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兒,像我一樣脫下你的衣服,我胸口的墨色玄武便是我們崔家人獨有的印記,天生便在體內”。
崔慕白的話,透露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我詫異着自己的順從,因爲我竟然沒有任何抗拒的念頭,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開始逐次解開自己胸前的衣釦。
畢業後的幾年,艱辛的生活打拼將我這個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鍛造的也算是身形健碩了,結實的胸膛,明晰的腹肌,兩條深壑的人魚線,見證了我的成長與生活強加於我的無奈,有那麼一秒鐘,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想要告訴輪椅上的那個男人,自己的身材與他相比較也毫不遜色?難道在這麼詭異的時刻我想到的是和這個殘疾人炫耀身材,比肩肌肉?
我放下自己的衣服,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崔慕白,等待着接下來的動作指令。我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無的胸膛,得意的看着崔慕白說,“大叔,您看到了吧?我的胸前除去肌肉什麼都沒有?你所說的印記我沒有看到,很遺憾我不是你想要找的那個人。不過,雖然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但我覺得你真的不配當一個父親,既然能夠親手將自己的孩子送到福利院,我很慶幸我不是你兒子!”
不知道爲什麼,說完這句話,我心上竟然涌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難道我潛意識裡真的希望眼前這個人所說的那些離奇的話是事實?而我的憤怒更像是一個孩子對父母的抱怨和撒嬌?我更寧願相信自己是因爲對家對親人的渴望而出現的飢不擇食。說完,我便拿起衣服作勢要穿。
看着崔慕白淡定的眼神和揚起的嘴角,我突然間想起很多有錢人都有許多變態的癖好,頓時感覺菊花一緊,但嘴裡卻說着“你們不會是因爲我不是你們想要的那個人而殺我滅口吧?我告訴你們,我原本就是要自殺的,大不了再死一次也無所謂。”這時候我對面的崔慕白竟然笑出聲來。
若是他們此刻是凶神惡煞的表情,我還可以接受,但這笑,還真是讓我摸不着頭腦。“我靠你們不會也要我紋像你一樣的圖案吧?這個不是什麼犯罪團伙的標識吧?”我的聲音透着一股不自信,看着崔慕白身後的“白癜風患者”和鐵衣呆滯的表情和僵硬的身形,我剛懸起心此刻已經到了嗓子眼的位置,我厭惡身體沾染那些愚蠢的圖案,我更厭惡常人嫌棄的眼神,下意識的用雙手擋在了胸前,雖然我知道面對那個叫鐵衣的男人,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如果這傢伙要來硬的,那我就讓他見識見識我這寧斷不屈的骨氣---先自宮再自殺。不過,似乎,好像是麻煩了一點……。
“孩子,你想象的那些怪異的情節,估計電影小說都不會這樣寫的,別害怕,放輕鬆,像我一樣,跟着我念。豐都於地,玄武在天,真宰生育秒無窮,鼓動元氣開萬鈞,取福禍而無差,定之而有則,先祖在上,崔家玄武現真身,立決!”
透過崔慕白不容置疑的語氣,帶着好奇,我重複着他的話,如他一般,但是在我念的時候,我的右手竟然不受我控制的在空中畫着奇怪的圖案,像是畫符一般又像是在捏一個極爲複雜的指訣,只是不知道這奇怪的舉動蘊含着怎樣的寓意。我也是醉了,雖然,我的潛意識裡覺得跟着這樣一個怪人做這樣怪異的動作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但我還是不受控制的按照他的樣子繼續着。
當最後一個“決”字出口時,奇怪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我感覺胸口開始隱隱發燙,耳邊似乎有風雷之聲響起,直到噼裡啪啦的像是有一鍋煮開的沸水,胸口好像有什麼活物在裡面遊動,似乎要破體而出似乎的,從崔慕白的瞳仁倒影中,我看見自己周身如同火焰一般的影像,像是自焚一樣。
我看着自己的雙手、雙臂以及視線範圍內的前胸腹部此刻都成了炙紅之色,大概有幾分鐘的樣子,我腦中一片空白,神志恍惚,毫無感知,時間像是停止了一樣。在我不斷拉伸延展暈眩的目光中,而那個叫做鐵衣的年青人則依舊毫無表情,像是看着一場枯燥無味的肥皂劇一樣,讓我有種想抽他的衝動。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很短,此刻的我已然沒有任何時間空間的概念了,我半跪在牀邊,周身的炙熱感覺開始漸漸褪去,身體有一種很舒暢的感覺,像是便秘許久突然揮灑自如的暢快。
隨着慢慢恢復的神志,我做了幾次深呼吸,正要厲聲質問的時候,我一低頭嚇了一跳。此刻,在我的胸前,竟然出現了一副如火焰一般顏色的紋身,形狀和崔慕白胸口的竟然一模一樣,不差分毫!
只是崔慕白的紋身是黑色的,而我則是炙紅色,我的鮮豔如血,如同炙熱燃燒的火焰一般而崔慕白胸前的紋身似乎轉淡了許多。不同的是我的手臂與手背之上竟也出現瞭如同火焰一般的紋路,盤根錯節的交織在我的雙臂之上,而且這火紋之上似乎還有密集的鱗片一樣的圖案,着實讓我目瞪口呆。
我使勁的搓了搓發現竟然沒有掉色,盯着細細端詳發現也不是紋身,那感覺就像是長在肉上的胎記一樣,似乎原本就應該出現在這裡。這隨着幾句話語間憑空出現的圖案,驚訝與驚嚇佔滿了我的腦容量,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我想起電影裡那些因爲某些化學藥劑時不時變成狼人、猩猩、布袋熊之類的劇情,什麼超能力,什麼藏寶圖之類詭異的想法一個個涌出。我看着自己胸前的圖案,在對比着崔慕白胸前的,大小尺寸真的一模一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胸口的圖案便是我們豐都崔家的護身玄武紋,非人爲,而是宿命的標記,這下你可以相信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了吧?如果說DNA簽訂書可以造假的話,這個圖案你應該相信了吧。”
崔慕白說話的時候,淡藍的眼神清澈而透亮,看着胸口詭異的圖案,我有些驚慌失措。崔慕白含笑看着我“你胸前、雙手、雙臂的玄武火焰則是因爲你無意間自殺後點燃的墨色玄武之血所致,若不是這炙血顏色的玄武,我們父子在有生之年便不能相見,終生活在憤怒和思念中。而我現在的樣子就是你以後的樣子,承受着噬骨之殤,孤獨抑鬱而終,這便是在墨色玄武庇護下的萬魂詛咒所給予我們崔家的懲罰。
同時隨着你身體上的玄武圖案出現,崔家的後人便不會擁有這墨色玄武了,因爲唯一的一滴玄武之血已經在你身體裡點燃,成爲你身體的一部分。”一陣咳嗽聲打斷了崔慕白的話。
我雲裡霧裡的聽着崔慕白的話,感覺如同掉進一個巨大的陰謀一般,像是實驗室裡一隻被注射了某種神秘化學物質的猴子,突然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異一樣,讓我有種說不出的恐懼,而恐懼最直接的表現就是讓我努力維持的平靜情緒在瞬間崩潰了:“這是什麼東西?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麼?這裡是精神病院嗎?還是倭寇的化學武器嗎?”此刻驚恐與憤怒佔據了我的心。
曾看過的那些科幻大片,詭異變態的生物變異試驗,想一想都讓我不寒而慄。眼前的這些人不會拿我當什麼試驗品吧?生化變異?殭屍巨怪?我的額頭開始留下滴滴汗珠,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恐懼所致。如果真變成什麼怪異的玩意兒……,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呀!
在咳嗽了好一會,崔慕白在平靜下來繼續說:“孩子,你實在想多了,那些電影情節只是娛樂而已,和你眼前的生活沒有任何關係,別讓幻想矇蔽了你的眼睛,你胸口的這個標記是崔家人獨有的玄武之血印記,凡是崔家人在返祖歸宗時,念過剛剛的咒語都會出現這玄武圖,不用緊張,這也算是你的家族證明了,總不會認爲我是提前紋好的吧?我可沒有那麼神,而且你也很清楚這不是紋身。”
崔慕白說完這些話,看了看旁邊的鐵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鐵衣再次俯下身子,幫崔慕白穿起了衣服,鐵衣手掌上捧着的那如同落葉一般柔軟的手臂讓我心驚不已,鐵衣在扣好了口子之後返身垂手而立。由始至終,那個白癜風患者都沒有任何表情與動作,呆滯僵硬的身形就如同是一個裝飾物一般,這詭異的靜謐讓我總是不自覺的看向他的方向。因爲我的意識告訴我這個“白癜風”似乎沒有一絲的生氣,可是我剛剛明明看到明明是他推着崔慕白進的房間,顯得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