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靠山鎮的礦業開採情況彙報，吳蔚突然想起華素芸來，拿起內部電話，把王君成叫了進來。
“你看看董縣長在沒在。如果在的話，告訴她一起到縣一中去。馬上通知教育局、公安局和一中，就說我要過去看看。”
“這個……吳縣長，去一中，叫公安局嗎？”
“對，就是公安局，你去叫吧。看看唐局長在沒在，如果沒在的話，讓孟凡博政委一起去。”吳蔚頭都沒擡，說道。
“好吧。我這就去。”
不大會功夫，王君成回來了，彙報說董縣長正好在，教育局長張克軍去，唐生明局長沒在，孟政委去市裡開會了，說是去一個管治安的副局長雷霆，看看行不行。
吳蔚不由皺了一下眉。可人家說的在情在理，他又不好強求什麼，便擺了擺手，讓王君成再去通知一下，他十五分鐘後到一中。
聽說主持工作的副縣長要到一中檢查指導工作，教育局長張克軍得了消息便跑了過去。
一中校長劉長明激動萬分，兩位副縣長同時到一中，這可是少有的事。最近這幾年，縣裡對教育的投入一直呈下降趨勢，縣領導親臨一中，還是那年有兩名學生同時考上燕北的時候，全縣整個教育系統爲之沸騰，一中也走向了頂峰。
可是反觀現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且不說沒有考上燕北的，就是能考上河京大學的，人數也在逐年下滑。
劉長明有時候甚至想，是不是要引咎辭職。雖然升學率不是唯一的考覈指標，可人們評價教學成績的好壞，往往就看這個學校高考時能考出多少985，能考出多少211，沒辦法，國情如此。
兩位縣領導同時蒞臨縣一中，看這意思，是不是要振興教育啊？
包括張克軍在內，都在猜測着兩位領導到這兒來的真實意圖。
吳蔚到的時候，張克軍和雷霆已經到了。雷霆是刑偵出身，人十分英武。看到吳蔚如此年輕，眉間似有不屑。董菲比吳蔚晚了一步，她來的時候，所有人已經坐到了會議室裡，專門等着她了。
董菲一進來，就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告個罪。一想起吳蔚拿遲到說事兒，董菲的心裡就不太痛快，雖然說不出什麼來，但總覺得這個新主持工作的副縣長，好像處處在針對她一樣。
“董縣長開玩笑了。我上學的時候，我班班長，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一個高富帥，他追女朋友，就在宿舍樓底下等着，一直等了一個多鐘頭，女朋友下來後，高富帥問她在上面幹什麼，女朋友說，洗臉、擦臉、抹臉，高富帥一下子就沒了脾氣。”
吳蔚的話一說完，衆人都配合地笑了起來。董菲笑道，“吳縣長真會開玩笑，我可沒洗臉，化妝，過了好美的年齡了。我剛想出來，衛生局的領導找我說了點兒事，就來晚了。”
“不必解釋了。今天呢，我和各位來一中，就是想開個現場會，看看咱們一中怎麼辦下去，怎麼才能提高辦學質量？劉校長，你對學校的教育教學最熟悉，也是我們當中當之無愧的專家，你先說說吧。”吳蔚點題兒了。
“是，吳縣長，我們也沒來得及準備彙報材料，我就天馬行空了，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有說到說不到的地方，請領導批評指正……”
“說問題。”剛說了幾句，吳蔚便打斷了他，說道。
劉長明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着說道，“這兩年，縣一中的高考成績逐年下滑，我們不是沒研究過對策，但生源的質量太差，這是其一，而優秀教師不斷外調，進進出出，這是其二。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外來的干擾太多。各位領導肯定也聽說過，一中的教學環境不太好，學生三天兩頭打架，動不動就動刀子打棍子。”
吳蔚看了一眼劉長明，看來，這個校長還敢說些實話，他還以爲，他在這裡會吃閉門羹呢。
他說到第三點的時候，吳蔚看到，現場的張克軍和雷霆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而董菲則是很安靜地坐在那兒，似乎沒有什麼能打擾到她。
“劉校長，你說這個我可不愛聽了。一中的學生，怎麼會動不動就打架了？打架可是治安案件，我們一年也接不到幾起嗎。”雷霆陰陽怪氣地說道。
吳蔚瞟了雷霆一眼，這個人，一開始留下的印象還算不錯，這會怎麼變得跟個土匪一樣？吳蔚忽然想起坊間的說法，說是警察越來越像黑社會，黑社會越來越像警察。雖然這話只是個別人的杜撰，但多多少少也是反映了一些社會現實。
“我們報案報的還少嗎？哪個月，哪一週不報一兩起？吳縣長，董縣長，兩位領導到我們學校來了，肯定有所耳聞。一中的學生愛打架，不是所有的孩子愛打架，是因爲外面的社會青年對學校的干擾太大了。我們只是一個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又沒有權力去管那些社會上的孩子，他們來打架，哪個家長會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這麼不安全的地方來？那些有門路的，就走了，沒有門路的，留在這兒，學點是點吧。”劉長明可能積鬱於中，急忙於找到一個發泄口，今天兩位領導同時來了，乾脆就來個孤注一擲。
“哦，我聽這意思，你們學校教不出好學生，怪我們公安了？你們老師不好好教學生，把一身的不是拍我們身上，真是沒地方說理去了！”雷霆囂張慣了，一點也不考慮眼前坐着兩位副縣級領導。
“雷局長，我知道治安這塊兒歸你管，我們一中的案子你也接了不少。你說，哪一件是我們一中能解決的？我們這是教書育人的單位，不是流氓聚會的場所。看看那些可憐的孩子們，整天嚇得成了驚弓之鳥，特別是那些漂亮的女孩，哪個敢單獨在校園裡走動？有的，甚至要求老師保護！”
“你這說得可過份了啊！”雷霆慍怒，說話的聲音也高了起來，“你們學校也是有保安的，也是有老師的！你們的老師，也有保護孩子不受傷害的職責！怎麼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呢！說話得講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