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玄薇徹夜未眠。
之後一連好幾天,玄薇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她時不時會忽然發呆,甚至忘記了手裡正在做的事情。顧瀾心大,倒是因爲覺着新鮮,所以每日都滿烏壩到處去玩,所以也沒有發現玄薇的異樣。玄薇好幾次想跟她多說說話,卻也總是被打岔而不得不結束話題。
玄薇自然心不在焉,因爲她驚訝地發現,原來她並不是唯一的穿越者。
這個叫做顧瀾的姑娘,是來自什麼年代的?她會不會和自己穿越的時間一樣?來到這裡,已經多久了?
其實仔細想想,玄薇覺着也是。這個穿越者爛大街的年代,大周說不定早就被穿成了個篩子。平時過日子時,大約也能尋到些蛛絲馬跡。比如,那些前世有名的詩詞,在這個年代,也經常被人信口唸出,雖然作詩者並不是前世裡的那個名字,可詩詞卻一字不差;還有象太守府裡的窗戶,明明用的就是彩色玻璃……之前她雖然見過,但是也只以爲是有人將琉璃燒製技術進化了一下,根本沒有往“穿越者從她們那個世界裡帶來”這個方面去想。
如今真的遇見了一個老鄉,玄薇這纔對這個世界上很多奇妙的事情恍然大悟。
玄薇一直沒找到時間與顧瀾好好聊聊,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從指縫間溜走。胡柳氏與馬氏終於收拾好了院子,找了個黃辰吉日,租了兩輛驢車,準備帶着紅棗搬回柳楊屯了。
一衆人站在院子外頭,不遠處是紅着眼圈的紅棗,以及候在巷子口載滿行李的驢車。馬氏握着玄薇的手,將院子裡各個鑰匙交到了她手裡:“若是要住,隨便多久都沒事,這小院子就交給你了,可得小心着些。”
玄薇點了點頭:“我知道的,馬姐。我和師哥收拾好了東西,就去找個鏢局僱支隊伍,一塊回京去。到時候臨走時,會去一趟柳楊屯,將鑰匙什麼的交給你的。”
馬姐聽了,連連嘆氣:“雖然捨不得,可是你回京還是對的。畢竟你本來就不是這兒的人,往後沒個根基,一個人活着不易。去了京城,你起碼還有師哥照顧,再者說來,那位大將軍也是京城人士,你去了也方便……可是,姐一想到以後就見不着你了,心裡總是不舒服。”她說着,眼圈也是一紅,伸手從懷裡摸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溼潤。
玄薇也覺得不捨,與馬姐又說了幾句,便將人送去到了巷子口。
紅棗躲在車裡,腦袋埋在胡柳氏懷裡不出來。她小肩膀一聳一聳地,也是真心難過。驢車動了起來,紅棗才趕緊從車裡伸出腦袋,朝着玄薇喊:“姐姐,你可得來看我!”
玄薇朝她點頭,目送馬氏一行人離開。
顧瀾知道玄薇難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難過啦,想開點嘛。你想想,你心上人還在京城等你呢,是不是不難過啦?”
“……你怎麼知道他在京城的?”玄薇一頓,扭頭看向顧瀾。
顧瀾臉一僵,眼神遊移看向別處,嘴裡打着哈哈:“我猜的啊,哈哈哈看樣子猜得挺準……內什麼,我餓了,咱晚上吃點啥?”
顧瀾表情並不自然,可玄薇卻因爲一直惦記着她是老鄉的事情,所以對這些細枝末節並沒有怎麼在意。
沒過幾天,玄薇和賀白卿也收拾好了東西。
賀白卿本就不是烏壩人,自然不知道烏壩哪裡有比較靠譜的鏢局。這找鏢局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半個烏壩人玄薇頭上。可玄薇也不過在烏壩呆了一年不到,鏢局這種東西,她更是無從下手。她想來想去,決定去找個人打聽打聽。
這日一大早,玄薇便去找了捕頭陳子越,去打聽鏢局的事情。陳子越一見玄薇,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在聽說玄薇即將離開烏壩,奔赴京城之後,陳子越更是情緒低落起來。
“師父去世,做徒兒的於情於理,都該送師父落葉歸根。師父是京城人士,正巧師哥來了烏壩,我便決定與小師哥一起,帶着師父歸京。”玄薇說道:“只是師父留下來的書籍冊子太多,這些書籍筆記又大部分是師父的心血,師父他老人家一生研究醫術,他留下來的醫書都是寶貝,這些可不能隨意丟棄,肯定是得一道帶着回京的。只是書籍太重,我與師哥左思右想,覺着還是找個鏢局押一路鏢纔算穩妥。可是我畢竟不是烏壩人,對於鏢局的事情也不清楚,所以……所以只能來求助陳大哥,您是烏壩這兒的人,您知道烏壩有沒有靠譜的鏢局嗎?”
“烏壩這兒……倒是有一家。”陳子越斂下低落的心緒,說道:“不過那鏢局太過神秘,似乎是江湖上的一大門派在烏壩這兒的分支,平日並不接鏢……”
玄薇覺着奇怪,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接鏢,那爲什麼要叫鏢局?”
陳子越臉上也露出一絲迷茫:“本來是個鏢局,可是聽說大半年前換了少主,是從門派那兒過來的,自那之後便不接鏢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如我帶你去問問吧?”
玄薇聽了,趕緊福了一福:“不勞煩陳大哥了,我與我小師哥自己去便可。”
陳子越看着玄薇,越看心裡越是不好受。聽說玄薇要走,他也終於算是死了心。長痛不如短痛,陳子越咬了咬牙,終於點了頭:“那也好。你們去打聽一下吧,就在城東鐵巷子裡,叫做壩頭鏢局。”
玄薇聽了這鏢局名字,心裡忽然覺着有點耳熟。這疑惑僅僅閃過一瞬,便被她拋之腦後。
“多謝陳大哥。”
玄薇告辭了陳子越,之後便回到了紅藤館。紅藤館裡,賀白卿正好做完了飯,將飯菜端上了桌。顧瀾端着凳子守在桌子旁邊,一雙眼睛放着綠光盯在菜上,若不是要等着玄薇回來一塊吃,怕是她早就撲上去一頓狼吞虎嚥了。
“玄薇,你回來啦?”顧瀾耳朵尖,剛聽見門響,便立刻歡喜喊道:“來來來,可以開飯啦!”
賀白卿算是沒見過顧瀾這樣“豪放”的女子,不過他也不是酸腐之人,倒是對顧瀾這種直來直去的性子很是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