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白卿的心情，簡直如同一隻快要被搶走小雞崽的老母雞一般心急如焚。
他養得白白嫩嫩水靈靈的乖乖師妹，怎麼能就這麼被惦記走！
“我與玄薇兩情相悅……”顧淵剛一開口，玄薇又忍不住插嘴：“誰跟你……跟你……”
“就是！誰跟你兩情相悅！”賀白卿怒目圓瞪，幫着補充了下半句。
誰知顧淵並沒有迴應賀白卿的怒意，卻是扭頭看向玄薇：“你不中意我？”
玄薇覺着自己快爆炸了，她咬住下脣，低下了頭。
顧淵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生疼生疼的：“……若你不中意我，那我這便回去與義母說，免得她着急，給你惹麻煩。”
說罷，顧淵就要起身。
他這麼一動，玄薇倒還急了：“我中意我中意！”
賀白卿要炸了，他瞪顧淵還沒瞪過癮呢，這會子又扭頭去瞪玄薇：“你說啥！要了老命……真是女大不中留，你好歹也矜持一點！”
玄薇話剛說出口，便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我我我……我……”
攥着顧淵心臟的大手瞬間鬆開了，他臉上雖然依舊不顯，眼神卻亮了起來。他緩緩又坐了下來，朝玄薇點了點頭，又看向賀白卿：“所以，賀兄何時在府，我會讓媒人上門的。”
賀白卿捶胸頓足：“我不許！我這就回去將門打裡頭釘死，誰都進不來！你個心懷不軌的，究竟是何時起了這黃鼠狼的心思！哎喲……我們一門師兄弟裡好歹得了個乖巧的師妹，還想着多留幾年給我們師門撐撐門面，怎麼就這麼快要被拐走啦！”
顧淵聽賀白卿這麼一說，竟是立刻理解了。
玄薇這麼好，作爲師兄的，不想師妹這麼快離開師門，也是理所當然的。
“師兄放心，玄薇嫁給了我，我也不會拘着她。她喜歡做什麼，就去做什麼。”顧淵鄭重承諾。
賀白卿炸毛：“誰是你師兄！”
玄薇面上紅得滴血，軟軟伸手拽了拽賀白卿的袖子：“師兄……”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兄！”
自古以來，丈母孃總歸是最難討好的。顧淵早就被顧瀾洗腦，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在之後賀白卿一臉挑剔地提出各種條件時，顧淵都認真聽取，乖乖同意。
“第一，玄薇是我們師妹，現在她還沒有跟其他師兄們見面，你就算是要讓媒人上門，也得等我們將師父大葬之後再說。雖然師父並非玄薇的嫡親長輩，可畢竟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們也不是老古董，非要玄薇守孝三年，但作爲徒兒，與師父師徒一場，爲師父守孝七七四十九日總是應該的，所以，你若是要請媒人上門報吉，起碼得等到師父下葬四十九日之後。”賀白卿眯着眼，惡狠狠地對顧淵說道。
顧淵點點頭：“確實應該。”
“第二，我們師父是天下第一名醫，作爲他的徒弟，我們都必須以醫天下人爲己任。師妹雖然是女子，但也經師父悉心培養，若嫁人之後再無機會施展醫術，別說我了，想必師父在天之靈知曉了，也會氣得從土裡鑽出來找你。所以，師妹就算是以後萬一嫁給了你，你也必須不能將她拘在後宅那方寸之地，她必須一展所長，發揮我們師門的醫術！”
“必須的。”
賀白卿見顧淵答應得這樣容易，心裡也好受了一些，他怒其不爭地看了眼坐在一旁僞裝成紅臉鵪鶉的玄薇，微微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第三，我們師妹脾氣軟和，容易遭人欺負。你無論如何也算是京中貴族，我不想她往後被旁人欺負。你若是想要娶我師妹，必須現在就給我發誓——往後你身邊只許有我師妹一人，無論是妾室通房，還是外室相好，統統不許有！聽見沒有！”
賀白卿眯着眼睛，緊緊盯着顧淵，看着他的表情。他心裡發了狠，想着若是這姓顧的表情只要有那麼稍稍一丁點兒的遲疑，他就立刻拉着師妹離開，半點兒機會也不再給這小子。
他的這個要求，對於如今大周的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不算是個簡單的要求。別說是顧淵這樣的名將之後，京中貴人了，就算是稍稍有點兒閒錢的普通布衣，也沒有誰能做出這樣的保證。畢竟，這是一個三妻四妾視爲常態的時代。
誰知，顧淵在賀白卿說完這話的當下，便沒有立刻猶豫，目光灼灼，表情認真地看着賀白卿說道：“你放心，我這輩子只會有玄薇一個女人。”
玄薇心裡微微一動，她擡頭看向顧淵，朝他悄悄遞過去一個笑。
關於這一點，玄薇心裡還是有點兒把握的。一來，顧淵的脾氣性格決定了他是個花心不來的男人，二來，顧瀾怎麼說也是她老鄉，顧淵自小便只有顧瀾這一個親人，顧瀾從來都是在他身邊不停不停地灌輸“一夫一妻”的思想，所以關於這一點上，顧淵心裡難免會“與衆不同”一些。
他打心眼裡覺着，一個男人這輩子只有一個女人，是如此自然且理所當然的事情。
再說了，只要有了玄薇，他還要什麼別人？
誰會有玄薇好？
賀白卿看着顧淵認真地表情，心中微微有了點兒動容。若非是親眼看着他的目光，想必他也會對顧淵的話有所懷疑，持保留態度。
可是……當顧淵看向玄薇時，那種眼神，彷彿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發着光，那是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
賀白卿竟然信了。
他略略鬆了口氣，扭頭看了玄薇一眼，輕笑一聲，擺了擺手：“既然，這三個條件你都答應了，那我也沒什麼好阻攔的。再說了，我這小師妹怕是早已對你芳心暗許，我何必做個惡人，非要拆開你們這對小鴛鴦。好啦好啦，吃飯吧。”
飯菜早已被小二端滿了桌子，只是之前氣氛嚴肅，三人都沒有心思動筷子。
如今話都說開了，賀白卿也覺着肚子實在是餓得不行。
既然顧淵想娶他家小師妹，那麼他便是未來妹夫。管他打過多少仗，管他身份有多麼矜貴，管他手底下有多少兵——此刻，他賀白卿就是比他顧淵輩分高。
於是，賀白卿大家長一般拿起了筷子，放話道：“菜快涼了，趕緊動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