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是戲劇社的,所以也不知打哪兒弄來了兩張話劇的票子,要我陪她去看,是午夜劇場,很奇怪怎麼那種時候還有人演話劇的說,而那劇場怎麼都沒聽說過,八成是個小得沒啥知名度的小小劇院吧。原本是不想去的,對話劇沒甚好感,但看看小安那期待的眼神,再看看那票子上寫着演的是莎士比亞的名劇——《仲夏夜之夢》,挺夢幻的,感了那麼點興趣就決定陪她去看了。
那戲是24點正式開演,但那地方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走,就提前了一個鐘頭出了門。看看外面的天,陰沉沉的,路上只是偶爾的開過幾輛車,卻沒我們要的“差頭”,差不多過了一刻鐘左右,正當我們在咒怨時,一輛出租車就姍姍而來,我們趕忙將它攔了下來,和司機說要去“蘭芝劇場”,那司機一聽,說:“是‘蘭芝劇院’吧?”這劇場和劇院有區別嗎,我們連說是,那司機也就不說什麼話了,開始開車,我們真是覺得開出租的司機真是地域通曉,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他都知道,活地圖嘛!一路上司機也沒什麼話對我們說,也是,晚上開出租那是個挺累人的活,理解理解。開了大概足足有半個鐘頭的樣子,終於車停了,我們看着外頭,是了,“蘭芝劇院”四個大字閃着淡淡的藍光,還真是“蘭”,不過周圍倒是除了路燈透出的微微橙光外,就沒別的亮光了,真是說不出的幽暗。
付了車錢就下了車,那司機也一溜煙地開走了,這時我纔想起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怎麼能叫到差頭呢?早知道就叫剛纔那司機過會兒再來接我們了。可小安倒毫不考慮這種問題,一臉的興奮樣,沒法,這種事還是到時再說吧。
由門口走到劇院還有那麼一小段的林蔭道,好在兩旁只是矮小的灌木叢,也有路燈,不至於陰森了。沒走幾步就到了劇院,看似也是個蠻豪華的劇院了,雖然小了點的說。進了去,是個大廳,不,小廳吧,售票處隱隱透出些光亮,倒沒看到有賣小吃的地方,算了,深更半夜的還吃什麼夜宵啊,再裡頭點就看到箇中年婦女坐在椅子上,那椅子斜靠在入口處,她倒挺精神的,還在織絨線,我們把票遞給她,她頭也沒擡,接過手就撕了,給我們留了存根,放行。
進到裡頭才覺人聲鼎沸,很熱鬧的樣子,燈光璀璨,也是,劇還沒開場當然是璀璨的啦。就和小安找位子去了,坐得倒也挺近,10幾排吧,坐定了才發現周圍有好些我們認識的人,坐我後面的還是小娜呢,可她打扮得咋是洛可可風格的小公主呢?也有些人是打扮成歐洲貴族樣,看個話劇而已,用得着這樣嗎?好在有些人還是和我們一樣,不搞什麼“cosplay”,但心裡我還倒挺想試試的。過不了多久燈光暗了下來,話劇開始了,服飾是首要肯定的,因爲很華麗的說,劇麼也就那樣了,反正內容大家都是知道的,看好了。
演出到一半的時候,中場休息,劇院中又燈光大開,我就趁這機會去了趟廁所,進了那廁所一看,譁,真是豪華啊,真懷疑自己不是在劇場而是在五星級酒店一樣,竟然廁所的中央還有個噴水池,只能說是這家劇院的特色了,說不定就因爲是家小劇場,所以也只能用這種特色來吸引觀衆,但是怎麼就不在電視上弄點廣告什麼的呢,也好讓更多的人來看啊。解決完了生理需要,就去洗手池邊洗手,洗着洗着,突然那水中落下了絲絲黑髮,我一驚,差點兒沒叫起來,可再一看旁邊的人洗手也攤上了黑髮,那人倒是絲毫不覺驚訝,就把那黑髮給甩了,再一看,怎麼地上有那麼多的黑髮呢?要甩也要甩進垃圾桶裡嘛,這象話嗎?又不是演什麼恐怖片,我看就是因爲還有個這種詭異的特色,所以人們才望而卻步的,於是我也甩掉了手上的黑髮走了出去。
回到位子上,小娜就粘過來了,奇怪她以前可沒那麼粘我的呀,她就那麼從後面勾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囔囔地說話,可我又不是男的,再看小安也和身邊她認識的人在聊天,我只能對小娜說不要勾着我,可她不聽,就那麼勾着,還對我撒嬌,雖然我認識你,可也不用這麼過於親熱吧。過了會兒,燈光又暗了下來,話劇又接着下去了。
可是我的心思已不在那上面了,我看見在安全門那邊有幾個人站着看話劇,臉上還泛着綠光,該不會是鬼吧?想想好笑,怎麼可能,小娜依舊勾着我的脖子,可我真的是受不了了,把她的手給扳了回去,回頭看她,突然發現她很生氣的樣子,眼睛好象瞪了出來,臉上也泛綠光了,等我揉揉眼睛再看時,綠光沒了,她也專注着看話劇了,難道剛纔是我的錯覺?忽然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小安湊近我說:“你有沒有感到越來越冷了啊?”我回答道:“是啊,會不會空調壞掉了?”我左右張望起來,劇場裡除了臺上的人在說話外就沒別的聲音了,靜得讓我感到害怕。沒來由的害怕,好像那些人都沒呼吸似的,每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的樣子,至於嗎?又不是開追悼會。我向臺上望去,可突然之間看到的並不是什麼話劇,根本就是電影,一團火光,所有人都在其中尖叫,那火愈燒愈烈,將什麼都吞噬了,我一驚,眼前突然又什麼都不見了,臺上的演員還在賣力的演出,剛纔那是什麼,爲什麼會有那種影象出現,是預兆,還是別的什麼,我又沒有陰陽眼,又沒什麼法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發生?我的腦裡一團糨糊。
正在胡思亂想着,就聽到小安說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住了,她實在是太熱了,熱?不是冷嗎?可小安說她真的很熱,身上像要燒起來了一樣,我一摸她的手,天,真是燙得不成樣子,可我怎麼就感覺冷?不想了,拉着小安就出了劇場,門口那個檢票的中年婦女一看我們出來,就說:“怎麼不看了?很好看的呀,繼續再看呀。”我們一瞅那中年婦女,天,她那臉上坑坑窪窪的,就像被大火燒過一樣,我們飛也似的出了大廳,來到了室外,外頭此刻已經什麼燈光也沒有了,外頭一片漆黑,連月亮都躲進了雲層裡,再回頭,只見那劇院忽然就燒了起來,火光沖天,那裡頭那些人不就……,我們連忙打電話叫119,可那人一聽是“蘭芝劇院”就頓了頓,接着就說我們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說完就掛了,什麼,玩笑,明明大火就再我們面前,他怎麼可以……忽然一個聲音幽幽的傳過來:“你們怎麼了?爲什麼還不來看呢?站外頭幹什麼呀?”我們一個側身就看到小娜站在旁邊,什麼都完好,我們說劇院燒起來了,大家都在裡頭,再不救他們的話他們就會被燒死了。小娜笑了:“燒死?是不是燒成這樣啊?”忽然她的臉就變了,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全都毀了,爲什麼小娜會這樣?只是剛燃起的火怎麼就燒成這樣了?難不成她是鬼嗎?我和小安尖叫起來,想拔腿跑,可是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怎麼都動不了,劇院在燃燒,小娜在微笑,用那種臉在微笑,我竟還能瞧出她是在笑而不是在哭,很多人從劇院出來,是用那種只在恐怖片中才特有的燒傷面目出現,向我們走來,手在揮動,嘴在**,我和小安再也看不下去了,索性走了條捷徑——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人在輕輕拍打我的臉,還叫我們醒一醒,我睜開眼,只覺頭也疼,手也疼,全身都疼,一陣晨風吹過,吹得我皮膚泛疼,看到幾個像是擺早市的人,我問他們怎麼了,他們說:“我們路過這裡的時候看到你們躺在那裡,所以就過來看看,原以爲你們是屍體呢,沒想到你們還有呼吸。”我看到小安也醒過來了,就對他們道了謝,他們看我們也沒什麼事了,就走了,我問小安怎麼樣,她說她渾身疼痛,我看了看周圍,一片荒蕪,看樣子這裡荒廢很久了,可昨天怎麼卻……,咦,昨天?突然想起來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叫小娜的洛可可風的女孩子,她是誰?而且應該可以說昨天在場的人我都不認識,怎麼會和他們套近乎的呢?問了小安,小安也說她根本就不認識那裡面的任何一個人,可昨天就覺得他們和我們很熟,我們一面疑惑着,一面感覺身上的疼痛絲毫沒有減輕,只有去醫院好好的檢查一番了,還有這個劇院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我們暈了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不知道,只是先去醫院了。
去醫院檢查了一番,結果竟發現小安被燒傷了,好在只是局部的輕微燒傷,我倒沒什麼燒傷的地方,其他部位的疼痛只是劇烈運動留下的痠痛,過幾天就好了,怎麼回事?我們還是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就去圖書館查了下資料。去圖書館查了資料後,有份民國時代的舊報紙引起了我們的注意:“蘭芝劇院”昨遇大火,所有人全部喪生。那麼那些人……可是爲什麼我們會遇到這件事?冥冥之中必有某種聯繫,我們又再繼續翻報紙,有一條新聞:“蘭芝劇院”遇火真相,縱火犯在遭圍捕時離奇失蹤。一看下面的人像圖,是那兩個縱火犯的,沒什麼特別啊,生辰也和我們的不一樣,長得也不一樣,所以可以說我們不會是他們的什麼轉世,那爲什麼那些人,不,那些鬼要這麼對我們呢?我們和他們又無冤無仇的。再繼續翻報紙,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了,這網上的資料也就那麼點了。
之後我和小安決定忘了這件事情,可是之後的一天,小安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一旁,告訴了我關於這件離奇事件的真相。她說她那次事件過後就回了鄉下,想靜養靜養,沒想在老家整理房子的時候發現了幾份手札,那上面寫着她爺爺的爺爺爲了得到那塊“蘭芝劇院”的地,派人將那裡燒了個精光,大火將去那裡看戲的人都燒死了。看來那些鬼也是想讓小安去陪葬的。只是將我也拉了進去,這算什麼事啊,他們這樣做和小安的曾祖那麼做又有什麼區別?可小安卻說道:“或許就是因爲你和我在一起,所以他們纔沒有將我燒死,他們惟恐也做出和我曾祖一樣的事情來,所以啦,怎麼說你也是救了我一命呀。”看着小安微笑着,我也只好不再說什麼了:“那今後呢?他們還會對你怎麼樣嗎?”“我去找了以前就和我們家很好的一個法師來爲他們做了法事,後來做夢夢到他們離開了,還對我說謝謝和對不起呢。”“是嗎?”我聽了之後心裡的石頭纔算是放了下來,那些鬼倒也算是挺明事理的。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道理。
“好了啦,不要再想了,反正事情也過去了,只要我們好好的過每一天不就好了?替他們好好的過就好啦。”小安拉着我就往校外走,我真是那她沒辦法,真是神經大條啊:“你又想怎樣啊,下午還有課呢,拉我出校門幹嘛啊!”我一臉的埋怨相,小安說:“我又拿了兩張話劇票,這次是在上海大劇院哦。”“不是吧?”我驚呼起來,又要?“不會有事的啦,走啦走啦。”我無奈,只好任她拉走了,陽光是很耀眼,也照着人心裡暖暖的,走吧走吧,希望這次真的是能好好看話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