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會兒,胡瑜身上的幻術解掉,那幾個年輕弟子倒是悶着頭,不再說話了。
尤其是那個小少年,無頭無腦的指責我,卻被我一下子問住,更是耷拉着腦袋,不敢再吱聲。
顯然到了此刻,我纔算是真正的獲勝,老管家十分讚賞的看了我一眼,走上鬥法臺,想要宣佈結果。
可沒等他說話,胡瑜卻忽然跑到老管家身前,大聲朝着衆人說道,“剛剛那一場不算,我只是中了幻術,我還可以再來,謝門主,我們再來鬥一場!”
我愣了下,沒有說話,顯然,胡瑜並不服氣。
老管家同樣沒有回話,因爲按照鬥法大會的規矩,我已經贏了,胡瑜確實中了我的幻術,可並非他靠自己的實力解開了幻術,而是直到我點破幻術中心的秘密,他才得意從幻術中解脫。
若非如此,恐怕他還要手忙腳亂的,撲打着身上的火焰好一會兒。
這樣在我手中,連一招都過不了的人,我也確實不想再和他繼續耗下去。
老管家看了看我,我隨意的攤了攤手,朝他擡下巴,指向臺下坐着的幾位茅山長老。
原先一直半闔着眼皮的老者,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神銳利,如同獵鷹一般,眉目低垂,更添幾分滄桑之感。
他擡了擡手,朝着胡瑜揮了一下,聲音不大,甚至有些低沉,卻極具穿透力,“你不是他的對手,下來吧。”
胡瑜不敢相信的看着老者,心態似乎在一瞬間崩潰,他雙手抓着腦袋,兩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張大了嘴,脖子上筋脈畢露,大聲嘶喊着,“師祖,我沒有輸……我還可以再和他鬥!”
那老者無奈的嘆了口氣,微微搖頭,看着胡瑜的眼神,慈愛背後更多了一層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他不再言語,朝着身邊的幾個年輕弟子示意,讓他們強行把不停嘶喊的胡瑜,帶下了鬥法臺。
胡瑜被人帶下了場,一直安靜不下來,像瘋魔了一樣大喊大叫,那位老者直接派弟子,把胡瑜帶離了人羣,而老管家我在鬥法臺上,宣佈這場比試,我是勝者。
這場風波過後,很快又恢復平靜,老管家叫了下一場鬥法的人上臺,而我則直接被他帶到江夏那邊去拿獎品。
我記得之前有人贏了比賽,江夏總是讓僕人,遞上一隻盒子,至於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除了盒子的主人,沒人知道。
可是當我過去的時候,僕人想要上前,卻被江夏揮退,他直接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繡工精緻的小布袋,交到了我的手裡。
我拉着布袋上的抽繩,想要打開瞧瞧,江夏卻按住了我的手,低聲告訴我說,讓我回去再看。
我見他神神秘秘的,便只好作罷,沒有當場打開布袋,轉身離去時,途徑茅山派那邊,原先被我問話的茅山派長老,卻忽然朝我看了過來。
“謝門主,請留步。”
我瞧了眼擋在我身前的手,轉身一看,鬥法臺上新一輪的比試已經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鬥法臺上鬥法的兩個人。
於是便轉過身,站在原處,看着茅山派的長老,那位長老上了年歲鬚髮皆白,不過瞧起來,卻是鶴髮童顏,臉上紅光滿面,看着很有精神。
他坐着,我站着,我低頭瞧着她,那老者慢悠悠的擡着眼皮,直視着我說道,“我門下的徒弟不懂規矩,衝撞了謝門柱,還請謝門主恕罪,切莫放在心上,影響了兩派和氣。”
我心中冷笑,歸元洞沒落已久,早已不是原先的大門派,又豈是堂堂茅山派能夠放在眼裡的。
想來之前,胡瑜雖然口口聲聲說,還能與我再戰,可這茅山派的長老,卻比我還着急,急着讓人帶走了胡瑜,也並非承認我的本事,只是不想胡瑜繼續在鬥法臺上,再給茅山派丟人。
這些自詡爲名門正道,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早前我在家的時候就聽我爹提起過許多。
但不管我爹給我講的,關於他們的事,到底是好事壞事,我心裡卻總覺得,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人,甚至比那些邪門歪道的邪修士,還有陰險狡詐。
一個個瞧起來道貌岸然,實則別有心思,這老者的眼神隱藏得很深,那雙眼睛古井無波,直直的看過去,實在無法從他眼神中看出些許情緒。
我也看不出他到底是誠心道歉,還是拿這句話堵住我的嘴。
索性我也不想繼續計較下去,只是朝他拱手抱拳,說了句無妨,便轉身離去。
今天下午我的比試已經結束,我順利的進入到了複賽,而我們歸元洞,還有好幾位弟子的上次都在今天下午。
所以哪怕我比賽完了,也無法離場,值得坐在原處,一直等到下午的比賽全部結束。
自打我從鬥法臺上下來之後,觀看比賽時,便時不時能感覺到,沈勤之總是向我投來,意猶未盡的笑意。
現在我的精神力,已經和之前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從我自身爲中心,無論在哪個角度,只要有人把目光駐紮在我的身上,我都能夠感知得到。
傾注在別人身上的眼神,本就是從人體內外泄出的精神力,兩個人不同的精神力,互相碰撞,能夠從中體會出許多,未曾用言語表達的意味。
例如善意,例如殺氣。
可是沈勤之的眼神,給我的感覺更多的是探究,或者說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
我無聊的坐在椅子上,腦子裡不斷的盤旋着沈勤之的面孔,思來想去,在我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實在沒有和沈勤之見過面,甚至連江南沈家,也是從老管家口中第一次聽到。
毫無疑問,沈勤之在故意接近我,只不過他的目的是爲什麼我就搞不明白。
下午六點鐘,離太陽落山還早得很,但今天所有的場次都已結束,今日我們歸元洞的弟子,一共有七位上場,包括我在內,獲勝的有五位。
其中有兩個人,情緒格外低落,一個是二毛,贏得不光彩,還被沈勤之威脅。
另一個便是李達,他在山門中,我頭一次選拔來參加鬥法大會的弟子時,已經打贏了元亨,我本來也想着他這次在怎麼樣,至少應該能夠進入到第二輪複賽。
可沒想到李達的運氣也不好,抽籤時直接抽到了武當的掌門,剛上臺沒多久,便痛痛快快的輸掉了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