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佈置得很簡單,但是相較之前呆過那間,那已是相當豪華了。粉色的牆,粉色的窗簾,粉色的牀單,粉色的燈罩,粉色的椅子……
進門之後,夜呆了有整一分種之久,完全不似外面那般日式簡單的結構,這架式就像是童話書裡,公主的臥房。
相當地,相當地……
好吧,就當自己是個十二歲的封閉城堡裡的傻公主吧。
“小姐,您可以叫我安,要不要我現在帶您去浴室?”
呃,夜擡頭看向身後:“不,我自己可以。”
“好,小姐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叫我,按這個就可以,我就住在隔壁。”安說着交給夜一個類似遙控器的東西,不過只有一個按扭。
夜突地想醫院那種呼叫鈴,眼角微抽。
面上轉笑:“謝謝,安小姐,我知道了,可不可以麻煩拿點點心什麼的過來?似乎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了。”
“好,請稍等,小姐有什麼特別要求麼?”
“不,我不挑食。”
安欠了欠身離去。
看着門輕身合上,夜無奈地笑了笑,窗戶是整面牆的落地窗,拉開窗簾,滿園楓樹映得本是粉色的房間血紅一片!
瞳孔倏地放大,夜只覺得腦中無數記憶涌出,像是這滿目地紅,一下充斥她所有的思維!
大腦就在那一刻停滯,面對滿院紅楓,心頭無由地冒出滿滿的恐懼,直直擊毀了她平日的冷靜,一如受驚的動物,尖叫着跌下輪椅,抱着頭拼命將自己縮在牆角,彷彿那樣便能阻止那抹不安。
被這尖叫聲驚動的是羽田家上上下下所有聽覺正常的生物,誰都知道在羽田本家,是被要求絕對安靜的地方,這樣突兀的聲音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當一羣保安衝進門,找了許久才發現,縮在角落的窗簾後,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夜。
衆人一陣愕然,許久纔想起,上報羽田由惠。
但是當羽田由惠過來時,依然沒人能接近夜,稍一觸及,便如之前般尖叫,身體縮得更小,顫抖也更爲劇烈!
衆人束手無策!只能任她一人呆着,再作打算。
房間徹底安靜下來,窗外卻有了輕微的動靜,可不就是市丸銀!
可此時他也只是背靠着玻璃,面帶微笑靜靜望着這豔紅的楓林,在他看來相當美好的景緻呢!紅的,黃的,映着微黯的天空,風吹過,清爽且靜!即是黃昏也美得讓人迷醉!
“啊呀,啊呀!小夜就如此害怕面對過去麼?”像自言自語般,隔着緊關的窗,根本傳不到那個人耳裡。“也對,那樣的過去,丟棄了纔是正確的選擇吧!”身影隨話音落下漸漸淡去,最後只是將身體團成團,享受般睡去的小白留在原地。
直到第二天早上,住在隔壁的安才聽到來自夜房間的鈴聲,小心地敲過門再輕輕打開,之前始終將身體藏起的夜,此時相當虛弱地趴在牀沿,聽聞動靜,有氣無力的擡眸:“餓~~”
之後夜像是無事人般,繼續笑着面對羽田家來來往往的人,只是大多時候是坐在房間望着那片曾讓她發狂的楓林,眼睛如血般豔紅……
如此過了五天,這天早上,夜來到羽田由惠的書房,敲門:“進來。”
“打擾了,羽田夫人。”
“怎麼了,身體可好些了?”那個反常的樣子,讓羽田由惠相當震憾,她一直認爲夜是那種冷靜到極致的性子,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事情能令她如此失控?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已經沒事了,想來問
問羽田夫人若是沒什麼事,我想該回學校了。”
“啊,是啊,你還是個學生呢。”大概是她的成熟,都讓她忘記這點了。呵,只是個小學生呢!
“怎麼樣?”夜笑着平靜,眼神如常,然而細心的羽田由惠還是看出了一絲異樣,看似平靜的背後有種超脫常理的沉重,這怎麼能是一個小學生該有的眼神啊!
“那,上次說到那份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
“啊,羽田夫人原來是在糾結這個問題啊。但是,您覺得我會告訴你麼?而且那只是,哦你們現在的功法欠缺的部分而已,說到底本就是你們的東西。”
“可是,你怎麼知道,是放在落葉的刀柄裡……”
“因爲是我放的。”似故意般,夜突然笑得極爲燦爛,歪頭看着羽田由惠。
大概是瞭解了夜的本質,聽她這樣的回答像是預料般,只是皺眉看着極爲虛僞的笑容:“那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嗯,當然是因爲無聊啊,您一定不知道那傢伙選什麼樣的鬼地方住!”
“那傢伙?”
“羽田長風啊!”迅速接口,才說完夜突然瞪大了眼睛,這才注意書桌上放置的銀幣。
如同魔咒般,夜話音剛落,整個房間便如同夢境般換了場景。
羽田由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議的變幻,明明置身自己呆了幾十年的書房,卻突然成了一處古舊的木屋?還有這名男子是誰?如緞的長髮,凌厲的眼神,如雪的和服,那般古老的髮式……她是在做夢麼?
“呵,動作真快呢!”羽田長風輕輕一笑,頓時讓羽田由惠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但是:居然說話了!這是什麼狀況,回頭看夜,卻是一副悔恨般的表情。
“怎麼了,居然這麼一個表情?”羽田長風好笑地看着夜一臉不甘心,如同很多年前,那個單純卻寂寞的孩子。
“嗯,相當不爽!話說,你怎麼就定了這麼一個……要不要這麼自戀啊?”
“哪裡,我覺得不錯啊,至少你一下就解開了。”
“你,當我笨蛋嗎?”
“冷靜,冷靜!”對於猛然貼近的小臉,羽田長風舉起雙手以表無辜,看來真把她惹火了的樣子了。
“那個,小夜你的腿,沒事了?”羽田由惠對於目前的狀況,似乎只能對突然起身衝那名男子大呼小叫的夜保持一些正常的思維了。
“這位是?”羽田長風像是這才注意到般,好奇地回頭問夜。
“你說呢!不然也不可能跟過來吧。”夜站起身,雙手抱胸,一臉鬱悶地回頭望天。
“這樣的話……小夜來,這裡坐,你可是長輩哦!”像是有意戲弄般,羽田長風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衝夜招呼,笑得一臉奸詐。
果然,夜回頭怒視這張欠扁的臉,緩了好久的氣,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挨着他坐下了。
羽田長風奸計得逞,不由地大笑起來:“哈哈,你,還是那麼好玩啊!!哈哈!”
“去死!”夜大吼,揮出去的手生生停在那人面前,成功止住了那刺耳的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大概是玩夠了吧,羽田長風終是收斂了表情,笑得相當具有安撫性。
夜無奈收手:“該死,早知道不答應那種條件!”
“什麼?”明知道夜說的是什麼,大概也只有這個人能如此一臉天真的問她了吧。
“哼,明知故問!”當時入門前,夜可是被*着許下了不少承諾,這‘言聽計從’一項可是害她不知
道被這人消遣了多少次了!
“哪裡,哪裡,小夜不是也很開心的嘛!哈哈。”一手勾過纖細的肩,一手摸小動物般撫着夜的頭髮,“讓小夜如此乖順,我當初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靠在羽田長風懷裡,夜低着頭,完全任人擺而的樣子,讓對面的羽田由惠傻了眼。
但是,“羽田長風!”忍無可忍的夜,抓過搭在身上的手,一個過肩摔,將人狠狠地打翻在地,接着順勢一個前翻人已坐在對方胸前,擡手便想打下去,然身後風過,只能閃身讓開。羽田長風藉機起身,擡腿掃去……
於是,兩人就這樣打了起來,完全無視掉了呆愣的羽田由惠:羽田,長風?
大概是太過震驚了,直到夜被掐着脖子凌空按在牆上,羽田長風見夜因爲窒息,已無力反抗,這纔回頭對那個呆掉的人道:“你是羽田家的人?”
“……是!”完全俯下身,羽田由惠幾乎是顫抖着趴在那裡,完全不敢再擡頭了。真是的先祖!
“不,不用那麼緊張啦,只是不放心這丫頭,所以給她留了點東西而已。放心吧,我早就死了哦!”無視夜的掙扎,羽田長風空出的手,輕揮着笑道。
“不敢!”得到確認的羽田由惠更不敢起身了,恨不得將整個身體都貼着地板了。
“好了,好了,只是最好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哦。”
依舊是那樣漫不經心的話語,然而羽田由惠卻覺得全身都似結冰般,竟有種森寒之意。
“是,只是先祖大人臨世,不知有什麼是我輩能做的。”
“唔,要這麼說的話‘好好玩吧’!”狀似認真地想了想,羽田長風笑着給了這不算指示的指示:“玩?還望先祖大人明示。”
“那枚銀幣,這丫頭是給你了?”羽田長風這才換了一臉認真的表情。
“不,原是給的孫女,只是暫時由晚生保管。”羽田由惠惶恐道。
“那可不是給你們的哦。”
“是!晚生一定還給,她。”由剛纔兩人的互動看來,羽田由惠只能相信是給夜的了吧。
“她身上有羽田家的血?”
“是,是晚生的外孫女。”
“這樣啊,沒想到成功了。”羽田長風仰頭沉思,似乎忘記了,手上還掐着某人……
“那個,先祖大人,她一直這樣,不要緊嗎?”還是羽田由惠看夜已經不動了,忍不住出聲提醒。
“沒事的,她沒那麼容易死。”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那種不在意的態度讓由惠相當懷疑,這人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掐着人家脖子,把人掛在那裡,這種要人命的姿勢的?
也不知是想出了什麼結果,羽田長風突然回頭,像是嚇了一跳般,收回制住夜的手:“啊!”
想當然地,後者掉地上了,還是全身無力,沒有任何反抗的狀態。
“啊咧,死掉了?”見夜不動彈,羽田長風擡手探了探鼻息,一臉可惜。
羽田由惠徹底呆掉:這算什麼狀況?死了?那先祖大人爲什麼居然還一副‘好可惜’的表情?
愣愣地看着那人,優哉遊哉地回到桌前坐好,一臉微笑地看着自己。
“先,祖,大,人?”
“是,怎麼了?”相較由惠的斷斷續續,長風倒是相當迅速地接了口,然後沒事人般還溫和地笑得如此燦爛?
由惠風中凌亂了。
“不,什麼都有。”突然就心生懼意,想問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那麼,我有話說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