哪吒縛了阿凱,轉過身來準備抓魔禮青。一擡眼,卻見魔禮青半蹲在地上,摟緊一名漢子的頭頸,雙手中握着一根絲絃的兩端,而那絲絃正繞在漢子的頸間。那漢子濃眉大眼,四方臉膛,正是師父要他前來搭救的武成王黃飛虎。
“你——”哪吒握緊火尖槍便想撲上。
“停!否則我就殺了他!”魔禮青的手緊了一緊。
“你、你要怎樣?”哪吒只得停下腳步。這時節還未有鋼絲,所以樂器的絲絃都是由動物的筋,通過特殊手藝加工而成的,堅韌無比。只要魔禮青緊上一緊,就可以將黃飛虎的脖子勒斷。
“本來我們只是過路,與此事毫不相干。”魔禮青悠然道:“可惜有人自作聰明,妄自猜忌,要把我們拿下——,若因此而喪了武成王的性命,責任要由誰來負呢?”
魔禮青面上似笑非笑,但心中卻是捏着一把汗的。此時曠野中極靜,她可以清晰地聽到諸人的呼吸和心跳之聲。雖然剛纔哪吒和阿凱戰鬥許久,但他的呼吸和心跳一直未有變化。即使現在她用話語來刺激哪吒,讓他對此事負疚,但哪吒的心跳和呼吸仍然保持着那種精確的節奏,沒有絲毫紊亂之象。
“你、你別殺他!我放了你的同伴好吧?”哪吒終於放軟了聲音,並且真的擡手收回混天凌,將阿凱放了出來。
看阿凱回到魔禮青身邊,哪吒道:“你也放了黃飛虎吧!”
“那好象有點划不來哦!”魔禮青沒想到哪吒居然自動放了阿凱,看來這少年的臨敵經驗還是太少了!這樣一來她更無顧忌,便想進一步套出一些關於此事的消息,她向周圍倒一地的諸人一指,笑道:“我這裡可是有這麼多俘虜,而你卻只放了一個——”
“你、你到底想怎樣!難道你反悔了不成?!”哪吒見魔禮青仍不肯放開黃飛虎,氣得臉色脹紅。但魔禮青查覺到,這少年雖然生氣,但心跳和呼吸仍然沒有絲毫改變。
“反悔?”魔禮青呵呵一笑:“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了?”
“你、你!可你剛纔並沒有反對——”哪吒幾乎要暴走了。
“沒有反對,可我也並沒有答應哦!”魔禮青看着這個粉雕一般的少年幾乎要抓狂,嘆道:“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唉!小孩子果然只是小孩子……”
“欺人太甚!”哪吒終於壓不住怒火,催動風火輪,直衝過來。
“停!”魔禮青一動手中絲絃:“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哪吒無可奈何,只得又恨恨停住。這是師父特別交待要救這人,而且這還是師父交給自己辦的第一件事,怎麼半路上會出這種岔子,遇上這二個難纏的人。真是可惡!但又不能棄這黃飛虎性命不顧,只得壓下怒火,沉聲道:“那你要怎樣才肯放了他?”
“簡單!”魔禮青見也差不多了,道:“回答我幾個問題就行!第一,武成王爲何會被囚禁?”
“不知道!”哪吒道。
“不知道?”魔禮青一怔:“哪你爲什麼會來救他?”
“我師父讓我來的。”
“你師父是誰?”
……
問了一會,終於弄了個大概。哪吒的師父是一名叫清虛道德真君的煉氣士。是他讓哪吒來救武成王的。至於武成王爲何被囚卻是真的不知道。沉吟一下,魔禮青讓阿凱拍醒一名漢子。這才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紂王在宮中調戲黃飛虎的妻子賈氏,賈氏不從,墜樓而死。黃飛虎的妹妹黃氏本是紂王的妃子,找紂王理論,變被殺死。黃飛虎因此反出朝歌,前去投奔西歧,不想被汜水關的將領,也就是剛纔被哪吒打傷的黑瘦漢子所捉,囚入木籠,押往朝歌。
聽完漢子的講述,魔禮青和阿凱面面相覷,均對黃飛虎的遭遇同情。那名漢子名叫周紀,是黃飛虎的家將。雙膝跪下向阿凱和魔禮青求道:“二位異人!我們黃將軍確實無罪,只因這紂王無道,倒行逆施,所以才反出朝歌,請二位異人放了我家將軍……”
阿凱和魔禮青對望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對黃飛虎的同情。魔禮青放開手中絲絃道:“唉!武成王爲商朝立功甚偉,沒想到紂王竟如此絕情,做出這等事來!罷了,我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捉武成王,你們快點離開吧!”
周紀連聲道謝。
阿凱和魔禮青準備上馬離開,但哪吒卻追了上來,叫道:“別走!剛纔戲弄我半天了,現在我要找回來!”
“好!”阿凱方纔一直沒有說話,對哪吒不分青紅皁白狙殺自己二人的行爲十分失望。這和兒時神話中所講的不畏**殺龍王三太子、鬧龍宮、揭龍鱗的形象反差太大了。後來看他被魔禮青耍得團團轉,便漸漸想開了,覺得哪吒的心性也不壞,只是心思單純,做事欠考慮,這也是少年人的通病罷了。此刻見哪吒又來挑戰,當下跳下馬來,準備給哪吒一點教訓,讓他吃點苦頭,以後做事也沉穩些。
“凱哥哥!小心些……”魔禮青喊道,眼中充滿關切。剛纔阿凱被縛,魔禮青還心有餘悸。
“放心!輸不了!”阿凱衝魔禮青一笑,轉身面對哪吒。剛纔和哪吒一戰,他已探察到哪吒的速度並不如自己,只要不使用法寶,完全可以勝得了他。
哪吒催動風火輪,挺槍直刺阿凱,二人鬥將起來。阿凱穩紮穩打,抓住一個破綻,單手抓住槍身,將速度提至最高,順着槍身,直撞入哪吒火尖槍攻擊範圍之內,欺到哪吒身邊。只覺得腰間一輕,裝法寶的皮囊已經阿凱扯了過去。
等哪吒轉過身來,阿凱已在十餘步外站定,望着哪吒似笑非笑道:“還打嗎?”
哪吒手中的火尖槍垂了下去,面色沮喪,搖了搖頭。看到阿凱剛纔迅雷一般的速度,哪吒也知道目前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不由得生出無力之感,全沒了剛纔的昂揚鬥志。
見兒時心目中的英雄滿面失落,看來是心服口服了。忍不住勸解道:“其實你也不必對自己的能力太失望了。因爲我比你年齡大的多,你努力修煉,將來的未必便會輸給我。我看你這風火輪的速度恐怕還不是最高吧?如果你反應再快一些,完全發揮出風火輪的威力的話,潛力不小啊……”
阿凱的一番勸解又讓哪吒又生出了鬥志,是啊!師父說自己還不能完全操控得了這風火輪,等我的身體反應修煉得可以跟上風火輪的最大速度的話,一定不會輸給眼前這人的!這時再看面前打敗自己的男人,倒也不那麼討厭了。還順着阿凱的說話點了點頭。
見哪吒消除了敵意,果然是小孩心性!阿凱便將裝法寶的皮囊扔還了回去,正色道:“不過你這性子有些太急躁了些,要知道人外有人。以後做事情的時候要先惦量一下,不要妄自猜斷……”
見哪吒點頭,阿凱不由問出了心中好久以來的疑問:“我聽人說你爲了殺龍王敖光三子的事曾經自殺過,可有此事?”
“嗯!那是真的。”哪吒點頭道。
“哪——,你自殺之後應該是死了吧?怎麼還能活得過來?”阿凱聽到哪吒自戕身體還於父母的事居然是真的,不由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