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荊子關

陳老伯道出自己的身世,柳彬肅然起敬,他又聯想起麒麟吐帛書的怪夢,暗自思量莫非夢中寓意就是於此?

兩位老人在荷花池旁暢聊,陳老伯講起先祖的往事,盛讚大明英烈開疆拓土一輩又一輩,柳彬也不時感嘆如今商道難行,睿智豫商研桑心計一代又一代,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伴隨着雷聲隆隆,頗有煮酒論英雄的架勢。

忽然月亮拱門下閃出了柳墨的身影,他慌慌張張跑到父親跟前,說道:

“爹,二位哥哥回來了。”

柳彬見小兒子驚慌的神色,不由得心中預感不詳,忙問:

“糧食販回來了?”

柳墨搖搖頭,柳彬豁然站起,顧不得陳老伯,提帶撩袍急匆匆走向前院。

柳伯懿等一行人早已被雨水淋溼了全身,他們一路飛馳電掣趕回開封,狼狽之相柳家人見所未見。

柳伯懿垂頭喪氣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柳俊生則跪倒在父親腳下負荊請罪,然而大錯已經鑄成,多說無益,柳彬仰天長嘆:

“時也、運也、命也!”

“來人!”柳彬抖擻精神,吩咐道:

“速速收拾金銀細軟,我們連夜離開開封。”

此一去既是避難,也是畏罪潛逃。

“爹,去哪裡?”柳伯懿問。

柳彬沉思,猛然想起昨日回家途中,偶然聽官差所言陝甘兩省正在接納災民,便隨口回答說:

“去陝西。”

柳家人聞風而動,府邸徹夜燈火通明。

天空微亮之時,十幾輛車馬踏着清晨滴落的雨露,迎着第一縷扶桑的朝陽,從開封府西門悄悄地出了城。

柳彬懷抱祖先的靈牌坐在車廂中,待車隊行至高坡時,他撩起車簾鳥瞰還在沉睡的開封府,忍不住老淚縱橫。

回憶柳家幾代人的艱苦奮鬥,才置辦下了偌大的家業,如今背井離鄉,不知何年何日才能重回故土,爲列祖列宗掃墓焚香。

柳彬放下了車簾,他雙目緊閉背靠車板,心中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靜。

朝陽東昇,徐徐攀爬,轉眼接近晌午,柳伯懿胯下的盧馬在車隊兩側策應,忽見前方閃出條三岔路口,右手邊出新鄉通潼關,中間奔鄭州去三門峽,而左手邊則是行許昌達南陽。

一時拿不定主意,柳伯懿催馬來到了父親的車前詢問。

柳彬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從通許昌的那條路走。”

父親的決定讓柳伯懿有些意外,三條大路各有利弊。穿鄭州過洛陽抵達陝西的道路最近,可是自己和弟弟在鄭州地界殺傷人命,此去無疑是自投羅網,而剩下的兩條路中,柳伯懿認爲奔赴潼關纔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可父親卻偏偏選擇了距離最遠的許昌。

見兒子沒有回答,柳彬立刻明白了柳伯懿心中所想,解釋說:

“鄭州暫時不要再去了,陝西境內災情如何現在還不得而知,如果貿然進潼關就等於斷了後路,而西南方向有個三省交界地,萬一陝西的情況不樂觀,我們還可以改道去湖北,所以纔要走許昌那條路。”

柳伯懿聽完眼睛一亮,暗暗稱讚父親遇事考慮周全,忙問:

“爹,您說的那個三省交界的地方叫什麼?”

“荊子關。”柳彬淡淡地回答。

“孩兒知道了!”柳彬答應一聲,立刻調轉馬頭奔向車隊的前列傳令去了。

柳彬所說的荊子關有着兩千多年的歷史,後在民國初被改名爲“荊紫關”。

車隊斜穿了大半個河南,走許昌,過平頂山,奔南陽,一路上所見所聞令柳彬觸目驚心,饑荒遠比自己預想的嚴重,星奔川鶩的江河水面上懸掛着哀鴻,天地間巍巍青山中再也尋不見上古的神仙,好男兒丹青不渝,可筆走龍蛇,卻畫不出往日的壯美河山。

柳彬痛心疾首,一路上慷概解囊,義捐善舉散盡了大筆家財。

“爹,咱家底子再厚也禁不住這麼折騰啊。”柳俊生對父親的做法有些不滿,想勸又不敢勸。

“兒啊,你且牢記祖訓,錢財散盡還復來,我柳家在河南經商多年,現在到了回報的時候。”柳彬義正言辭。

南下一路,沿丹而下江車馬滾滾,這一日終於抵達了荊子關。

向西而望,一條宛如巨龍橫臥般的峽谷橫臥在平原之上,看雲蒸霞蔚,峽秀谷幽,座座斷崖壁立萬仞,股股激流潭瀑連珠,若春風夏時,巔峰上鳥瞰蒼茫暮色,定會覺得勝卻人間無數。

那荊子關鎮前有一湖清水,名叫月亮灣,湖水旁東側建有一處險要的關口,出關西行就是八百里秦川,而關口內開闊的平原之下則是富饒的湖北,柳彬介紹說這條丹江水與狹窄古道共築的隘口就是荊子關。

柳家三兄弟涉世不深,美景沖淡了背井離鄉的苦楚,三人催馬你追我趕,可謂管他長安繁華日,我自鮮衣怒馬少年時!

一腳踏三省,荊子關的地勢得天獨厚,漕運之變,商賈輻輳,繁盛之勢絲毫不遜色開封、洛陽。

柳家人緩緩進城,尋一處酒樓充飢,一行人挑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他們吃着貢米和粉蒸肉,看窗外秋風輕拂,大街上車水馬龍,好一番愜意。

“員外,你可知那座樓是什麼樓嗎?”陳老伯放下了手中酒杯,問柳彬說。

柳彬順着陳老伯手指的方向看去,見老街對面有一座矮樓,看樣式似乎不是清代建築,那樓飛檐斗拱、屋脊起翹,屋檐下吊掛驚鳥鈴,不是被風吹動,叮噹作響。

柳彬不知其中奧秘,搖了搖頭。

“此樓喚名梳洗樓。”陳老伯一字一句地說道。

柳彬饒有興趣,詢問名字的由來。

陳老伯講述說一千多年前,武則天執政時南下兩湖等地巡視,此地時出秦川的要道,可卻沒有臨時的行宮供她休息,便在此樓中臥榻而眠了一夜,第二天武則天洗漱時,給此樓命名,如此一來流傳了千年。

衆人聽完哈哈大笑,這般敘說也不知真假,誰也沒放在心上,只當做是茶餘飯後的讀姿罷了。

無意間,柳伯懿忽然察覺鄰桌的食客有些異常,那人身材不高,獨坐一張方桌,似乎是在等人。他古銅色的臉上表情有些僵硬,好像心事重重,雖然面前擺了一桌子珍饈美饌,可他卻不動筷,只是自顧自地飲酒。

柳伯懿好奇地多看了兩眼,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不尋常。

“客爺,行行好,點個曲吧。”此刻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

柳伯懿扭頭看去,就見面前站着一個老漢和一位少女,女孩年紀輕輕,跟在老人身後怯懦地低着頭,而老人手上則拿着一把象鼻四弦和一個髒兮兮的唱本,看裝扮應該是一對靠賣唱爲生的父女。

“好。”柳伯懿看到老漢的窮苦相,不禁生起了憐憫之心,他接過唱本翻了翻,卻發現都是一些不認識的曲目,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客爺,您是外地來的吧?”老漢察言觀色,突然問。

“是啊,老人家有何指教?”柳伯懿回答,雖然身份貴賤有別,但卻依舊恭敬。

“我們荊子關南來北往的客人多,喜好的曲目衆多,小老兒自幼習的是越調,不知公子可否有耳聞。”說罷,他便亮了亮手中的象鼻四弦。

“象鼻四弦”這個名字雖然聽起來很象形,但實際外形和普通的二胡相差並不大。柳伯懿明白老漢的用意,他是擔心自己不願意聽洛陽的地方曲戲,因此才極力地推薦。

柳伯懿笑了笑,隨即說:

“晚輩受教了,老人家只管挑選拿手的曲目唱來便是。”

老漢感激地看了看柳伯懿幾個人,竟然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連忙招呼自己的女兒,賣力地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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