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夢覺得自己非常抱歉,好好一輛名牌車被她這麼一開,給刮花了。雖然師兄開玩笑說這算是給他的離別驚喜,可一夢心裡還不是滋味。

她的腦海中總會忽閃現出任南那晚毫無波瀾的面孔,但那死死盯着她的眼眸,總是揮之不去,讓一生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

可她何錯之有?她和任南又沒有什麼關係,他能管得了她什麼呢?一夢如此說服自己,便也就這麼過去了。而任南似乎真生氣了,以前總會不時發個短信問候一下,自他提前回來到現在,別說有短信了,就連醫院上班相遇,他直接濾過她,把她當做空氣。一夢覺得他小氣,又覺得矛盾。

明明是她不想見到他,打心底有些排斥他,可如今真不理她了,她又有些委屈,想去解釋一番,又覺得自己在犯白癡。

兩人冷戰耗到十天左右,正逢師兄要去美國留學,言琰也順道出院回美國繼續治療。一夢幫言琰安排出院手續,忙不迭地跑來跑去。

言琰則雙手抱胸,耳朵塞着耳機,脫掉平時的病號服,眯着一雙細長的眼睛看着一夢忙活來忙活去。當一夢把所有手續單交給言琰的手上,卻不喘口氣地說:“記住,回去要接着治療,這病有可能復發的。”

“呸!”言琰朝她噗了一口,“你這烏鴉嘴。”

一夢則是呵呵一笑,點頭認錯。

“哎,我要回美國了,你可別想我,情人姐姐。”言琰一臉默哀地凝望着一夢,相當地依依不捨。一夢頓了一頓,總覺得這新改的稱呼有點不對勁。

還在琢磨的時候,言琰的眼神早不知道飄哪了,他朝一生的身後揮手,“任醫生。”

一生身子僵硬了。

“怎麼?這就要走了?”任南的聲音越來越靠近,一夢深吸一口氣,側臉掃了一眼已經到她身邊的任南。他穿着白大褂,高挺的鼻樑駕着一副金絲邊眼鏡,頓時顯得成熟穩重。他脖子上掛着聽診器,雙手插在大褂兜兜裡,一副悠閒平和的感覺,與便裝的他,截然不同。

“多謝任醫生這幾個月來的悉心照顧,我好的差不多了。”言琰還朝任南鞠了個90度的躬,嬉皮笑臉的態度。任南則是輕笑道:“多注意飲食調養,最好不要吃快餐食品。”

“知道。”言琰聳了聳肩,把要掉下的揹包拱了拱,重新背穩當在肩膀上。他一臉笑意地道:“任醫生,到美國玩的話找我。”

任南保持着他迷死人的微微一笑,一夢則是皮笑肉不笑。

言琰俯在任南耳邊,輕聲說:“我知道很多夜總會,包你滿意。”

“不錯,結婚前一定去一趟美國。”任南的眉目看起來很平和,好似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夢由於站得進,清楚聽到兩人幹着“違法”勾搭,一臉鄙夷的鄙視他們一番。

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果然沒錯!

把言琰送出醫院,最後一次見到她師兄,見到師兄那如昔一般溫柔的面容,一夢便有些兒女情長的哽咽。言珩翩然而來,照舊摸摸她的頭髮,“小師妹,我們走了。”

“師兄,你少去夜店,做醫生本來就累,別圖一時享受太操勞,這樣反而對身更不好了。”一夢突然說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話,惹得言珩不知所措。

站在一邊的任南睨了一眼一夢,嘴角彎個弧度,心情大好。

倒是言琰,灰溜溜鑽進車上,對着窗戶朝言珩囔,“哥,走啦,要不趕不上飛機了。”

言珩突然大步朝向一夢,二話不說,當着來送別的衆人面,吻了吻一夢的額頭,“你要是不幸福了,打電話給我,我接你走。”

一夢擡眼看向言珩,見他是認真的表情,一時有些慌,衆目睽睽之下,她更是臉紅不已,羞着臉朝言珩點了頭。言珩露出陽光的笑容,掐了掐她的臉,“小師妹,拜拜。”他轉身也鑽進車內,在衆人的目送下離去。

告別結束,衆人紛紛退場,只有一夢一人依舊依依不捨地看着那輛車子漸行漸遠。她眺望得很專注,以至於任南走到她身後,她都未察覺到。

“實在捨不得,跟着去吧。”任南實在按耐不住,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一夢白了一眼,“十一放長假,正好去美國過過夜店也不錯。”她同樣沒好的語氣。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誰眼睛大。

幹瞪了許久,任南微微眯起雙眼,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微笑,先開口道:“謝謝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說罷,轉身跟着人流進了醫院。

一夢當即又要吐血。任南簡直就是她的剋星。

***

自師兄走後,兩人幾乎用SN聯繫,自然時間一般在一夢的晚上,言珩的早上,兩人互不影響工作和作息。轉眼間便是十一黃金長假。

這次整個科選去泰國旅行,人數達二十多人。這次要數最開心的自然是趙吉祥,這是她和小桌子在一起唯一一次出去旅行,雖然不是兩人單獨去,不過兩人一向是視外人如隱形,依舊不避嫌的親親我我。一夢其實不愛做飛機,她耳鳴很嚴重,坐三個小時,她還能接受,可要做超過四個小時,一夢便難受的直接想死的衝動。

趙吉祥坐在一夢旁邊,杵了杵一夢,“你沒事吧?”

“有點不舒服。”她把眉毛蹙得很深,看起來就知道這真是不一般的“有點”不舒服了。

一夢實在受不了,想跑洗手間噴噴水,清醒一下,然而當她路過任南的座位之時,任南卻拉住她,“張着嘴,會舒服點。”

一夢愣了一愣,不想任南居然知道她耳鳴?果然是醫生,一看就知道哪裡不對勁了。一夢去了洗手間洗了把臉,張着嘴,通了通耳朵。

這耳朵一通,她便聽到有人在說話。

“聽說羅洛施懷孕了,哈哈,笑死我了,製造這孩子的男人是個已婚男人。”

“真的假的?這羅洛施不是追任醫生追到現在嗎?”

“人也有追累的時候嘛,這羅洛施放下身段,從任醫生大一進校門就開始倒追,追了也快6年多了,女人的耐心早就耗光了吧。”

“可是也用不着當第三者啊,破壞人家的幸福。”

“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沒嫁給任醫生,自暴自棄了吧。”

一夢坐立不安地坐回原來的位子上,眼神搖擺不定,趙吉祥關切地問:“現在好多了嗎?”

“嗯,好很多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在一夢的印象中,羅洛施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而且還是個高材生,同爲周教授的關門弟子,任南的師姐。如此心高氣傲的女人,怎麼甘願做第三者,當二奶?她擡眼望向任南的背影,這件事,他是否知道答案?

到達曼谷已是泰國時間傍晚時分,天色已經染了點深藍,一眼望去,給人的感覺就是迷茫。導遊帶領他們坐車去曼谷定訂好的酒店,不過到了那家酒店,他們都大失所望,條件很差,環境也不沒有國內好,趙吉祥安奈不住,看到這樣的環境實在是受不了,直接拉住一旁的一夢望外託,商榷着,“他們找的旅行社也太差勁了,我們單飛吧。”

一夢睜大眼,驚悚地看着趙吉祥,“我們人生地不熟,怎麼可能單飛。”

“有嘴不知道問啊。”趙吉祥斜睨了她一眼。

“我英語不好。”這是一夢的痛處,六級考了三次才勉強到了及格分上,其實她也是靠運氣,瞎蒙的。一夢提出來的這個問題,趙吉祥還真認真的考慮了一下,並且自言自語地說:“我閱讀還行,可口語不好,小桌子那丫的口語比我還差,唔……”她望了望天,“高材生……”

“啊!”趙吉祥突然茅塞頓開,豎起食指,“任南英語八級都過了,還是全校分數最高的,這麼一個高材生,不用白不用啊。”說着又拉着一夢往他們的住所跑去。

一夢徹底被轉暈了。

住的都是標準房,兩人一間,有兩張牀。任南和小桌子關係好,自然在一間。趙吉祥在他們門口敲了幾下,開門的是任南,見到他們,不禁蹙眉道:“有什麼事?”他的預感很準,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四人坐在牀上,聽趙吉祥侃侃而談單飛以後的路線。當趙吉祥提到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芭堤雅之時,小桌子跳了起來,“那種地方你也去?”

“別說你不想去。”趙吉祥立即白了他一眼,接受到趙吉祥的白眼,反而臉通紅起來,剛纔極其有氣勢的他頓時蔫了,顯然是底氣不足。那種地方,一般的男人都愛去,更或者說,一般男女都愛去。

芭堤雅是世界一流的**城市,泰國官方把這個城市叫做**迪斯尼樂園,廣告口號是芭堤雅永遠不眠,散佈在這座城市的酒店有兩百多家,各個星級都有,可以說適合不同階層的人享受新奇夜生活和所謂性的自由。

當然,一向循規蹈矩的一夢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城市的有名,她甚至沒有聽說過。當四人投票選擇的時候,一夢跟着趙吉祥舉起手,表示同意。

任南自然不知道一夢竟不知曉這座城,當見到她舉手,明顯立即拉長臉來。小桌子受到趙吉祥逼迫的眼神危險,臉上裝着很不情願的樣子,但心底卻偷着樂。

三比一,投票結果自然是去。

趙吉祥屬於行動派,收拾好東西,找導遊籤協議,表示出了事,旅行社概不負責。他們當晚便乘上專程藍色車身配白色間條的巴士去芭堤雅。

到達芭堤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即使這麼晚了,他們一下車,還是被包圍他們的霓虹燈閃得睜不開眼。這果然是不眠城,只見街上人流很旺,各個張燈結綵,特熱鬧。

趙吉祥在來到芭堤雅的時候便找了高級酒店,只是想訂房間的熱線一直接通不上。當去了那家高級酒店,竟然得知只有兩間大豪華套房,屬於這個酒店最高級的房間。

一夢覺得蠻合理的,她和趙吉祥一間,任南和小桌子一間。可趙吉祥和小桌子可不是如此想的,難得旅遊,難得一次嘗試住酒店,卻要分開住?

似乎前臺小姐是趙吉祥與小桌子的知音,她微笑的遞給他們兩張卡,“豪華大套房的牀很大,相當舒適。”她朝一夢和趙吉祥眨巴下眼,趙吉祥立即羞紅了臉,把一夢拉到一邊,小聲商量,“我想和小桌子過二人世界。”

一夢當即便了臉色,她當然知道要商量什麼,死死咬着牙,狠狠道:“沒門,必須跟我睡!”

趙吉祥哭喪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鑰匙遞給小桌子,“我們兩兩相望。”

***

事實證明,趙吉祥來到這種地方不正常了,興奮地不正常了,剛把行李送到房間,便託着一夢看菜單,“吃些什麼?”

“在酒店裡點菜很貴。”

“可是大半夜,不知道在哪吃啊?肚子餓得受不了啦。”趙吉祥一說完,便仔細看着泰國的特色菜,可這些菜都是英文,雖然看得懂,卻有些模凌兩可。趙吉祥撓了撓頭,在研究這是什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便燥了起來,“哎呀,直接報上菜名就好,幹什麼取這麼花前月下的名字。”

一夢白了一眼,躺在牀上有些困了。

“走,找高材生翻譯一下。”說着又把一夢拉起來了,一夢煩不勝煩,“你自己去,我困了。”

“我一個女生跑過去多不好,走啦走啦。”她又開始拉着一夢了,一夢悲痛長嘆,還是依着她。

任南帶着學生黑框眼鏡認真地看着菜單,漆黑的眼眸在夜晚中分外閃爍,給人一種很純粹的感覺。任南手指了指一道需要87泰銖的菜式,“這個好吃。”

“叫什麼?”

“通俗名青木瓜沙拉。”

“那要了,再點點。”

結果大胃王任南點了十幾道菜,服侍生走來接單,禮貌地問了一句,“需要酒水嗎?”

幾人皆是面面相覷。服侍生見他們猶豫的樣子,遞來一本小冊子,“一般多對情侶來我們這酒店都會玩一種遊戲,以‘情趣’酒爲罰,做誠實勇敢遊戲。”

趙吉祥來了興趣,“誠實勇敢?這個有意思。”

“是探秘自己想了解的人最好的辦法。”服侍生見趙吉祥來了興趣,說了一句更讓趙吉祥激動的話,她接過這小冊子,“這是什麼?”

“這就是關於誠實的問題。”而後又從口袋中遞給她另一冊,“這是關於勇敢地問題。你們可以以任何的方式判斷輸贏,贏得一方給輸的另一方選擇要誠實還是勇敢,然後拿出冊子,讓輸家隨意翻一頁,然後回答或者照做。“

“有意思。”小桌子也動容了。

結果這一對爽快的買了,不一會兒,便送來了“情趣”酒,陶冶下氣氛。

趙吉祥吆喝着閒着的任南和一夢,“你們也來玩吧。”

“我們玩這個好像沒意思。”一夢心虛地說。

“當娛樂。”小桌子也勸阻,此時已經是盛情難卻,兩人也不再推脫,算是陪這對十分渴望瞭解對方的情侶。他們選擇抓鬮定輸贏,有四張紙條,畫烏龜的就是輸家,畫花的就是贏家,其他兩張空白,當看客。

遊戲正式開始。

第一次趙吉祥輸了,任南是贏家,趙吉祥選了勇敢,當她翻到勇敢後,竟然是與老公當衆含酒舌|吻。趙吉祥大囧,一時不知所措。兩人極其尷尬一邊喝酒壯膽,一邊照做。

當做完以後,兩人已是面紅耳赤,一夢那廝,已經笑破喉嚨了。

結果報應來了,趙吉祥成了贏家,輸家卻是一夢。一夢受到“勇敢”恐懼症,選了誠實。可當她翻到題目後,她比趙吉祥那時的表情還囧。

有過性**嗎?一夢丫的就不知道怎麼回,這果然是成人遊戲,這麼嗨!!一夢說,“不知道。”

她這確實是誠實回到,關於這種事,她就做過一次,但完全沒印象了。

“啊,一夢,你做過了?”趙吉祥沒遮沒掩地說了這麼一句,惹得一夢差點嗆住。她此時已經完全不敢看任南的臉了。

第三局一夢贏,任南輸了,他選的也是誠實,結果這題名,果然“**”。

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只見任南頓時紅了臉,愣是傻掉了。趙吉祥看到這個題名哈哈大笑,“冷情王子第一次肯定沒獻出去。”

“十八歲。”任南不大自然地說。

趙吉祥已經完全傻了,冷清王子居然已經做過了?而且還是稚子含苞待放之時,她不禁敲桌子,“誰這麼可惡,辣手摧花啊。”一夢已經把頭低了很低了。

結果第四局還是任南輸。他選得依舊是誠實。

有過多少個女人/男人?最愛第幾個?

任南抿了抿嘴,忍不住白一眼這本小冊子,“只有一個,最愛的是個白癡。”

“……”一夢無語。

到了後來,問題是越來越嗨,輪到一夢後,她已經無法回答,只好以酒頂過,可偏偏她有輸的多,回答不上或者做不到的又太多,一下兩下,不勝酒力的她不省人事了。

趙吉祥也倒下,只剩下兩個清醒的男人。

小桌子看着懷裡睡得不老實地趙吉祥,有些忐忑地看着任南,“兩女的都喝醉了,這……”他的意思很明顯,他想照顧趙吉祥。

任南是個聰明人,他打橫抱起一夢,“我照顧她。”說着便離開房間,去她的房間。

一夢雖然酒量不高但酒品還是不錯,老老實實地睡覺,不省人事。任南忙活着用毛巾給她擦擦臉和手臂,看着睡得跟死豬的她,又氣又惱。

突然一夢睜開眼,坐了起來,與同樣坐着的任南對視幾分鐘。一夢眯起一條縫,雙手不老實地捧着他姣好的臉蛋,“帥哥,你長得很面熟,很像我的竹馬。”

任南不說話,知道她終於要發酒瘋了,他隨意應和一下,繼續幫她擦手臂。

“我的竹馬,有跟你一樣深邃動人的眼睛,每次那麼看他,就有種攝魄的錯覺。”她慢慢摘下他的眼鏡,近乎癡迷地凝望着他。

她撫摸着他清癯的五官,迷戀着每一次的觸感。

“其實剛纔誠實有個問題說,找到你最的最愛,你想對他說什麼?”她歪着腦袋,笑盈盈的捧着任南那張絕世傾城的臉,“任弟弟,你長得真可人,好像要你,收藏起來,不給任何人。”

任南一雙眸子不禁的閃爍起來,他調穩自己凌亂的心境,手裡的毛巾捏的很緊,擡起手爲她輕柔地擦拭額頭,“你想要,他會給你的。”

一夢睜着迷茫的眼,懵懵懂懂。

任南只是輕笑,身子向前攲,極具魅惑地在她耳邊說道,“你想要多少,他就給你多少,直到你滿意。”

橘紅的迷離燈光下,牀上的兩人開始接吻,而後雙雙纏綿撲倒在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