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已經有船家在河上準備着了,棺材一到,就用繩子拴在了船尾,由船家拖着前往河中心。
河裡是一片靜謐,就連一點兒波紋也沒有,只是周圍那陰森森的氣氛讓船家也忍不住打哆嗦。
船後邊拖着的棺材裡,躺着奄奄一息的狗伢子,棺材沒有蓋蓋兒,據那老婆婆說,如果不出意外,等棺材到了河中心,狗伢子就嚥氣了,要是狗伢子能在這河上游一圈,回來的時候還有氣兒,那就是水鬼放過了狗伢子,狗伢子也就能活下來了。
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幾乎不用抱有希望。
與河裡的境況不同,岸上,狗伢子的爹孃抱頭痛哭,任誰也無法看着自家的小孩兒就這麼沒了,其他人也都在一旁抹眼淚兒,雖說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由己度人還是有幾分悲傷。
眼看着那船家划着船,距離河中心不到五米遠,卻忽然從河對面傳來一道口音奇特的聲音,“你們這是幹啥呢!快回去!”
那人站在河對面兒,聲音卻出奇的洪亮,就連河這邊兒的村民們也都聽的一清二楚。
大家都愣住了,船家也愣住了,可就在那人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河面上忽然掀起滔天大浪,船家一個疏忽,差點連人帶船一起翻到河裡。
岸上頓時沸騰了,喊什麼的都有,河上不斷掀起浪花拍打水上的船,似乎那河裡的東西,不僅想要狗伢子的魂兒,就連今天拖着狗伢子過來的船家也不想放過。
轉瞬之間,船上的積水已經沒過了船家的腳脖子,船家揮着船槳大聲求救,這浪再打下去,他今天也要掉進河裡餵魚去了。
岸上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兒子,若不是旁邊有人攔着,也早就跳進河裡救人去了,人羣中,大家趕緊給老婆婆讓開了路,讓她想想辦法救救那已經被浪花捲到河中間的船家,老婆婆一瞧,也是接連用柺杖杵地,口中忙說那水鬼已經失了神智,這會兒連那船家也不想放過了。
河上的船家還在大聲喊着救命,船尾拖得棺材倒是還算平穩,一直沒有翻下去,狗伢子的爹孃被幾個村民死死拉住,不讓他們下水,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忽見河對面剛剛喊話的人大喝一聲,居然平地而起,隔着那麼遠的距離,直接從對岸跳到了河中央,穩穩的落在了船上。
緊接着,只見那人站在船頭,一邊保持平衡,一邊四下朝水裡張望,猛然之間將手裡一直攥着的東西朝着水裡砸了下去。
又停了幾秒,河上的浪平了,船也恢復了平衡,船家幾乎呆住,一屁股坐在牀板上,張大了嘴一動也不動,最後還是在那人的催促下,船家才趕緊起來,逃命似的划着船往回趕。
那船家本來划着槳,一回頭,卻發現那人不見了,又是嚇了一跳,誰知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去了船尾,拉着繩子,把船尾栓的棺材拉了過來,還把放在棺材裡的狗伢子從棺材裡抱了出來。
船家一瞧見狗伢子現在在自己船上,又害怕起來,連忙對那人說,“他……他可是被水鬼盯上的,剛剛那水鬼就差點兒把我這船掀翻,你現在把他放在我這船上……不行不行,要是水鬼發起火兒來……”
村長老伯說,那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那河中心離河岸,平日裡就連大聲喊叫都難以聽清的距離,卻在那天,一丁點兒的說話聲都能聽的很清楚。
只聽得那人回頭對船家說,“別多話,劃你的船,剛剛我已經從水鬼手底下救了你一命了。”
船家無可奈何,縱然心裡害怕,但也只能趕緊划船,先上了岸再說。
反觀這岸上的人,大家一邊急切的看着那艘慢慢行駛過來的船,一邊在互相打聽,剛剛出現在河對岸的人到底是誰。
只聽那老婆婆嘆了口氣,對狗伢子的父母說,這回還真碰到了個能和那水鬼鬥上一鬥的高人,狗伢子算是有救了,也算這孩子命不該絕。
狗伢子的父母喜極而泣,站在岸邊,拼命朝着船家的方向揮手。
停了半晌,船靠了岸,一羣人一擁而上,狗伢子被那人抱下了船,交到了狗伢子的父母手中。
還有一大羣人拉着船家,問他之前在河中心,怎麼突然就掀起大浪了,這河岸上連一點兒風都沒有,剛剛河面上掀起來的浪花讓人看着着實詭異。
船家早就嚇傻了,根本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還是那人開了口,讓人先把船家送回去歇着,說他只是受了驚嚇,休息一晚就沒事兒了。
船家被幾個年輕人護送回去,那人便問狗伢子的父母,爲什麼要把孩子放在棺材裡用船拖到河中間,那人說,河裡有一隻頗有些道行的水鬼,若不是他剛剛及時出手,打退了水鬼,這孩子的魂兒都要被那水鬼抽走了。
還有那在河上划船的船家,若是船翻了,連人帶船,必定一起沉到水底啊。
狗伢子的父母瞧着懷裡還有一絲氣息的狗伢子,只顧着哭,激動的根本說不出話,倒是之前的老婆婆,拉住了憑空冒出來的那個人,先是問了他是誰,又問了他從哪兒來的。
那人倒是沒有留下名字,只說自己姓蘇,是從遠處遊方到此的術士,大老遠的瞧見他們這邊當時把那孩子放進棺材裡,用船拖着下了水,他就覺得大事不好,立馬趕了過來,幸好剛趕上,才把這船伕和孩子救下來。
老婆婆立馬把狗伢子的情況和他說了,又表示自己雖然能知道那狗伢子是被水鬼勾了魂兒,但卻不知道該怎麼救狗伢子,而且就她那把老骨頭,下河招魂兒也是不可能的。
老婆婆剛剛見識了那蘇姓高手的手段,立馬拉着狗伢子的父母,讓迷迷糊糊的狗伢子給人跪下,求他救命。
那蘇姓高手倒也好說話,立馬就應了下來,只不過他要和老婆婆單獨說兩句,之後就先讓狗伢子的父母帶着狗伢子回去,還有那些來圍觀的村民,也都一併讓他趕了回去,只留下他和老婆婆兩個人在岸邊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