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山。
與小小的漢京城相比,神霄山在大漢國的政治版圖影響更大,就如同他千峰林立,方圓萬里,面積不知超過了漢京城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這麼廣闊的神霄山,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聲音,任何時候神霄山都有四位以上的元嬰修士,而掌門的聲音很多時候都不是最響亮的。
李萬劍的嗓門在最近幾任掌門之中並不算最響亮的,他遇人只會講些輕鬆的段子,很少嚴厲地加以訓斥,既然今天來的是一位元嬰修士,她的背後還有一位元神級別的大修士,他的聲音就更輕柔了。
“筠月夫人大駕光臨,讓李某不勝榮幸,李某代表重霄山上感激不盡!”李萬劍神情和悅:“一見月夫人,果然知道盛名不盛,劍壓極西八萬裡,容傾冰霜六十國!”
坐在李萬劍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對柳隨雲一行人下過淨空令的江筠月,只是現在李萬劍雖然客氣,卻是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對面這位江筠月的大致模樣。
申元縱好大的排場,她夫人出行,都坐在十二名侍女擡着掛着重重珠簾的軟轎之上,就是進了自己洞府都不下軟轎,幸好這座軟轎收縮如意,否則連四照閣都進不了,李萬劍只能透過外面的粉色絲網,隔着一重又一重珠簾隱隱看到江筠月的身影,只是這純白色的動人身影雖然勾起了李萬劍無限瑕想,迎面而來的卻是重重劍意。
江筠月被稱爲蒼穹第一女劍修,果然是名不虛傳,雖然對面晉階元嬰中期不過十年功夫,但是李萬劍覺得動起手來,雙方勝負卻在五五之數,而現在江筠月也說出了自己來意:“都是外子定下來的規矩,所以才讓李掌門多等數日,不知李掌門考慮得如何了。”
好大的規矩,老人家都沒這樣的規矩!
江筠月那座仙城飛到神霄峰之外之後,江筠月並不是直接上峰拜訪神霄峰諸位元嬰修士,而是派來了多位執事商談江筠月上峰的具體細節。
申元縱貧寒出身,因此發跡之後規矩多得令人髮指,唯恐大家在背後批評他出身微未,因此提出的要求都夠神霄山把一位資質還不錯的築基弟子強行提升到金丹後期了,因此使者往來的次數也多得連李萬劍都感覺膩味。
申元縱認爲江筠月既然是代表他出巡東方,因此江筠月應當上峰也享受元神中期的待遇,神霄峰七大元嬰集體接見,派內三十金丹在旁侍立迎賓,事後還要見一見老人家,然後再在一位元嬰修士陪同下巡視各峰發表講話,簡單而言,那就是,神霄派要以舉派之力歡迎江筠月。
而神霄派這邊則認爲江筠月既然是元嬰中期的修爲,那就只能享受元嬰中期的待遇,對於申元縱一方提出的至少動員四千神霄峰弟子和三十金丹的要求給予拒絕,更何況七大元嬰集體接見這是不可能的事,頂多是逐次接見江筠月。
爲了這些細節雙方談了好幾天,最後大致商定下來,江筠月以元嬰中期身份上峰,但護衛規矩享受準元神級別的待遇,至於接待規矩,除李萬劍親自在四照閣親切接見並深入交流意見並對整個蒼穹界修真界發表仙冊之外,江筠月接下去還會逐個拜見諸位元嬰修士,最後還會由三位元嬰修士出面歡送。
一想到這些細節來,李萬劍雖然整天講些勵志的小清新,肚子裡也是一肚子火氣:“您那座仙城少在外面懸停數日,咱們神霄峰固然不知能省下多少人力物力,你們小極西洞也能省下至少三萬靈石。”
只是這種話,他自然不會對江筠月當面講,而是微笑地說道:“月夫人代表申道友跨千山越萬水而來,這份好意,我神霄派上上下下都是感同身受,區區數日等待,又算得什麼,至於申道友考慮的事,還請再等上幾日,非得元嬰議事會通過才行。”
江筠月既然是女劍修,因此談判時也喜歡大開大闔:“筠月只是替外子傳來他的意願,只是那件事,李掌門得早點考慮,也好上奏給老人家。”
“那件事?”李萬劍搖了搖頭:“本派自然也是願意與申道友聯手拿下,只是總有些邪門外道,窺探本派這份基業,本宗元嬰修士都不許坐鎮山外,更何況是這樣的百萬裡遠征,倉促之間哪能決斷……”
“貴派幾位道友,還有老人家,難怪對那地方就不心動嗎?天虹宗與靈華宗已經答應下來,你們三宗聯手遠征當無後患了l……”
“他們是他們,我們神霄派是神霄派,實在我是神霄山這份基業,若是門中大能遠征在外,難免就有些小毛賊毛手毛腳。”李萬劍很無奈地說道:“最近幾日,我大漢地界上就不大太平啊。”
“那事我也聽說過了i……”江筠月的身影,即便是隔着珠簾與絲網,依舊是能令容傾冰霜六十國:“不過是幾個凡人罷了,區區凡夫俗子,能有什麼威脅,據說貴派只派了一位煉氣期弟子過去處理。”
李萬劍卻是搖了搖:“這事不小各處別業受損甚重,修士死傷,靈物受損,甚至有築基修士身亡,至於那樣主持全局的準築基弟子,也是出外巡禮適逢其會,可有好幾位老資格的築基修士在旁輔佐,本宗乾炎真人幾個時辰之前吼了幾嗓子,說我辦事太軟。”
“乾炎真人那是小題大作,大驚小怪罷了,他本來就是火暴性子,聽說那斷嶽山的谷監又是他的私屬,有點火性也是正常。”江筠月說出來的話讓李萬劍暗暗心驚,沒想到這位蒼穹界第一女劍修對於神霄宗如此瞭解:“這段機緣,貴宗難怪真想放過?要知道太白劍宗自從無上秘要合壁之後,元嬰修士一年比一年多,連元神與準元神修士都越來越多,我夫婦只是散修,承受的壓力都不小……”
“貴宗雄據東方,對於太白劍宗的壓力自然是首當其衝,難道就看着太白劍宗繼續如日中天下去,據我所知,貴宗百年之內,恐怕難出第二位元神修士。”江筠月言語正如這位女劍修的氣質,攻勢源源不斷:“難道就願意放過如此機緣?”
“莫意懸也不過是元神修士只是稍稍年輕些罷了l……”李萬劍卻是咬緊牙關不鬆口:“雖然我神霄宗首當其衝,但是首先要抵禦太白劍宗東來的,卻是天虹宗與靈華宗的道友,至於這段機緣,我宗也是意動得很,但是派中大能齊出無人坐鎮門中啊i……”
“據外子說,貴宗的實力可不象表面說的那樣簡單,據說在七大元嬰修士之外,還有一兩位元嬰修士,其中甚至還有一位離元神期相去不遠的道友。”江筠月的話滴水不漏:“又有老人家坐鎮門中,何必擔心後院起火。”
“這段機緣,我也是心動之極,畢竟成就元神的一線誘惑,對我李萬劍來說,不是一般得大。”李萬劍承認江筠月說的是事實無誤:“本宗之中,據說也是還有一兩位不爲人知的元嬰同門,但是我神霄宗的家業,也全靠着這幾位元嬰修士護持。”
“本宗的元嬰修士從來不會少於四位,那是因爲只有三位元嬰修士的話,本宗連大漢皇室都無法壓制如何對抗接下來的亡派大禍i……”李萬劍毫不客氣地說道:“而貴夫婦卻是準備讓本宗元嬰修士幾乎盡數傾巢而出,如何能守得住神霄山與大漢國這份基業,沒看到筠月夫人此次東來,就有無數牛鬼蛇神藉機生事,給我們神霄宗造成了多少損失。”
“不過個築基修士罷了i……”江筠月根本沒說下面的煉氣修士與凡人,這些人連被他們這個等級修士提起的資格都沒用:“至於財物,不過幾百石道兵靈谷,加上些炎石之類,統共才千把靈石。”
她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夫婦雖然是散修,但到了我等這種境界,難道還缺少千把枚靈石嗎?”
她拿小極西洞作爲例子說道:“我家中雖然是由外子管靈石,我只是管些柴米油鹽罷了,但是光是每年的脂粉錢都有十幾萬靈石,我自己親手批的帳冊,極少見到三千靈石的數目,至於更小的款子,都是下面的管事丫頭去辦的。”
這是不當家不知道油米貴啊!
李萬劍很無奈地想到這一點,江筠月有申元縱大把靈石養着,光是每年從申元縱那拿到的脂粉錢都是十幾萬靈石,可是自己同小極西洞的情況根本沒法比,下面有無數金丹修士大叫快要飢不裹腹,幾位元嬰修士連千兒八百靈石的支出都盯得死死的,上面還有着婆婆管家:“這次我們神霄峰的損失真是不小啊……”
他剛想舉出一個例子,外面已經有人急不可切地闖了過來,李萬劍與江筠月都有些詫異,兩大元嬰修士在內商議,一個準金丹期的小修士闖進來幹什麼,這一位給李萬劍遞來了一封書信,李萬劍打開書信看了兩眼,臉色登時劇變,而這位闖進來的小修士很快就退了出去。
只是江筠月很快就快就認出人來:“這就是在元嬰議事會上做記錄的那一位吧?”
“是啊!我可不象申道友那般風光,隨時都有婆婆派來的使喚丫頭守着!”李萬劍將書信一放:“筠月夫人,我估計元嬰議事會拒絕申道友提議的可能性居多。”
“怎麼了?”江筠月想不出這封書信記載了什麼:“老人家說了什麼?”
李萬劍的話裡帶着幾絲殺意:“本宗在金水城的靈禽場遇到突襲,損失特重!”
他說話的語氣幾乎是帶着咬牙切齒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