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的孕吐在袁義帶着兩個太醫回來的時候,已經被上官勇的半調子廚藝治癒的差不多了,看到袁義和兩個兒子都回來了,上官夫人很開心,一下子胃口又上了幾層樓,從什麼都不想吃,變成了吃什麼都香。
上官勇一開始看安錦繡這樣吃,心裡挺樂呵,結果大夫和幾家嬸子都跟上官勇說,夫人這樣一個吃法,孩子養的太大,生產的時候大人和孩子都得遭罪。於是上官勇從一開始絞盡腦汁,只求讓自己的媳婦多吃幾口,變成了想方設法勸媳婦少吃幾口。
至於兩個兒子,特別是第一次歸家來的大兒子,上官大將軍沒能顧的上。
上官平寧不用自己的老子看顧,回家之後就待在安錦繡的跟前,跟安錦繡有說不完的話,接着惹他爹的厭。
上官平安跟上官平寧一比就安靜的過分了,待在袁義的家裡,天天除了練武,就是坐在院裡看天發呆。
“你就別操心他了,”每每安錦繡問起上官平安,上官勇就是這麼一句話。
安元志派來的兩個太醫,進宮的時候短,沒見過安錦繡,甚至也沒見過上官勇,進了上官宅後,兩位太醫盡心盡力爲安錦繡調養身體,感覺這小城裡的日子,比起外面那個兵荒馬亂的世界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安錦繡從兩位太醫這裡,打聽了不少安元志的事,卻從來只是問,聽,聽完之後,想從安錦繡的嘴裡再要一句話,兩位太醫從來也沒成功過。
一次兩個太醫給安錦繡把完了脈,下去休息之後,上官勇跟安錦繡說:“等你生完了孩子,坐完月子,我帶你去看看元志?”
安錦繡看了自家將軍一眼,說:“我去看他做什麼?”
上官勇說:“那你問他做什麼?”
安錦繡這才一笑,說:“就是想知道外面到底還要亂多久。”
上官勇理一下媳婦的髮鬢,小聲道:“別想了,日後我帶你去到處走走,這江山哪能一直就這麼亂下去?會好的。”
安錦繡輕輕嗯了一聲。
上官平寧這會兒蹲在上官平安的跟前,用手裡的一根狗尾巴草逗一下自己的哥哥,說:“你天天看天,天上到底有什麼啊?”
上官平安看看自己的兄弟,說:“你不陪孃親了?”
上官平寧聳一下肩膀,“爹在房裡呢。”
“你以後要去幫舅舅?”上官平安話鋒突然一轉,問上官平寧道。
上官平寧點點頭,說:“是啊,舅舅讓我去幫他。”
上官平安說:“他的身邊不缺幫手。”
上官平寧沒能聽出自家哥哥的話意來,說:“他是舅舅啊,爹和孃親沒事後,我當然要去陪他。”
“他許了你什麼官?”上官平安問。
上官平寧傻乎乎的一樂,說:“我不當官啊,我幫舅舅打仗。”
上官平安無語了半晌,最後說了句:“你的武藝能上陣打仗?”
上官平寧跳了起來,衝上官平安喊:“你小瞧我?”
袁義這時從院外走了進來,看一眼鬥雞一樣的上官平寧,說:“你又跟你哥哥鬧?你哥哥讓着你,你做弟弟的就不能敬着你哥哥一些?”
平寧少爺頓時就委屈了,跑到了袁義的跟前說:“他看不起我,說我武藝差。”
袁義呃了一聲,想說少爺你武藝不差,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義叔你也看不起我?”上官平寧被袁義的這聲呃弄得很受傷。
袁義說:“你抓緊時間練就是。”
上官平寧掉臉就往院外跑,他寧願去受他老子的冷眼,也要去跟他孃親再說一會兒話,這幫人裡,也就他孃親不會嫌他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了。
上官平安在自家兄弟氣沖沖地跑了後,跟袁義說:“義叔,我又在平安面前說錯話了。”
袁義說:“他氣性小,過一會兒就沒事了,平安啊,你是不是出去逛一逛?元夕這裡的街市還是挺熱鬧的。”
上官平安搖了搖頭,說:“義叔,我沒什麼要買的東西。”
袁義再次沒辦法了,這位少爺不願出門,他也不能硬把這少爺一腳踹出門去。
庭院裡的兩個人都找不到話題要說的時候,上官平寧又一頭衝了進來,跟袁義喊:“義叔,我孃親要生了!”
別說袁義緊張,上官平安也一下子從躺椅上跳了起來。
上官平寧喊完了話,轉身又往院外跑。
“我孃親不是才懷胎七月?”上官平安不大相信地問袁義。
袁義臉色難看,點一下頭。
上官平安站着就一陣心慌。
袁義轉身往院門就是一閃身,眨眼間就不見了身影。
正院的臥房外,上官勇揹着個手來回走着,上官平寧蹲在臥房門口,恨不得扒着門縫往房裡看。
袁義跑進正院,直接就問上官勇道:“怎麼突然就要生了?”
上官勇就說了一句:“早產了。”
上官大將軍的魂兒這時候還沒有回來,他跟安錦繡正說話說的好好的,安錦繡突然就肚子疼,然後羊水就破了,上官勇手上還沾着羊水呢,就被幾個嬸子趕出了臥房。
袁義側耳聽聽房裡的動靜,安錦繡也沒大喊大叫,但小聲忍疼的***聲還是有的,袁義突然就問上官勇:“產婆來了?”
上官勇說:“去請了。”
“孃親,你到底怎麼樣了?”上官平寧這時隔着房門喊。
袁義幾步上前就把上官平寧從房門口拽開了,說了句:“想你孃親出事,你就喊。”
上官平寧被袁義嚇住,自己用手捂住了嘴。
袁義在外面乾等着着急,跟上官勇說:“我去接產婆,”說完這話,也沒等上官勇點頭,袁義身形一閃就走了。
上官平寧蹲臺階下邊,眼巴巴地看着緊閉着的房門,不敢出聲。
上官平安跑進正院的時候,安錦繡在房裡叫了一聲,上官平安頓時就是一哆嗦。
上官勇聽見媳婦叫的慘烈,忙跑到了房門前,衝門裡問道:“她怎麼樣了?”
安錦繡只叫了一聲,就像斷了氣息一樣,又沒動靜了。
過了好半天,就在上官勇忍不住要踹門而入的時候,趙家嬸子隔着門跟上官勇說:“上官老爺,夫人沒事兒,讓您不要擔心她。”
上官勇心裡吼了一聲:“她這樣叫沒事?”
趙家嬸子被上官勇吼的雙腿發軟,要不是手撫着門,能跌地上去。
“我說了我沒事兒!”安錦繡卻在這時躺在牀上喊了一聲,氣勢不比上官勇的弱,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嗷,”上官平寧聽見他孃親出聲說話了,忙也跳起身,跑到了房門前,說:“孃親你是不是生了?”
“平寧,”安錦繡在房裡說:“你看好你爹,孃親還得過一會兒才生呢。”
“哦,”上官平寧一把揪住了上官勇的袖子,跟安錦繡說:“孃親放心,我看着爹呢。”
“乖,”安錦繡又哄了兒子一聲。
上官平寧在房門外又等了一會兒,沒再等到安錦繡說話了,就問上官勇:“爹,娘說一會兒就生,是多久啊?”
上官勇沒理兒子,這會兒他誰都不想理,就想進屋裡去看看。
上官平安默默地站在了臺階下。
袁義拉着產婆腳下生風地跑進院來,不等產婆喘口氣,就將產婆推進了房裡。
“過了一會兒了沒有?”上官平寧問自己的老子。
上官勇說了句:“閉嘴!”
“等着,”袁義倒是還能有心情拍一下上官平寧的頭。
這一等,就從白天等到了晚上,幾個大男人小漢子就看着嬸子們端水,拿吃的,進進出出臥房,忙得不可開交,他們除了扎着手站着,什麼忙也幫不上。
上官勇來回轉圈,青石地面都被他磨去了幾層。
上官平寧拿手指在地面劃圈圈,不時就哼上兩句,孃親怎麼還不生!
上官平安盯着臥房門,恨不得把這兩扇對開的門盯出一個洞來。
袁義就安慰已經處於暴躁中的上官勇,說當年安錦繡生上官平寧的時候,也是這樣,孩子生下來就沒事了。就是袁義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發顫,不但安慰不了上官勇,反而讓自己更加心慌。
天快亮的時候,上官勇再也忍不住,推門就要進產房。
“不準進來!”安錦繡這會兒已經沒力氣了,只是聽到房門響,看都不看,就衝門那裡大喊了一聲。
上官勇的腳步生生就停住了。
“平安,看着你爹!”安錦繡又是一聲喊。
被安錦繡在這個時候喊到名字,點了差事,這讓上官平安不知怎地,突然就心頭酸楚,想哭,飛快地擡手抹一下眼睛,上官平安衝門裡道:“孃親,我爹還好,你怎麼樣了?”
“沒事兒,”安錦繡抽着氣道:“我沒事兒。”
上官勇就喊:“你沒事個鬼啊?”
“我說了我沒事兒!”安錦繡突然就身子一掙,看着是想坐起身跟自家將軍幹上一架的架式。
“哎喲,我的夫人!”產婆忙把安錦繡一按。
安錦繡就在這個時候,感覺到身下有東西出來了。
“看見頭了!”趙家嬸子喊:“夫人,孩子出來了,你再加把勁!”
當小嬰兒的哭聲在上官勇的耳邊響起的時候,上官勇卻在心裡想着,以後再不要安錦繡生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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