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薇先上了車,而後小燕也跟了上來。
兩人坐在了馬車裡,那馬伕立刻跳上車轅子,對着車裡招呼了一聲:“外頭風大,小的將門關上啦!”話音還未落下,馬車的門便被他從外頭關了起來。隨後,玄薇感覺馬車微微一顫,似乎是那車伕跳上了馬車,隨後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小燕坐在旁邊,與玄薇捱得有點近,她似乎很是拘謹,手腳都不曉得該往哪裡放。玄薇見她這樣,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不曉得她在緊張什麼:“你……是忘了什麼東西嗎?”
小燕臉上一紅,趕緊擺了擺手:“奴婢沒忘什麼……就是……就是奴婢頭一回坐馬車離主子這樣的近,有點兒……有點兒……”
“我又不是你主子,你怕什麼。”玄薇有點兒哭笑不得:“咱倆都一樣,我又不比你多一個鼻子少一個眼的,有啥好怕的。”
小燕連連搖頭:“姑娘是神醫,是主子們的大恩人。奴婢只是個丫鬟,哪裡能一樣……姑娘莫要打趣奴婢了。”
玄薇無奈,卻也知道這尊卑觀念深深紮在這小姑娘的腦子裡,便也不曉得該如何勸起。她一個穿越人士,打二十一世紀而來,自己兩輩子都是普通人,就連保姆都沒請過,根本就沒有什麼尊卑意識。
她搖了搖頭,也不說話了,只想着自己乾脆安靜一點,說不定能讓這小丫頭更輕鬆一些。她扭過頭去,看着這馬車裡的裝飾,心思不僅越飄越遠……
——小師兄居然給我租了個馬車,之前怎麼都沒跟我說一聲的。下晌與顧瀾一塊出來的時候,明明小師兄還跟我招呼了一聲早去早回呀!
——不過,有個馬車也不錯,就是不曉得他租這馬車一年,是花了多少銀子。想必是不少的。
玄薇看着馬車裡的擺設,眨了眨眼——這馬車不錯,就是有點兒小。不過單她一個人坐,卻是綽綽有餘的。最多再帶上個顧瀾……
——好像……這馬車確實有點小了?
——咦,這麼一想,剛纔從外頭看起來,這馬車也沒有這麼小的吧?
玄薇正這麼想着,覺着腦袋漸漸沉重。她皺着眉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腦子一動起來,彷彿帶着點兒殘影一般。
怎麼忽然這麼困啊?
她狠狠擠了擠眼睛,看向旁邊的小燕,誰知小燕此刻也正眼皮打架,而後忽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將腦袋往她這個地方一低……
——怎麼她也困了啊,誒……還把腦袋低到我肩膀上了,這是睡着了?
——剛纔還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這會子卻將腦袋放在我肩膀上……
好像哪裡不對!
玄薇沉重的大腦裡,忽然警鈴大作。她掙扎着伸出手,卻感覺自己的手臂無端變得綿軟起來。她用力推了推馬車的門,卻發現以自己的力量,根本推不動這馬車門。或許,這馬車的門,從外頭被鎖起來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玄薇那忽然粘稠得如同江湖一般的大腦,根本來不及再思索更多,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日暮將至,一片連綿着半邊天的火燒雲,正漸漸被青色的夜幕吞噬。
賀白卿將最後的一盤菜端出了廚房,放在了院子裡的小桌上。小院子裡,只有二師兄與五師兄正說着話。
三師兄時間寶貴,天天忙得跟陀螺一樣,他下晌便告辭離開,而二師兄和五師兄今日請假,便乾脆留在了賀白卿這裡,決定再蹭一頓晚飯再走。
“常修然!你也真好意思坐在那裡,還不趕緊過來端飯!”賀白卿眼睛一瞪,朝着常修然說道。
常修然笑着站起來,一副認命的模樣:“來啦來啦!”
小師妹不在,自然就是賀白卿和常修然這兩個小輩幹活。常修然將飯端出廚房,擡頭看了看天:“小師妹怎得還不回來?”
賀白卿順勢往院子門口瞧了一眼:“或許是鄭夫人留她吃飯?”
常修然眨了眨眼:“若是留她吃飯,她也該讓人回來知會一聲。不然咱們去問問,也好知道該不該等她吃飯?”
賀白卿一聽,也點了點頭:“也好,左右鄭府不算很遠,我這就去問問。”他說着,擡頭認真看着常修然,嚴肅地說了一句:“不許先偷吃!”
常修然哂笑一聲,擺擺手將賀白卿往外頭轟:“去去去,你當我沒吃過飯麼……”
賀白卿走後,二師兄擡頭看了一眼,問常修然:“白卿作甚去?”
常修然端着凳子在桌前坐下,摸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面不改色丟進嘴裡一口:“哦,他去鄭府問問咱小師妹回不回來吃飯。”
二師兄聽言,微微皺了皺眉:“我原當小師妹已然與白卿說好,晚上不回來吃飯的。原來竟是沒說麼?”
常修然嘴裡咀嚼着搖了頭,手裡正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將菜又擺成沒動過的模樣:“沒說。”
二師兄心裡隱隱覺着有些不安。
他斟酌片刻,開口對常修然說:“你……往後讓白卿注意一些。玄薇畢竟是女子,這樣沒人陪伴在街上行走,總歸不妥。不然我出銀子,買個會些功夫的丫頭給她,讓她帶着,也方便些。”
常修然眨了眨眼:“丫鬟?買丫鬟就買丫鬟唄,還要什麼會功夫的?有白卿在,誰還能害得了咱小師妹呢。”他說着,將手裡的筷子放下,笑眯眯地對二師兄說:“二師兄呀,這個買丫鬟嘛,你可就不懂啦。丫鬟須手嫩面白,能識字彈琴的最好,最最不濟,也得曉得如何磨墨。身旁養個丫鬟紅袖添香,這纔是美事……若是真買了會功夫的丫鬟,定是身子五大三粗,手腳粗笨,別說紅袖添香了,就是這粗手粗腳的模樣,想必也伺候不好小師妹。”
二師兄失笑,指着常修然搖了搖頭:“我是想有個貼身的婢子陪着玄薇,讓她更安全些,誰想你拿些事!”
“唉,選丫鬟這件事,二師兄不如師弟在行。這事還是我去辦好了。”常修然又摸起筷子,大包大攬道。
二師兄點了點頭:“也不是非要會功夫的,畢竟玄薇身邊還有白卿。但是起碼得夠機靈,往後也能在玄薇身邊幫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