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霸道

這裡是醫館,擔架隨手可觸,很快便擡來鋪在了地上。

一行人小心翼翼將人移到擔架上就不敢再動了。

容綰已經拿了消過毒的剪刀,小刀過來,又道,“熱水,止血粉,金瘡藥……”

衆人是快速的忙了起來。

門外頭,昏迷重傷男子的家屬都在門口炸開了鍋,

男人們往裡邊衝,“你們這些人快讓開?你們這些庸醫救不了人就算了,如今還要殺人嗎?”

後邊跟過來的女人一聽就哭了,吵得回春堂無法安寧。

胡來一行士兵自從被派來保護容綰,那都是穿了便衣,所以大家以爲他們不過是回春堂的夥計。

一行士兵也沒有辦法對這些村民動手,於是胡來悄悄派了人去將孤濯喊來後邊只攔着他們不讓進。

就在兩方的人僵持住的時候,

馬姑姑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她在外面擠了半天才進來,

她到了胡來跟前,胡來才一愣,道,“馬姑姑何事?”

馬姑姑整了整衣服急忙繞從士兵後邊繞過去,士兵天天跟着容綰哪裡有不認識馬姑姑的,且胡來也沒有說,自然沒有攔,

“讓我進去。”馬姑姑面有急色的說道。

“不行,姑娘裡面有病人不得打擾。”胡來拒絕道。

馬姑姑急的險些沒跳起來,她慌張道,“鄭宅出了大事兒,東雍王落水了,小姐受驚……老爺和劉將軍都快打起來了,你要不讓容綰姑娘去。要出了什麼事兒你擔待的起碼?”

胡來猶豫了一會兒,暗暗思索了一會兒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便道,“那馬姑姑就進去吧,可是姑娘若是不要跟你走。那就怪不得我了。”

容綰已經控制住了重傷昏迷男子的傷勢,但處理的時候還是會不斷的流血,這會兒這人的氣息很弱,所以她幾乎是一邊處理傷口,還要一邊按壓穴道幫助男子呼吸,根本就是離不得手。

就連翠竹翠青到最後都沒辦法撒手不管。那人看起來太可憐了,好像容綰一鬆手就會死一樣,不過她們也幫不了什麼忙,就是站在這兒都會犯惡心,於是只好去燒熱水。

就在這時候。大門一開,走進來一個熟悉的人來便又關上了。

容綰擡也不擡繼續給人治傷,其他人回頭看了一眼,就又回過頭去給傷患治療了。

馬姑姑進來見沒人理她,見一羣人圍着什麼似得忙不可開交,又聞着藥味兒鐵鏽味兒估摸着是在救治傷患,便沒有走過去,

“容綰姑娘。”馬姑姑輕輕喚道。

容綰皺眉。擡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不理會她。

“容綰姑娘啊。”馬姑姑再次喚她。聲音拖拉着不知道有多長。

容綰終於開口,道,“馬姑姑沒看見我在做什麼嗎?我這會兒沒空理會你!”

說完就又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事情,“馬姑姑請回吧?!”

“別呀!”馬姑姑聞言大急,也顧不得許多,一下就衝過來對着容綰叫道。“姑娘姑娘快去看看我家小姐!”

只是馬姑姑進來就後悔了,方纔在那邊沒有看清楚。這會兒一看這實在是嚇人,早知道在外頭等一等再進來就好了。

馬姑姑連連退後了幾步。捂着眼睛,卻將縫隙打開看着容綰,明明已經很害怕且犯惡心了,卻仍舊忍不住道,“姑娘,小姐出事了,您一會兒隨老婢回去”

容綰早上剛去看過鄭冬靈,啥事兒也沒有,就算是遇到了緊急情況也不可能發病暈倒,

所以容綰瞧皺起了眉頭,也不着急更沒有看她,做了個手勢讓學徒拿着止血布將昏迷的男子周圍死死按住,壓住筋脈不讓血涌出來,繼續處理新的傷口,

“她怎麼了?發病了?”她問馬姑姑。

馬姑姑忙搖頭道,“那倒沒有。”

容綰不再理會她,連話也沒工夫和她說。

馬姑姑見她這樣,就別過頭,走過去想要將容綰給拉過來拽着她就走。

容綰卻終於是有些忍無可忍的擡頭道,“馬姑姑如果等不及,就先回去,我這邊忙完了就過去!”

馬姑姑哪裡肯走,耐着性子急道,“不是的,是鄭宅出了事兒,雖然沒有急病,但也是出了狀況,需要姑娘去看看啊,東雍王也在那,劉將軍也讓老婢來找您,家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東雍王落水,小姐她受了驚,三夫人,四夫人在府裡也鬧了起來。”

她說的很凌亂,容綰雖然沒有分心,但字字聽的清晰,所以還是明白了個大概,

容綰見她不像是說謊,這才緩和了面色,“我一會兒再去。”

馬姑姑見那傷患確實挺嚴重,容綰也不是她能拉的走,所以心裡着急,但也只能緩一緩了。

不過,這外頭卻因胡來將馬姑姑放進去,

那重病患者的家屬便嚷了起來,“你們憑什麼讓她進去不讓我們進去?你們就算是要治療也得讓我們看着吧?”

胡來只好安撫道,“你們放心,我們家姑娘醫術好的很,必定能救活那個男人。”他對容綰的醫術非常的自信,幾乎到了盲從的地步。

“連仁醫堂的大夫都沒辦法救,你們回春堂的小姑娘又哪裡能救得?”

“少說廢話,趕緊將我二哥交出來,否則我就要去報官!”

“報官?”

就在這時候,一行士兵過來,將人羣擠開,爲首的將領霸氣英武非常的冷峻。

“我們就是官!”冰冷陰沉的聲音讓那些個哭鬧的人安靜了下來,不敢再大聲嚷嚷。

胡來見到他,忙過去施禮,“孤將軍。”

孤濯應聲,隨後手一揮,將回春堂門口的老百姓驅趕了開來,只留下了那幾個家屬,

“你們有什麼事就來找我,不要影響裡面的人。”孤濯冷冷的說道。

孤濯面容肅冷,周身寒氣逼人,那些村民哪裡還有剛纔那嚷嚷的膽子啊?

“我……我家二哥在裡面。”方纔那個五大三粗,一直嚷嚷的爲首的男子說道。

孤濯聞言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冷冷道,“我知道。”

“但是,這會兒回春堂的容綰姑娘正在給你二哥醫治,你若是真的想要爲你二哥好,那就不要進去打擾。”

孤濯又道,“我給你們保證,你們二哥會沒事的。”他對容綰還是很信任的,如果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會去接,“萬一有什麼問題,你們儘管來找我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也不想把話說滿,而且這種事情也說不準,只不過萬一真的有什麼,那他替她兜着就是了。

孤濯這會兒非常的威嚴,說的話也是斬釘截鐵似得,又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的不怕他們會賴賬,是以,那些個吵吵嚷嚷的村民也安靜了下來。

屋子裡容綰以及那些學徒,包括丘石和寶兒的臉色都非常的緊張和凝重,因爲這人身上的傷口太深了,即便是處理了也會不斷的流血,

“去拿鍋底灰(含百草霜,有止血的功能。)來,越多越好,再去拿熱鹽水……快快快!”容綰也開始着急了起來,但很快她又壓了下去,她是他們的主心骨,如果她都亂了,那這人就沒有救了!

馬姑姑這會兒也不敢再吱聲,待了半天雖然還是不敢看,但也知道事情真的好像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一些。

好半天后,

那血才從最開始血流不止,到後來的這邊止血那邊傷口破裂流出血來,又到此刻這會兒幾本上完全給止住了。

容綰頹廢的坐在了地上,她無力的擡手擦了擦汗,“接下來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個人的傷口全部處理好,而且血也止住了,但是他失血太多了,只能看他之後自己能不能緩過來了。

“我們還要做什麼?”丘石也坐在了一旁問道。

“養着,將他的血給養回來。”除此之外,如今也沒有什麼別的法子能夠將血給補回來了。

馬姑姑見大家夥兒都停了下來,才緩緩挪過去,“姑娘,現在可以走了嗎?”

“可以。”容綰說道。

馬姑姑聞言一喜,趕緊將門給打開。

容綰起身來,卻是雙腿軟綿綿的走兩步都不穩。

孤濯進來見她虛弱的模樣,問道,“怎麼樣?”

“患者沒事了。”容綰擦了擦額頭走過去,“等醒過來就能好過來。”

孤濯皺了皺眉,“我是問你怎麼樣了?”

容綰愣了愣,隨後是淡淡笑了起來,“我也沒什麼。”

“你現在要去鄭宅?”孤濯寒聲問道,話音落下已然走了過去將她的手攙扶着,卻不讓她繼續走了。

容綰只好停下步子,聞言點頭道,“是。”

“不要去了。”孤濯說道。

“可是……”

“不要可是,有什麼事我去就好了。”孤濯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就在回春堂好好休息,順道看着這病患,這病患這會兒應該還是蠻危險的,你不看着行嗎?”他雖然不懂醫術,但行軍打仗見的多了也就不是完全什麼也不知道。

孤濯說的極是,若是沒有能代替她去,那她便只能自己去,可孤濯說了代替她去,那她就可以不去,最重要的是,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