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求而不得

臨近期末,只要是在校學生,不管是大幾的還是研幾的都在抓緊時間複習,陸語瑄接到林曦電話後就往她說的地方趕去,那是一家自助的火鍋店,生意很好的老店,通常是下午老早的就有人排號,以林曦現在的忙碌程度她壓根沒時間去排隊,只能她這個被約的人先去排號了。

晚上六點陸語瑄調好蘸料之後林曦才趕來,看着她累得不行的樣子陸語瑄有些納悶她今天火急火燎約她出來是爲什麼,“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裡說非要約着出來,有那個時間你不如趁機好好休息。”

林曦坐下幹完一杯的蕎麥茶後一邊往紅湯裡下千層肚一邊說:“等下,先讓我吃幾口東西墊下肚子後我們再好好說道。”聽她這麼說陸語瑄也就禁聲了,專心給她煮她愛吃的,在林曦吃完一份千層肚、一份牛肉、一份鮮肉丸子以及一份土豆片後她放緩了繼續進食的速度,讓嘴巴有空餘的時間說話。她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陸語瑄:“小語,你和夏明是什麼情況,你過生日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兩不對勁,我以爲你們鬧矛盾了,想着哪個情侶不吵架的就沒有多問,這都一個多月過去了,你們兩還沒和好嗎?”

陸語瑄看着林曦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從上次不愉快的談話之後夏明就一直拒絕繼續那個話題,好幾次她想說清楚都被夏明截住了話頭岔開話題,夏明還是保持着以往的那個樣子,可能是性格原因,這種明明已經發生了分歧卻當做不知道繼續自欺欺人的做法讓陸語瑄很不舒服,可對方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也實在讓她頭大。

陸語瑄無奈的笑了笑說:“夏明想讓我元旦和他家人一起吃頓飯,我說我們還沒到這個地步見家長計劃可以緩緩,他不樂意,爭執後雙方意見沒統一,他拒絕和我再次溝通聊這個問題,你知道我不是那種能讓問題一直掛着然後裝着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的人,可奈何對方不配合。說實話,我是真的覺得我們還沒到那個地步,我和夏明雖說談了一年的戀愛,但是真正雙方都開始投入的時間並沒有多久,我跟他說我們可以再處一段時間不用那麼急的,可是他不願意聽我說。”

林曦聽完陸語瑄的話有點生氣,作爲二十多年的死黨她瞭解陸語瑄,要不是真的想和夏明好好的談戀愛,要不是真的認真對待這份感情,就現在這個情況她早就跟夏明分手了,不會任由夏明拖到現在。夏明她可能真的是看走眼了,以前覺得他是有一個非常理性拎得清的人,相比大部分同齡人他非常成熟和穩重,所以她才覺得他跟小語很合適纔會幫他的。他現在是什麼意思?是逼小語做選擇還是逼小語去妥協?他明知道小語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當初他追小語說的話,他和小語開始的原因他都忘了嗎?他明知道小語對待感情的態度一直是慎重再慎重的,可他在小語接受了他後卻着急的想套住她,沒有了往常的成熟和穩重,倒有些失去理智般的急不可耐,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只會讓小語更反感?

原本這一趟林曦約陸語瑄出來是來開導她的,可現在發現小語什麼都清楚,而該清楚的那個人卻在緊要關頭裝糊塗了,她有點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有預感,夏明和小語兩人怕是要走到頭了,分手是早晚的事。感情的事不是當事人,再親密的朋友也不能干涉太多,她只能在小語需要的時候幫她一把或者給她一些安慰和支持就可以了,最終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臨走的時候抱了她一下說:“我知道你心裡有數,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站在你這邊,需要我的時候就打給我,不要讓自己受傷。”

回學校的路上陸語瑄在腦子裡過了很多東西,最後什麼也沒留下,期待成空對她來說這並不是第一次,因此她很害怕失望和求而不得的尷尬,所以她平時很少主動去追求一個沒有把握的東西,想要的除非有把握能得到不然她寧願錯過。因爲只有這樣能最大程度上杜絕期待過後巨大失望帶來的傷害,夏明用他的行動打動了她讓她對這份感情抱有了期待,可也是夏明用行動讓她期待成空。

人一旦對某些事做出了決定不管這決定是什麼都會輕鬆很多,這學期剩下的時間裡她按着自己的計劃走,考完了最後一場試,那篇被嚴王打回去四次的論文通過後,陸語瑄把夏明約了出來,兩人在食堂吃完飯出來就在校園裡散步,走到人工瀑布那裡的時候陸語瑄停了下來,夏明也停了下來,兩人對視良久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最終夏明移開了視線,他盯着面前的縮小號瀑布,嘴角掛着苦笑聲音悶悶地說:“一定非要選擇在這裡說嗎?”陸語瑄和他並排站着沒有答話,隨後他又說道:“也是,這就是你,有時候較真到讓人無可奈何。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你這是一點餘地都不留給我!”

沒等陸語瑄回答夏明又說:“我想了這麼久都沒有想明白,我們怎麼就走到分手這一步了呢?我知道我的提議對你來說可能是太着急了,可是當時我是真的覺得我們的關係可以更近一步了,談戀愛的最終目標不就是介入雙方的家庭嗎?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每個明天都有你的參與,你在我的未來計劃裡,之前我一直覺得這樣沒有錯,最近這段時間我冷靜下來想了很久,恍然才發現,這可能只是對我而言是合適的時機。”

“或許是我們後來相處的太好了,讓我有點忘記了戀愛開始的初衷和原因,我喜歡你和你喜歡我的時間不一樣,對我來說已經等了太久了,可對你來說我們的戀愛才步入正軌,我忘了考慮你的感受了,可後來我知道錯了,我也一直在彌補,我想維持原樣,可爲什麼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就因爲那一次錯誤你就否定我們的一切嗎?”

說到這夏明眼眶發紅聲音哽咽住再也說不下去,陸語瑄深深吐了幾口氣後說:“夏明,你還是沒有明白,這個問題不是因爲你忽略了我的感受,你說你想了這段時間想了很多,同樣的我也想了很久纔想明白,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根本問題是我們的感情付出不對等,從我們戀愛開始你潛意識裡就一直對這段感情沒有安全感,當然這跟我答應你的原因有很大關係。後來我們戀愛步入正軌後你就一直想法設法給它加籌碼,從參加婚宴到提議去你家吃飯這都是你不確定的表現,你着急給我們的感情打上標籤也着急用它來拴住我,用這樣的方式對待感情本來就不對。”

“所以你聽到我的回答後很激動,你腦子裡想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拒絕你是因爲我不想和你在一起。”說到這陸語瑄深深嘆了口氣,吸了吸有些酸澀的鼻子繼續道:“我之前以爲兩人戀愛我會是那個對感情抱有消極態度的人,可沒想到你比我還要悲觀。這其中肯定也有我的原因,兩人的感情出現問題,錯誤不會只在一方,從我剛纔說的這些就可以看出我們兩人對待感情的要求很苛刻,在感情上追求完美,可我們的感情本身就存在着不完美,你說我不給你機會,我想問你,在這種無解的情況下我要怎麼給你機會?兩個對感情追求完美的人對上一份不完美的感情分手是必然的,即使沒有這件事可能在下一個分歧時仍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看着夏明愣住的樣子陸語瑄真的有點心酸,夏明沒錯,是她錯了,她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他,當初要是沒有答應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她太清楚這種有了期盼後失望的痛苦。夏明喜歡陸語瑄希望陸語瑄同樣喜歡自己,陸語瑄被夏明打動希望夏明是那個讓她存放感情的歸宿,可是兩個人都不是彼此對的那個人,所以兩個人都在對方身上求而不得!

好半天夏明才緩了過來,他之前鑽進牛角尖裡去了,他想過陸語瑄拒絕的N種原因,可是卻把最根本的原因忽略了。一股強烈的情緒從胸腔衝到大腦,被刺激的神經脫離的控制,鼻子酸脹的厲害,眼眶裡升起一道水簾模糊了眼前的視線。他錯了,可悲的是他到現在才真正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他怪陸語瑄沒給他機會,可是在今天之前如果他知道自己錯在哪然後去找她,何嘗沒有挽回的機會。

難受,太難受了,胸口難受的想要炸裂,他緊閉上雙眼把激烈的情緒壓下走到陸語瑄對面溼着眼眶問:“你能最後再給我一個擁抱嗎?”陸語瑄紅了眼眶,走近他張開手擁抱住他帶着哭音說:“對不起!”夏明伸手緊緊地環住陸語瑄的肩膀,埋頭在她頸側沙啞着聲音回:“你沒錯!”然後兩人最後一次有默契的同時鬆開手轉身離開,在這一年最冷的時候,他們分手,用無言的再見作爲離開對方生命的結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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