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出,東方放亮,新的一天重又開始。
兩名把守城門的士兵一齊合力將碗口粗細的門閂卸下,吱吱呀呀的一陣響動之後,外包鐵皮足有半尺多厚的城門被慢慢打開,雜役們開始清掃街道,塵土揚起,沉寂了一晚的城市漸漸恢復了生機。
“駕,駕”,隨着吆喝聲,一支由四輛馬車組成的車隊出現在街道上,車輪滾動,馬蹄聲脆,徑直奔城門而來。
“喲,這是誰呀,城門剛開就要出城,這麼趕時間啊?”把門的士兵奇怪地叫道。
的確,現在只是六點剛過,城裡大部分的人可能還躺在牀上沒起,這麼早就是商隊趕着出城實在是不多見。
“呵,我們是泰達商會的,各位,早上好啊。”車隊裡有人大聲答道。
“怪不得泰達商會越做越大,有你這麼敬業的管事,克萊昂特想不發財也難呀。”把守城門的城門官顯然對這支車隊的帶隊者極爲熟悉,站在路旁插着腰大聲打着招呼。
“我這也是身不由已啊。再說,你不是比我起的還早嗎?要說辛苦也是您更辛苦啊。”坐在第一輛車上的中年人跳到地上笑着把早就準備好的貨物清單遞到城門官手中。
依照摩爾城的規定,貨車出城雖然不需要交納關稅,但卻必須接受檢查,登記造冊,以做爲城主掌握城門商務情況的依據。
“都是辛苦,但結果卻是不一樣呀。我再怎麼辛苦也是一個月拿那幾十枚銀幣,你辛苦一趟就比我幹一兩年掙的都多,說起來,還是你們做生意的人的好啊。”城門官苦笑答道,隨後登上貨車。按照清單上的記錄開始一一覈對。
“呵,這山望着那山高,其實我們這麼跑腿做生意的人又何嘗不羨慕你們呢。雖說掙地少了些,但到點兒上崗,到點兒下崗,用不着吃苦受累,哪兒象我們,爲了趕商機,早行晚住。風裡來,雨裡去,萬一路上碰到強盜,搞不好就會落個血本無歸,毫不誇張的說,掙到每個銀幣都是用血汗換回來的啊。”管事在馬車下一邊陪着城門官檢查貨物一邊套着近乎。
“哈,要真是這樣,那咱們乾脆換個個兒好啦,你來當城門官。我去跑生意,你看這個主意怎麼樣?”城防官笑着問道。
“呵,好啊,等這次押送貨物回來我就跟克萊昂特先生說說,讓你到泰達商會作事。”管事半真半假地笑道。
“哈哈,那就多謝了。不過可惜的是,我這個人斗大的字認不了幾個,把守城門看看過關證書還馬馬虎虎說得過去,字數稍微多點兒就頭大了。真讓我做生意,呵呵。還不如直接把我殺掉算了呢。”城門官笑道。自家事自家知,他對自已的能力有多大還是有分寸的。
“呵,做生意哪兒象你想象的那麼複雜,大有大作,小有小作,有誰天生下來就是會做生意的?不會。學就好了。泰達商會這麼大,給你找個適合地位罷還不容易。”反正說好話不要本錢,管事笑着說道。
“哈哈,雖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過聽到耳朵裡還是很受用的。哎,泰達商會什麼時候開始經營藥品了?”掀開貨車上的蓋着的防水布,城門官好奇地問道:他看管摩爾城城門多年,對於城內知名商會的貨運往來狀況雖談不到了如指掌,卻也知道個不離十。
“呵,商人嘛。將本逐利,只要有利可圖,有什麼生意不做呢?這批藥物是席達城一位大客戶催着要的,如果這單生意做得順利,後面的訂單就會滾滾而至,再說,藥品生意本身利潤就相當可觀,以前沒做是因爲菲特烈壟斷市場,我們很難插進手去。現在摩爾商會不行了,我們沒理由放着這個市場不佔。”管事笑着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呵呵。居上,克萊昂特先生這麼精明,看來摩爾商會很難翻身了。”城門官理解地點頭笑道。
“呵呵,當然,我們商會已經接收了摩爾商會近三分之一的市場,此消彼漲,泰達商會已經是名符其實的摩爾第一商會,商人做事首重信用,菲特烈這次裁了這麼大一個跟頭,想要再爬起來又談何容易?別看菲特烈有法斯利伯爵,我們克萊昂特會長背後也不是沒有靠山。”管事笑道,顯然,他對自已地主人極有自信。
“你們這些生意人鬥起來比誰都厲害。兩國打仗也不過就是把對方打敗就可以了,你們不僅是打敗人家,而且還要在對手背上踩上幾腳。”城門官感嘆地說道。
“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同行是冤家,如果是別人倒也罷了,但對摩爾商會就不能鬆心啦。菲特烈從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要是讓他有機會翻了身,我們泰達商會肯定是他第一個要報復的對象。”管事笑着答道。
所謂商場如戰場,警惕,管事雖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但多年在商場打滾的經驗卻不是自混的。
大家都是熟人,泰達商會又是摩爾城此時最大的商會,車上的這批貨又不是違禁品,所以所謂地檢查不過是應個景而已,一邊說笑一邊檢查,大體看看車上所裝貨物和清單上的基本一致,城門官便跳下馬車,揮手示意車輛可以離開。
“我們走啦,回頭請你喝酒。”管事重新爬上馬車,揮手向城門官告辭。
“呵,好呀,我留着肚子等着你這頓酒。早去早回,一路順風啊!”城門官笑着應道。
“哈哈,好,再見啦。啓程。”管事吩咐一聲,車伕馬鞭一揚,四輛馬車依次穿過城門,沿着大路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