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元志扛了一張躺椅再進屋的時候,袁義已經昏迷。
上官勇將袁義抱起來,小心地放在了躺椅上。
安元志喊了袁義幾聲,看袁義都不醒,着急上火地問上官勇道:“是不是我剛纔揹他的時候,碰到了他的傷口?”
“那時候袁義還沒昏迷,會護着心口的,”上官勇給袁義蓋了一牀厚被,屋子裡炭盆放了好幾個,一點也不冷,只是袁義這會兒手腳冰涼。
安元志在屋裡急得團團轉。
不一會兒有慶楠身邊的親兵在門外喊:“侯爺,五少爺,我家將軍讓小人送東西來。”
安元志走出屋,從這親兵的手裡接過了一個盒子,安元志看了一眼,這盒子的蓋子被封得好好的。
“五少爺,”這親兵問安元志道:“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給我弄點熱水來,”安元志命這親兵道:“要快一點,我急着用。”
這個親兵答應了一聲後,又跑走了。
等安元志再走回屋裡,袁義又有點清醒了,睜眼看着上官勇道:“我得快點回宮去,主子不知道我出事了。”
“沒事,”上官勇道:“我讓人去通知韓約,韓約會把你的事通知她的。”
“我不能帶着傷回宮去,也不敢再去安府,”袁義道:“所以就到了這裡。”
“那五個追着你過來了?”安元志急聲問道。
袁義說:“我不清楚。”
“沒有聖上的旨意,沒人敢搜軍營,”上官勇安撫袁義道:“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想,閉上眼睛,養些精神。”
安元志伸手把袁義的眼睛一合,說:“我姐夫說的對,你就不要操心了。”
袁義小聲咳了幾聲。
“是不是躺着難受?”上官勇忙就問道。
袁義嗯了一聲。
“把他扶起來,”上官勇跟安元志說了一聲。
安元志又走到了躺椅的另一邊,跟上官勇同時用勁,扶起了袁義。
袁義被扶坐起來後,呼吸平緩了一些。
“你自己把箭弄斷的?”安元志問袁義道。
袁義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閉着眼睛一笑道:“身上戳着五隻長箭,我要怎麼跑路?”
“你的武功不是很高嗎?”安元志心急之下,口不擇言地跟袁義道:“你怎麼讓人放了冷箭呢?在宮裡,你沒練功嗎?”
“元志!”上官勇瞪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說:“我就是着急啊!這傷到底重不重啊?”
“他們用的是弩箭,”袁義小聲道:“我沒被射成刺蝟就不錯了。”
“他們是想殺你吧?”安元志小聲叫道。
“好像是,”袁義說道。
安元志蹲在躺椅旁邊,摸摸袁義的額頭,感覺袁義這會兒沒發熱,心裡好像纔不那麼慌了,跟袁義說:“你不能有事啊,五隻箭而已,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
袁義又嗯了一聲。
安元志說:“那時候我跟我姐把你和袁威從大理寺弄回家裡,你那時比現在狼狽多了,傷成那樣你都沒死,這次也一定沒事的。”
袁義還是嗯。
安元志又發狠,說:“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放過你!”
袁義這才眼開了眼睛,扭頭看着安元志道:“少爺,我不會死的。”
“沒錯,”安元志用手沾了一些茶水,給袁義潤了嘴脣,說:“你一定不會死的,就***五隻沒淬毒的箭,怎麼可能要得了你的命?老子沒準你死,你敢死嗎?”
袁義一笑,看向了上官勇道:“將軍,我這樣還怎麼回宮去?”
“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上官勇還沒說話,安元志就已經厲聲道:“你去安府看看,打聽一下我成親的事,聖上都不會說你什麼,竟然有人敢在半路截殺你,這就是在跟我姐過不去!”
“能這麼說嗎?”袁義問上官勇道。
“現在什麼也不要說,你先休息,有什麼事先把你的傷處理了再說,”上官勇看着不急不忙地說道:“在這事上我們沒做錯什麼,所以你不用擔心。”
袁義這會兒好像又有點支撐不住,眼睛也變得半閉不閉了。
“你休息吧,”安元志乾脆伸手把袁義的眼睛又合上了。
“大夫怎麼還不到?”上官勇在袁義又昏昏沉沉地昏睡過去後,才着急道。
安元志說:“我去營門口看看去,”說着話,安元志也不管上官勇答不答應,起身就跑出了屋去。
上官勇摸了摸袁義的手,還是冰凍,只得把袁義的手捂在了自己的手裡,小聲喊了袁義一聲:“袁義?”
袁義哼哼了一聲。
上官勇看袁義還有神智,才稍稍放了點心。
朱雀大營裡的人在各司其職,死了一百多號人,又被抓了幾十號人後,這座軍營這會兒看着已經恢復了正常。
安元志跑到了營門前,往營門的路那頭翹首期盼,不時又在門前的空地上來回轉着圈,雪很快就落了他一身,正在着急上火中的安元志,這會兒也覺不出冷來。
安元志等了足足半刻鐘後,纔等來了慶楠和兩頂小轎,安元志離着很遠就迎了上去,問慶楠道:“人接來了?”
慶楠坐在馬上衝安元志點了點頭,又看了看第二頂小轎,衝安元志使了一個眼色。
安元志跑到了第二頂小轎旁,喊了一聲:“大夫?”
轎中的人掀開了轎窗簾,看着安元志冷哼了一聲。
安元志發現是安太師坐在轎中後,忙就小聲道:“你怎麼來了?這裡是軍營啊,你怎麼能來?!”
“我不來行嗎?”安太師跟兒子冷道:“你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事!”
安元志說:“袁義受了傷,還能是我們做錯了事?文官無旨不能私進軍營,你要幹什麼啊?”
“進去再說!”安太師瞪了安元志一眼後,把轎窗簾又放下了。
安元志抹了一把臉,衝着轎子說:“你是想害死誰啊?”
轎中的安太師沒理安元志。
慶楠到了營門前也沒下馬,帶着兩頂小轎直接就進了小院。
上官勇看到安太師親自過來了,也是吃了一驚。
安太師進屋後,看一眼袁義蒼白如紙的臉色,把手一揮,說:“先讓大夫給他看傷,有什麼話我們一會兒再說。”
被安太師帶來的大夫忙就走上了前。
上官勇掀開了袁義身上的被子。
大夫一看袁義心口四周的箭頭,抽了一口氣。
安元志急問道:“大夫,他的傷怎麼樣?”
安太師說:“你讓大夫動手,問那麼多做什麼?”
大夫跟安太師道:“太師,在下要把箭頭取下來。”
安元志說:“你當然要取箭啊,不然我們請你幹什麼?”
大夫說:“箭頭太深,要用刀挖出來了。”
安元志咬着牙,活像這大夫要挖他的肉一樣。
安太師跟大夫道:“你儘管動手,他們都是從軍之人,受傷在所難免,只是這個人出自我們安氏,所以還望先生盡心。”
大夫跟安太師點了點頭。
安太師又跟安元志道:“你跟慶將軍幫大夫,”看安元志點了頭後,又跟上官勇道:“衛朝,你跟我過來說話。”
上官勇看着袁義。
安太師說:“你不是大夫,留在這裡能幫什麼忙?我有話與你說,你讓大夫安心給他治傷。”
上官勇纔跟着安太師走到了屋外。
屋子裡,大夫把自己帶來的藥箱打開,把要用得到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了出來,又開了一張藥方,讓慶楠命人去抓藥熬藥。
安元志讓袁義靠在自己的懷裡,跟大夫道:“先生,我方纔說話不好聽,你不要放在心上。”
大夫一邊看着袁義身上的箭頭,一邊道:“五少爺放心,在下一定盡心,這些箭頭雖然在心口附近,但只要不傷到心脈,在下就一定保這位軍爺無事。”
慶楠拿了藥方出去命自己的人去弄藥,走回來就問大夫道:“那他到底有沒有傷到心脈?”
大夫搖了搖頭,道:“這要取箭之後才能知道。”
安元志抱緊了袁義,說:“他一定沒事的!”
大夫給袁義服了麻藥,道:“五少爺,在下要取箭了,你抱緊了他。”
安元志讓袁義咬了一塊毛巾,用手捂住了袁義的眼睛,跟袁義小聲道:“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慶楠蹲下身,按住了袁義的雙腿,他知道袁義的功夫好,沒敢省力氣,而是用了全力。
安太師跟上官勇站在廊下,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院落,道:“袁威他們呢?”
上官勇小聲道:“我怕袁義有血跡留在地上,讓袁威他們去清了。”
“嗯,”安太師道:“還算有腦子,知道是什麼人傷得袁義?”
上官勇搖頭,“兇手在福慶街突然動得手。”
“福慶街,那離安府還遠呢,”安太師道:“看來這些人就是想殺袁義的。”
上官勇道:“她在宮裡會不會有危險?”
“若是能在宮裡衝袁義下手,這些人又何必在宮外動手?”安太師說道:“有什麼比讓袁義死在娘娘的面前,更能剌激娘娘的了?”
“所以這還是衝着她去的?”
“自然是衝着娘娘去的,”安太師冷聲道:“衛朝,你覺得這些人的主子是誰?”
上官勇搖頭。
“大局一日不定,娘娘那裡就一日不得太平,”安太師看着上官勇道。
上官勇陰沉着臉站在那裡,道:“太師,大局何時能定?”
“就算新皇登基,你又怎麼知道他會容你們?”安太師小聲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向了安太師。
“我生養的女兒,我多少能知道一些她的心思,”安太師冷笑道:“只是你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管是誰登基爲帝,錦繡都是先皇的妃子,九殿下的生母,新皇要如何成全你們?趁亂遠走高飛,倒也是一條路,只是衛朝,你們就一定能走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