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竹有心去哄哄孩子，卻被吳蔚無聲地制止了。
“媽，你不是有事想跟我們商量嗎？什麼事啊？”東方青藍開了個頭兒，問道。
“這個糖醋魚，做起來是很講究的，酸酸甜甜的，很合你的口味。青藍，來，多吃點魚。吃魚聰明。你吃了魚啊，聰明勁兒都到了奶水裡，咱們的小洛洛才聰明呢。”杜青竹答非所問。
二人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繼續吃飯。
“哎，蔚子，我聽蘿蘿說，黎明旭要換秘書了。”東方青藍的嘴咬着筷子頭兒，突然說道。
吳蔚一愣，“什麼？黎明旭幹嗎要換？張思顯不是做得挺好的嗎？”
“好？好什麼啊！你還不知道張思顯那個人啊！架子大，脾氣大，而且很格色，上學那會兒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吳蔚當然知道他的脾氣，從不輕易讓人。如果脾氣一旦發作起來，就會不計後果。
張思顯是他的朋友，他不願意落井下石。雖然很想給他打個電話安慰一下，但鑑於張思顯的脾氣，吳蔚還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往。
“他可是黎明旭自己要的，怎麼會輕易地換人呢。現在思顯已經是副處了，下一步就要外放嗎？一個處級幹部，只能到縣這一級纔能有更大的發展。”吳蔚尋思道。
“思顯這個人，有時候就是特別要尖兒。所有的人都得讓着他。”東方青藍繼續說道，“上學那會兒，你們倆那麼要好，你可能都看不出他的毛病。蘿蘿說了好多他們倆之間的事，我看啊，思顯就是大少爺脾氣。雖然壞到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地步，但心眼兒也夠不好使的。如果他不橫插一槓子，你能到積餘那種地方嗎！”
“藍藍，話不能這麼說。到積餘是我願意去的。我何去何從，他還說了不算。再說了，即便黎明旭對我沒有意見，我是洛書記的秘書，按照慣常的規矩，黎明旭也不會用我當秘書的。只能說，我跟洛書記的時間太短了。那一年多的秘書生涯，我倒是學到了不少。這回我走上了領導崗位，我更加體會到，要想有一個稱職的秘書，難哪。”
東方青藍看了他一眼，“你現在的秘書不是很好嗎？”
“你說君成？君成當然不錯了。哎……”吳蔚八卦之心驟起，趴到東方青藍耳邊，“我覺得，傳奇好像對君成有意思呢！”
“什麼？”東方青藍把眼睛瞪得老大，這個消息，果然八卦！“不可能！傳奇就是一個具有浪漫小資情結的人，怎麼會對君成有意思呢！”
“你還別不信。不信你頭疼。傳奇現在不給我打電話，都是直接找君成。”
“這能說明什麼？我纔不信，傳奇可不是那種一退困難就退縮的人。如果真那樣了，她也不會抑鬱。”
杜青竹早早吃完，把洛洛推到客廳裡，目不轉睛地盯着小孫子，越看越喜歡。
兩個人說的那些話，那些事，杜青竹不想聽也聽不懂，在她的眼睛，只有小洛洛。只要小洛洛健康長大，這就是她的使命。
杜青竹不停地拿手機拍着小洛洛各個角度的照片。吳蔚見母親的動作，又問了一句，“媽，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這事怎麼說。”杜青竹晃着手裡的彩色氣球，眼睛並不與吳蔚對視，“我怕你們捨不得，還怕你們怨我。”
“什麼事這麼嚴重。媽你到底想說什麼？”吳蔚也坐回到客廳裡，看着母親半蹲在嬰兒牀旁，逗弄着小洛洛。
“青藍，你也過來，我跟你們商量商量。”杜青竹招了招手，把東方青藍也叫到了客廳裡來。
“媽，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只要有利於這個家，有利於孩子的成長環境，我們都無條件支持！”東方青藍先表彰了態。
“這就好……這就好……是這樣，媽有個想法，看看你們倆是不是同意。我呢，想把小洛洛帶到美國去，讓他從小接受美國的教育，你們倆合計合計，這樣行不行？”
兩人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時怎麼回答纔好。
好一會兒，東方青藍受到吳蔚眼神的鼓勵，這才答道，“媽，我們也想讓他跟您過去，但他這麼小，怎麼也得長大以後再說吧？”
吳蔚怎麼也不會想到，母親居然提出了這個要求。
東方青藍看着吳蔚，吳蔚則盯着兒子，母親這個要求，有些太過份了。一般的母親，絕不會同意這麼做的。
“孩子過去，青藍也可以跟着過去。”
吳蔚一聽，趕緊搖頭，這可是要讓他當祼官兒的節奏，他可不幹。好好的華夏人不做，非要跑到人家不招人待見，這是何苦呢。
“媽，我倒是建議你回來，別在美國呆着了，這裡有這麼多的親人，你非得出去幹啥。慢慢把資產轉移過來，一家人在國內，多好啊。”吳蔚勸說道。
“你們不懂媽的心。我是想讓小洛洛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
“媽，我們的教育落後嗎？我們不都是國內大學教出來的嗎？媽，這樣可就崇洋媚外了。”
杜青竹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說道，“青藍，小蔚，媽這段時間想回去看看，生意上出些狀況。至於青藍，可以讓姐姐或是親家母過來都行。我會快去快回，把事情處理完了，我馬上趕回來。”
“媽，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不要瞞着我們，做出讓我們後悔的事情。”吳蔚說道。
“我知道。真的是那邊兒的生意出了些狀況，必須得我自己去辦。”
“媽，說出來，如果我們能幫忙呢？”吳蔚懇求道。
杜青竹的嘴動了幾下，又閉上了。屋裡又安靜下來，靜得可以聽到每個人的呼吸。
“不用了。小蔚，家裡現在需要人手。如果你在積餘能不加班，還是不要加班。青藍一個人顧着孩子，顧着家，很累的。”杜青竹開始給兒子上綱上線了。
吳蔚一直以爲母親找他們說事兒，是因爲父親，可現在看來，事情並非如此。杜青竹是想把事情繼續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