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自母親離開那會,就睜開了眼睛,那雙墨色的眸子望着窗外飄忽的白雲,慢慢覆上了一層危險的氣息。
她起身站在窗前,夏天枯燥的風微微吹過,自從醒來,她從來都沒有感覺過冷或熱,因爲身體沒有什麼不適,也就未放在心上。
窗外坐在圍牆上的小白在樹陰下睡覺,效外寧靜的空氣,讓這樣的夏日午後,都有種閒淡的自在。
像是感覺到她的注視,小白擡頭朝她這邊望來,讓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小白並不是普通的貓,因爲她明顯地感覺到小白能聽懂她的話,但是自己又無法理解,這算什麼情況呢?貓雖然也很有靈性,可若是聽得懂人話,似乎還有些不太現實,卻始終無法解釋腦子裡強烈的念頭。
此刻一人一貓就這麼遠遠地對視,夜心裡即緊張又惱怒,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總覺得空氣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她也很生氣,無緣由地對小白那雙澄藍的眸子產生抗拒的情緒。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所以對自己如此怪異的行爲生氣。她不是應該很冷靜的嗎?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她知道自己是轉世了,帶着前世的記憶,雖然無法解釋,可那些往事卻真真切切地刻在心裡。所以對陌生的小白,對自己現在這種奇怪的感覺很不安。
“你聽得懂我說話是不是。”夜忍了很久,終於沉着聲問出了口。
對於自已有着前世的記憶她一直很不解,卻從來沒深究過,可能這也之所以,她會對小白產生的這種念頭並沒有去抹殺,她相信這個世界有鬼神之說,所以她覺得小白不是普通的貓這一點,也並不是不可能。
她問,卻不去設想小白會是怎麼樣的反應。因爲她不敢想,本能地害怕知道結果,可不知道又同樣不安。所以她把決定要交給對方。
那雙藍色的眸子,天空般的澄靜,從來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注視過。突然感覺,從那裡彷彿能看到整個世界,純粹得水一樣明淨,讓她不由地開始迷茫
:爲什麼,竟然如此熟悉?彷彿期盼了千年,心都開始抽痛。
這讓她很害怕,如此不熟悉的感情。是她兩世裡都不曾感受過的。
倏地感到害怕,突然不想知道了,可那雙藍色的眸子就那麼透過院子,靜靜地望着自己,彷彿有着千言萬語。
夜已知道自己問得沒錯,可心底怎麼就覺得抗拒呢?想動,這才發現不對。
“哦呀,現在發現,是不是太晚了些。”夜只見小白從圍牆上躍下來,一道光閃過,落在地上竟變成了一名男子,銀色的短髮,藍色的眸子與小白如出一撤。
夜眯眼,對眼前的異變卻不動聲色,其實不是她不想動,只是身體突然無法動彈了。
市丸銀對夜的冷靜倒是真喜歡,從第一次看到她,幾乎都沒見過她臉上有過慌亂的神色。那種冷靜完全不似一個孩子,他一直不解,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造就這樣的個性,直到最後,那依然是個迷。
但看着如今的她,已經完全沒有去探究的念頭了。而是奇怪,爲什麼她會變得如此不同:原本的銀髮,已是墨黑,就連那雙血色的眸子也消失不見,深邃得似透不進一絲光亮,居然有着深深的絕望之色。
市丸銀嘆息,終究是傷害了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機會去做些什麼。
腳步輕移,多少次看着這張臉,陌生又熟悉,他一直想親近,卻在她甦醒之後退卻了,那種陌生的神情,讓他心痛。
“小夜,你……”
隔着窗,夜看着眼前的人一點點向自己靠近,居然從他眼裡看到了一種思念,像是分隔許久的情人般,深深望着自己,不由地吐出一句自己都意外的話:“大叔,麻煩先穿上衣服好麼。”
市丸銀愣住,這纔想起自己幻化過來的身體並沒有任何衣物,不過,對着夜如此淡然的表情,他實在很困惑,她居然能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了如此之久後,還能冒出這麼一句話,而且一點臉紅的意思也沒有!
“怎麼樣,有沒有負責的興趣?”
叫他大叔?果然是不記得了麼。市丸銀眼神黯然,卻一手叉腰,擺了個絕對妖孽地姿勢,對夜飛吻,笑容嫵媚。
只是那笑不達眼底。
夜畢竟不是單純的女孩子,面不敢色地看着對方眼裡的變化,不知道爲什麼,心跟着有些失落,於是她說:“好啊,若是你如此期望的話。”
市丸銀呆住了,然後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事,大笑着一揮手,夜還沒有看清怎麼回事,他身上已經披上了外衣。竟然是紅色的,妖異如血一樣的紅,在陽光下幾乎刺痛了夜的眼睛。
原來她是如此地討厭紅色。
“你這傢伙,果然還是這樣。”市丸銀嘆息,雖然她這樣的乖順一直讓他很愉悅,可是,當對象是別人的時候,他就禁不住地想,她都不知道如何拒絕別人嗎?
聽聞他的嘆息,夜的心難免好奇:“什麼意思?”
對夜的疑問,市丸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攤手,無所謂地反問:“你以爲呢?”
“啊,我以爲你是因爲我纔出現在這裡。”夜接口,定定地望着對方,眼裡自信絕對,讓市丸懷疑,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突然感覺彷彿回到了虛夜宮的日子,那個冷漠絕對的女子,總是用這樣一種眼神暗示他回頭。可是那個時候的他早就沒有心了,活着似乎只剩下一個念頭……
再對着這樣的眼神,市丸銀感慨萬千,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先放開我可以嗎。”看着對方呆愣的樣子,夜無奈地說,其實很明顯啊,他都變身給她看了。
“好啊,不過,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呢?”市丸銀自嘲地笑了笑,怎麼都忘了,她本就是個聰明的女子呢。
“不可以。”夜凝眉,望着眼前帥氣的男子,那股張揚之氣,讓她很難將之與小白的形象聯繫起來。
那的確是很考驗智商的事情,讓她本就不夠清醒的大腦,更加迷惑。她只知道他不會回答她任何疑問,那麼他的問題,自然不可能由她來回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