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還在叮叮噹噹地響着,風很柔,帶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蘇信站在二樓的窗口緊了緊手臂上的繃帶,將染着血的針頭和輸液器打包成團一齊扔到了外面的垃圾堆。他看着外面狼狽的風景,又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背上奇怪的黑色圖案,長長地嘆了口氣。而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身後的另一股氣息的存在。
“血腸,你在幹什麼?”陳一寧站在門口問,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蘇信看到她這個樣子,頓時欣喜若狂,可他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一時語塞,不知所言。
“你...醒了啊......”蘇信的聲音有些顫抖。
“當然,我現在是死了還是怎麼的?這裡是另一個世界嗎?和陽間的我家還真像呢。血腸你也死了嗎?”陳一寧一臉內疚,“真對不起啊,我死了還拖累了你。”
“你的智商我也真是服了。這裡是人間,傻逼!你還活着呢!我救了你的小命!”蘇信笑道。
“可是我的傷口呢?它不可能一晚上就全部癒合了吧!還有這奇怪的紋身是什麼鬼?到底發生了什麼?”陳一寧疑問。
“我又不是百度,怎麼會知道這些?總之,你平安無事,目前還活着,這就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所以呢,我們......”
“你也看到那個女孩了,對吧,血腸?”陳一寧無比嚴肅地問。蘇信一怔,聳了聳肩。
“你見到她了,是嗎?她也給了你第二次機會讓你重生......”
“不。”陳一寧斬釘截鐵地說,“她並沒有讓我重生。她說,我並不在她的計劃之中,她也沒想過給我第二次機會。讓我重生的人,是你,血腸。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我會變成怪物嗎?”
“我救了你的命,一寧!僅此而已。而且你不會變成活屍、食屍鬼或是別的什麼怪物。永遠不會。就像我一樣。你還是你自己,陳一寧,什麼都沒有變。只是我們肩上扛着的東西比別人更多了一些罷了。”蘇信撫摸着陳一寧的頭溫柔地說,“關於我是怎麼救你的這個話題我不想再討論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活着就好。我需要你在我們身邊,而且我們註定還有事情要做,不是嗎?”
陳一寧點了點頭,看着自己右手手背上類似於弓箭一樣的紋身圖案,忙亂地用黑色的散打繃帶給遮住了。
“現在我們要做什麼?和夏傑他們會合嗎?”
“不不不,在那之前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嗯...珞蘭現在怎麼樣了?狀況還好嗎?”
“她沒事的,只是受到了驚嚇需要休息罷了。不過有一點很令人費解,那就是她明明也被抓傷了,可她卻一點事情都沒有。傷口沒有像我們一樣癒合,沒有接受第二次機會,也沒有變異成活屍。看樣子她就好像是一個真正的免疫者一樣。”陳一寧皺着眉頭說。
“管他呢!總之沒事就好。”蘇信說到這不禁長出了口氣,“那個,一寧,你還記得楊璐老師的家在哪嗎?”
“當然了,每個假期都得天天往那跑,閉着眼睛都能找到!血腸,你該不會是想......”
“對,既然我們倆都安然無恙,我們就該履行諾言了。畢竟我也見不得老師家的小丫頭就這麼在自己家自生自滅啊。我們就...”
“那你就能見得自己的姐姐自生自滅了?”欒玉凌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嚇得蘇信渾身一激靈,“你們倆又要出去當救世主把我當看門狗了哈?我告訴你,崽子,沒門!”
“那你就想一直在這別墅裡囚着嗎?姐?王珞蘭正因爲我們才撿回一條命,我們有逃生有反抗的力量,七歲大的孩子也有嗎?姐,這事兒如果放到你,你也不會放任一個孩子自生自滅吧!”蘇信反駁。
“那你們呢?爲救別人就不顧自己的安危了嗎!昨晚爲了救王珞蘭陳一寧差點都丟了命,你難道都忘了嗎!”欒玉凌有些憤怒了。
“但我們還站在這,一起,安然無恙。”蘇信攤了攤手,“姐,也許你現在會憤怒,但你不得不承認你是理解我的,因爲你是我姐,我們都一樣。”
欒玉凌聽着,低下頭咬緊了牙:“但崽子你該知道,你不只是爲了你自己活着。”
“我當然知道,姐。”蘇信輕坦了口氣說道,“我們從感染爆發的那一刻起,就都不再只是爲了自己而活着了。我不會出事的,因爲我們,還要一起回家呢。”
欒玉凌聽着,顫抖着吸了口氣,猛地推開蘇信將身子轉到了一邊:“別說那麼多廢話了,像演苦情戲似的。把那孩子安全帶到這來,你也要注意安全,聽到了嗎!我會照看好這裡的。”
“阿里嘎多。”蘇信摸了摸欒玉凌的頭,便轉身帶着陳一寧離開了,只剩下安靜的空氣和擔憂的喘息。
欒玉凌站在窗口望着陽光下的地獄,長嘆了口氣。
“崽子,一定要平安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