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了近半個月的時間仍無所獲,魏玄瑞遇害的消息也不脛而走,舉國震驚。
再過半月,魏玄瑞被以親王禮儀厚葬,而葬禮當天,那位曾經被魏國臣民們津津樂道的沐王爺寵妃並沒有露面。
“沐王爺這麼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居然說沒就沒了。”圍觀的百信目送着魏玄瑞的棺柩被送往皇陵,不禁議論起來。
“誰說不是呢,哎,都說女人是禍水,這越是好看的就越害人,果不其然。”一位年輕的小夥子不禁搖頭嘆息,爲凌妙鶯的不露面而憤慨。
“喂,你瞎說什麼,小心被……”一旁的人趕緊制止,這帝王家的事情,哪是他們這種平頭百信能夠隨便議論的,要是被聽到了,那搞不好可是要殺頭的。
“現在,他們應該到皇陵了吧?”凌妙鶯虛弱的躺在牀上,不是她心狠,連最後一程也不肯送,正是因爲不忍心,運籌帷幄如他,曾經在她面前那麼強勢、霸道……而又溫柔的一個人,居然就這麼沒了,她實在不忍心他就這麼被永遠的埋在地下。
“小姐……”荷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她,本以爲是天賜的良緣,卻沒想到,會是以這樣一個結局收場。
“娘娘,凌府三少爺過來了。”
三哥?“請他進來。”
“可是……”小丫鬟看着凌妙鶯此時的模樣,疑惑的開口,“娘娘不用先梳洗一下麼?”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多事,讓你去你就快去。”荷葉怕熱凌妙鶯不高興,趕緊將小丫鬟唬走。
“妙鶯。”
“三哥,你來了。”凌妙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凌子寒無聲的嘆氣,“家裡人都很擔心你,我們妙鶯,要好好愛惜自己,知道嗎?”
“三哥,我……”
凌子寒讓房裡的人都先出去,眼神認真的看着她,“他已經住進妙鶯的心裡面了吧。”
“三哥……”凌妙鶯先是一愣,而後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怎麼總感覺今天的三哥怪怪的。
凌子寒苦澀的一笑,“妙鶯是我們凌府的寶貝,以後一定要好好活着,照顧好自己,不然,也枉費了沐王爺的心意。”他知道此刻說這種話是最有用的。
“三哥。”凌妙鶯的眸子暗了下去,前幾天魏玄川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是啊,她的命是用魏玄瑞的命換來的,她似乎連放棄的理由都沒有。只是道理誰都懂,要真的讓她一下子變那麼堅強,她還做不到。
並沒有逗留多久,凌子寒便回了凌府,凌妙鶯直直的望着窗外,又是一年夏天,只是那個說好了要在盛夏時節陪她去江南的男子,再也不會出現了。
沒有了魏玄瑞的日子,凌妙鶯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滋味,不喜不悲,平淡而寧靜。只是,風起時會想起他,日落時會想起他,月圓時會想起他,就連沉默時,也還是會想起他。他走了,卻又好像沒有走。
而沐王府外面的世界,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酈國侵犯魏國邊境,一場蓄謀已久
的戰爭頃刻爆發,身爲大將軍,凌遠山帶領魏國大軍親自出徵,同行的,還有凌子鴻,只是凌子寒……自那日離開沐王府之後,凌妙鶯就再也沒有聽過他的消息,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生母羅氏。無論凌妙鶯怎麼詢問,她的孃親都是對她保持緘默。
三哥,或許是帶着自己喜愛的女子私奔去了,凌妙鶯儘量往好處想着。
“這仗也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孫蓉蓉替二人沏了一杯茶。
凌妙鶯拿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但願不要太久。”希望爹和二哥早日凱旋。
“是啊。”孫蓉蓉跟着嘆了口氣,魏玄瑞死後,凌妙鶯曾經說過要還她自由,可是她拒絕了,天下之大,似乎沒有一個可以供她容身的地方,再加上外邊打仗,着實還不如這沐王府來得安全。原本對於魏玄瑞,她是又恨又怕的,只是沒想到那麼一個霸道狠絕之人,竟也有這樣一面,讓她生出許多敬意。
“也許我現在說這種話不是很合適,但是說真的,你完全沒必要一輩子都被困在這裡。”孫蓉蓉認真的看着凌妙鶯,“你還很年輕,以後還會遇見很多人,回凌府去吧,那裡還有你的親人。”才十多歲,生命的美好也纔剛剛開始,在她這個異時空人的眼裡,她完全沒有必要頂着未亡人的名稱過一輩子。
凌妙鶯落寞的一笑,“之前我娘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她沒有你直接。”
“是嗎,我這人向來不怎麼會說話,你是知道的。”
“無妨。你知道嗎,這些話我也從沒和人說過,也許你會覺得我傻,但是我總覺得,他並沒有死,只要我在這裡等着,他總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
孫蓉蓉無奈的看着她,這世上悲傷的愛情故事總是驚人的相似。
“不要說我了,和我說說你吧,之前你告訴我,你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當時我還以爲你只是爲了轉移我的注意力而編造出來的故事,可是現在,我相信了。”她也寧願相信這是真的,說不好,魏玄瑞也只是去了別的世界,暫時找不到回來的路而已。
“是啊,一覺醒來就到了這裡,成了所謂的宰相的女兒。”孫蓉蓉苦笑,這麼狗血的穿越戲碼居然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你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就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人麼?”
“你是想要問我有沒有心上人吧?”
凌妙鶯微笑,“這都被你聽出來了。”
孫蓉蓉努力回憶着,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你要說這個吧,還真的有這樣一個人,不過,我只見過他一面,之後就再也沒有遇見過了。”
“說來聽聽。”凌妙鶯非常有興致的看着她。
“沒想到你們這些名門千金也這麼八卦。”
“八卦?”那不是占卜用的東西嗎?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孫蓉蓉揮了揮手,她的名詞解釋向來不好,也懶得和她這個古人去解釋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和你說說吧,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頃刻間,孫蓉蓉陷入了長長的回憶裡,“其實,我並不知道他是誰,那時候我剛來這裡不久,對新的身份很不適應,就想着要逃離宰相府,自己去外面闖蕩。那天,我拿着早就準備好的行囊悄悄地從後門溜了出去。”說道這裡,孫蓉蓉不禁嘴角含笑,“就在那之後不久,我的褡褳被人在一個小巷子裡搶走了,當時我就急了,那裡面有我全部的盤纏,沒了它,我還怎麼在外邊生存。”
“就在我追着那小賊跑的時候,他出現了。一招就把小賊制住,把褡褳還給了我。你知道嗎,雖然他長得不算特別好看,但……很恰到好處,眼神冷冷的,好似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救我,那也只是順手的事情而已。”
“原來是位大俠啊,那然後呢?他就這樣走了?”
“後來我師兄就出現了,把我抓回了宰相府,說是可以幫我。”他當時的確說要幫她逃婚來着,想到這,孫蓉蓉抱歉的看着凌妙鶯,“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之後的事情會變成那樣。”
“沒事,都過去了。”凌妙鶯釋然一笑,“他們兩個同時出現,該不會,那位大俠和馮文睿是一起的吧。”
“被你猜中了,他叫劉天,是馮文睿的貼身侍衛,那日救我,肯定也只是他主子的授意而已,那麼冷血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那種路見不平的俠盜心腸。”
“你們後來就沒再見過面麼?”
“沒有。”孫蓉蓉遺憾的搖了搖頭,“實不相瞞,我當初答應魏玄瑞做誘餌,也是有私心的,想着也許還能和他再見上一面,只可惜,怕是這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了。”他要麼一生誓死效忠他主子,終身不娶,要麼,在他主子的安排下,隨便娶一個看起來適合他的女子,平淡的過完他那冷酷的一生。
凌妙鶯同情的看着她,現在兩國交戰,他們怕是連見上一面的機會都不會有了,“其實……你還是可以去酈國的,那個人,名義上也是你父親。”
孫蓉蓉坦然一笑,“你放心,我還不至於爲了這麼一段虛無的好感而變得是非不分,人生還很長,搞不好下一刻我就能遇見真命天子了。”
這些話是凌妙鶯這個久居閨閣的名門千金所沒有聽過的,莫名的佩服起眼前這個女子來,只爲她的灑脫和豁達。
這怕是她永遠都無法做到的吧?原本以爲魏玄瑞就是那個可以和自己廝守到老之人,可如今……卻因爲她而喪命,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寧願他們從不認識,或者說,死的那個人是自己,可惜,沒有如果……有些話,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兩年後,魏酈兩國停戰,酈國提出和親要求,此事自古便有,魏玄川遂應允,只是沒想到酈國太子指明要凌妙鶯。
而沒想到的是,這個曾經的沐王妃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
此事在民間也掀起一股議論的熱潮,都說其實酈國太子是貪戀凌妙鶯的美貌,只是事情的真相如何,恐怕就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