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衆人都以爲袁彩伊是因爲與楊清嫋關係甚好纔會有此行爲。但孟寰凌卻不以爲然,他更加匪夷所思,於是便跟在袁彩伊後面,一同將何衷閣與楊清嫋送往醫院。

到了醫院,何衷閣顧不得右臂上的槍傷,橫衝直撞地將楊清嫋抱進急診室。斑斑的血跡從醫院門前一直流淌到楊清嫋的牀邊。

袁彩伊緊跟在旁邊,跑得飛快,表情裡充滿了無限的擔憂。

醫生十分認真謹慎地爲楊清嫋做檢查。

何衷閣不離不棄地坐在楊清嫋旁邊,發抖的雙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臂,追悔莫及道:“清嫋,你快起來啊,都是哥不好,哥沒有保護好你啊......”

此時此刻,十幾年前楊清嫋在河邊淋雨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的情景不斷地浮現在袁彩伊的眼前。那個時候何衷閣也是這樣在一旁擔心地呼喚着楊清嫋,他是那樣的樸實仁厚......

袁彩伊早已面色鐵青,她更加心焦如焚,但又必須保持沉着冷靜。

她兩眼發直地凝視着在何衷閣右臂上那透過潔白的襯衫流淌的鮮紅血跡,心中感慨不已:衷閣竟然不顧自己的安危,只爲清嫋能夠快快醒來。她抽泣了一下,雙眸飽含着關懷和感動之情,輕撫何衷閣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先去把子彈取出來吧,時間久了傷口就不容易癒合了,清嫋交給我來照管。”話語不多,卻情真意切,又是那樣的婉約柔和,不得不令何衷閣心底爲之顫動,足以撫平他焦慮的情緒。

只聽一名留着短髮的護士溫聲說道:“病人需要安靜,請你們到外面去等吧。”

袁彩伊與何衷閣不依不捨地走出病房。

孟寰凌走到何衷閣身旁,安慰道:“何經理,楊小姐一定不會又事的,我先陪你去包紮一下吧,不然的話真的會很危險。”

何衷閣早已六神無主,孟寰凌便十分熱心地攙扶着他去包紮。

袁彩伊一個人在走廊裡坐立不安,不停地在病房門前向裡面張望。

許久,孟寰凌與何衷閣快速地走來。

只見何衷閣的手臂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紗布,袁彩伊關心地問道:“怎麼樣?嚴重嗎?”

何衷閣並沒有回答,只聽孟寰凌說道:“沒什麼大礙,只是需要細心調養。”

何衷閣急切地問道:“清嫋怎麼樣了?還沒醒嗎?”

袁彩伊只是搖搖頭。

只見何衷閣步履緩慢地走到白色長凳跟前,一下子跌坐在上面,沉默無聲。

孟寰凌走到袁彩伊身邊,親切地對她說:“別擔心了,先歇一會兒吧。”

袁彩伊看着孟寰凌那含情脈脈的雙眸,淺淺地笑了笑:“孟少爺,今天多虧了你在樓下鼎力相助,清嫋才能夠沒有生命危險,真的很感謝你啊。”

孟寰凌謙卑地說:“應該的,倒是袁警官出手不凡,而且又捨命救清嫋小姐,真的令我很欽佩也很感動。

袁彩伊也只是嘴角勉強地輕輕向上揚了揚,仍是滿目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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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譽遠在郊外的樹林裡指揮着一大隊警察分成兩組繼續追捕毒販。

許久,其他警察都在前方已經不見蹤影,袁譽遠舉着手槍步履開始緩慢起來,他忽然停在一棵大樹下,眼睛微閉,雙耳翕動,明顯地感覺頭頂樹枝有顫動的聲音。他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向前繼續走着,猛然間回身朝樹頂便是一槍。

幾片樹葉簌簌落下。只見身着皮衣的男子拎着一個木箱在樹頂翻身一躍,躍到了另一棵樹的樹幹上,隨即朝袁譽遠方向開出一槍。

袁譽遠側身躲過一槍,藏在大樹後邊,卻發現子彈用盡。

皮衣男子站在樹幹上,使得樹枝不時地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他運足了力氣,瞬間跳到地面上,向袁譽遠開槍,結果手槍中卻沒了子彈。

袁譽遠見狀,站起身,大步朝皮衣男子走去。

只見皮衣男子格外泰然自若地把木箱放到樹下,朝袁譽遠走去。

二人互相對視,目光凜凜,並同時將手槍撇到身後,開始過招。

袁譽遠出手打向皮衣男子面龐;皮衣男子俯身一躲,翻轉到一旁,同時右腿飛快地踢向袁譽遠。

袁譽遠縱身躍起,向後翻騰,雙腳踢向皮衣男子前身;皮衣男子仰身一躲,抓起地上的石子甩向袁譽遠。

袁譽遠一把抓住石子,又朝皮衣男子扔去。皮衣男子立刻飛旋到遠處的一棵樹上,袁譽遠翻個跟斗,緊緊追在後邊。

二人搏鬥許久,皮衣男子抽身蹲在一邊,不停地喘息。袁譽遠似乎也有些疲憊,他運了口氣,瞬間從皮衣男子身後撲去,皮衣男子趴到在地;袁譽遠順勢掏出腰間手銬,將皮衣男子反手銬住。皮衣男子不斷地掙着。

這時,兩名警察朝袁譽遠跑來,立即幫助袁譽遠制服皮衣男子。

一名警察把樹下的木箱拎到袁譽遠身前,並打開,只見箱子裡裝滿了煙土。他拿起一包聞了聞,點頭示意袁譽遠。

袁譽遠瞪着皮衣男子,嚴厲地說道:“夥計,膽子不小啊!這麼多的煙土,你真是不要命了!”

皮衣男子卻目光如炬地瞪着箱子裡的煙土,簡直驚愕失色。

袁譽遠和另一名警察將皮衣男子拽起來,火速押回警局。

暮色降臨。

袁彩伊在醫院走廊裡挺直在窗前,只見窗外淡月孤星下的銀城閃耀着萬家燈火,更加勾起她那苦澀的思緒。她眼睛裡飽含着憂鬱傷感,那雙緊蹙的柳眉愁悶不展,似乎有着數不清的思緒......

夜色深沉。袁彩伊依舊雙手抱臂站在窗前,絲毫不動,如同聳立的鐵塔。

孟寰凌本應該回家,可是他實在放心不下袁彩伊,只好倚靠在身後的白牆上,默默地揣摩着這個令他戀戀不捨的女子:回想今天在夜霓裳觀看錶演時,她彷彿是那樣的多愁善感;在楊家的老宅裡面對着歹徒的圍擊,她是那樣的淡然自若,勇往直前;在幾十米的高樓上,面臨着生命危險,她又是那樣的義無反顧;儘管心中對歹徒滿腹的怨恨,但她終究沒能夠忍心將其擊斃,足以見得她的柔情風骨.....就這樣,孟寰凌久久地凝望着袁彩伊那剛毅而沉着的背影。

但令孟寰凌琢磨不透的是袁彩伊爲什麼會去楊家老宅?而且她又怎麼會清楚地知道楊家老宅後門的方向?此時,袁彩伊怒斥袁譽遠的話不時地迴盪在他的耳邊,“如果清嫋真有個閃失,你叫我怎麼辦?”

他感到袁彩伊與楊清嫋的關係一定不一般或者可以說袁彩伊與楊家的關係非比尋常。但令他不安的是那個走私煙土的人竟以華夏商號爲名,他不禁沉思着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孟家?

袁彩伊的腦子裡根本裝不進去別的東西,想的全是楊清嫋。她其實也明白楊清嫋不會有危險,但心總是懸着,總是放不下,更不知疲倦,畢竟血脈相連,感情至深。

她雙眸緊皺着,表情中增添了許多愧意,她責怪自己爲什麼、爲什麼看完演出會那麼激動?爲什麼那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爲什麼要離開夜霓裳?如果自己一直在清嫋身邊或許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她簡直悔恨交加。想着想着,不禁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孟寰凌頗感絲絲涼意,這時袁彩伊的背影是那樣的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