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憶貴心情不安地往家裡大門走去,心中不停在說"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阿貴,回來了?″大哥發現了阿貴,他跑了過來。
"小子,行阿你"。大哥一把摟住了蕭憶貴,往家裡拖。
蕭憶貴剛纔還在提心吊膽的,這時終於放鬆了下來,從大哥興奮的臉色看,他敢斷定,家裡不會有什麼壞事。
聽到蕭憶貴回來,好多人都高興地過來給蕭憶貴道喜,他聽出來了,他們是恭喜蕭憶貴考上了大學。蕭憶貴有辯解的想法,但此時已經沒有機會了,自己只能消消地把要說出的想法往肚子裡咽。
看家人親戚都在爲自己高興的樣子, 蕭憶貴尷尬而不知所措。
大哥搶過蕭憶貴的袋子,大家都圍了過來,看到錄取通知書,還看到了帶回不少的錢,即驚歎又羨慕。
"這是我們家裡的第一個大學生,也是我們村的頭一個,厲害了,阿貴″。大哥很興奮地說。
蕭憶貴可高興不起來,心中叫苦不迭,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他被家人拉到了桌邊,還不斷地往他碗裡夾菜,
家裡所有人都在,阿太,爺爺奶奶,父母,大哥一家,還有三哥四哥,嫁出去了不遠的大姐也過來了,鄰居也不少,好不熱鬧。
蕭憶貴最後還是把事情搞清楚了,是石豔紅回來告訴了家裡。
他心裡想在罵石豔紅,可事己至此,都於事無補了。
以後幾天,是蕭憶貴最幸福的幾天,也是伴隨着着忐忑最難熬的幾天,,他在享受着全村人給他的尊重,可那感覺自己是盜來的虛榮,他在村裡成爲焦點人物,碰到他的人都會向他投來羨慕與尊重的目光,他很享受這份虛榮,但過後又是充滿愧疚與不安。
開始蕭憶貴心裡還在強烈的矛盾糾纏,是否說出實情,但越往後越,糾纏漸漸遠去,他也己經習慣了享受那份虛榮帶給自己所帶來的快樂。
享受着虛榮是舒服的,但那新鮮勁過得也快,而對自己今後的何去何從的煩惱越來越劇烈。
蕭憶貴的村裡幾十年都沒有高中畢業的,基本上是小學初中就在家務農,這裡信息封閉,不瞭解社會的發展情況,而自己的大哥十幾年前只上過兩年的老高中,現在是村裡的村長。
時間過得很快,蕭憶貴的也是越來越焦慮,他必須給自己作選擇,但是事情的發展,己經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順着校長設計的路走下去。
每天光焦慮沒有用,蕭憶貴只能竭盡全力地找各種理由來激勵自已,因爲他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他決定搏一把,必須走出去,無論刀山,還是火海,也許自己能從前進的路長髮現一條現在無法看到的光明大道。
根據通知書上的日期,入學的日子就要臨近,家裡還給蕭憶貴舉辦了一個入學酒宴,很多人都參加了。
起程的日子來了,儘管大哥決定要親自送蕭憶貴到校,但他極力的反對,還把大哥的票給退了,這讓送行的人們更加佩服蕭憶貴,覺得他像個有能力的人,他們哪裡知道蕭憶貴這樣做的目的是另外一種擔憂。
與他們揮手告別後,蕭憶貴對自己前的道路感覺一片黑暗,如一扁舟孤獨地漂進未知一望無際的大海,前面不知有什麼情況在等着他,他的心漸發沉重。
蕭憶貴必須到周邊的一個城市轉坐火車,才能到達要去的城市,他到了火車站,當日車已開走,只能坐第二天的了,但售票員人不錯,讓他拿出學生證或通知書,可買學生票,這個蕭憶貴沉重的心有了點少有的快樂。
蕭憶貴心情大好,走出了火車站,碰到一個位大哥,丟了錢包,說就差十塊錢就夠買到返家的火車票,心情不錯的蕭憶貴,不但給買車票的錢,還給了他路上吃飯的錢,在大哥的千恩萬謝謝中,蕭憶貴感覺自己承救了地球一樣,高興不己。
第二天,從賓館趕火車站,準備出發,又被昨天的己給錢的那位大哥拉住,說了昨天一樣的話向蕭憶貴要錢,他頓時感覺到了胸口像捱了重重的一拳,生氣地把那個人的手狠狠摔開。
蕭憶貴趕上了自己要坐的綠皮火車,這種車與縣裡的農貿市場一樣熱鬧,叫賣聲一路沒斷過。
火車在前進,此時蕭憶貴的心情,如一片漂於水面的樹葉,任水漂移,不知道是把他推往大海,還是流進黑暗的深不見底的溶洞。
感覺周邊的人都很高興,聊天,喝酒、打牌,或者是鑽到在椅子下睡覺,車廂裡沒有空調,只有個兩吊扇在轉動,這也解決不了夏日的熱氣,車裡有不少人都把上衣給脫了,火車的窗口還可以上下拉開,每到一個站都有人在窗口賣東西。
蕭憶貴也買了一袋煮雞蛋,打開發現沒法吃,臭氣沖天,想找那商販,可車己經開動,只能乾瞪眼看着商販那得意的表情。
就這樣,要坐三四十多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這是第一次坐火車,蕭憶貴一刻也不敢睡覺,火車駛進入了的廣闊的平原,領略着這大好河山,他的心情也漸漸好起來,心中也漸漸激起了一絲激情。
蕭憶貴想起以前那些偉人怎麼"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到處有青山,十年面壁圖破壁″等等豪言壯語,自己怎麼就不能有呢,他竭盡全力從一切地方給自己找勇氣,找自己可以的理由。
蕭憶貴從身邊的一個對男女中,有了一個偉大的發現。
這對男女與自己一樣同一個站上車,去不同的目的地,他們在火車前進中,前幾站的火車運行時間,雙方就互相瞭解得差不多,再用幾站一起玩遊戲,到了晚上,那幾站己經能發展到可以互相擠在一起睡覺的階段,以後幾站己經在策劃着兩個人的未來,最後,居然在火車達到第一個人目的地站時,兩人已經手牽着手下車了。
蕭憶貴驚呆了,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選擇也許是對的,雖然這種選擇是被逼無奈,但如果自己不出來,呆他自己在那個小縣城,也許是一輩子也沒有發現這偉大的時間力量,幾十小時的相處,就能讓兩顆陌生的心靈迅速交融,身體能糾纏在了一起。
蕭憶貴對自己的這種發現感覺無比的興奮,但他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去實踐了,他到站了。
他隨着人流移動,心又開始忐忑不安,看到不少高校新生接待處,包括自己志願中填寫了的那所高校也在其中,那是他的夢想,但這夢現在己經破滅了。
終於,他發現了自己學校的新生接待牌子,他放漫了腳步,猶豫不決。
讓他震驚的是,在接待生中,有自己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