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黑曜的話語讓編心中怒氣更勝,一時間戰勢陷入焦灼。
席注意到眼前出現的這個人靈力也屬陰寒。
原本與他靈力相反的赤羽,此刻被他拾在手中,竟也用的得心應手,全然未見他有什麼吃力痛苦的表情。
由此便確定了這個人真的是領了神君的命令來此的。
自己也不想再多做停留,當即幽幽轉身想欲離。
編雖是戰勢吃緊,卻哪裡肯放過這些戲耍過自己的人。
一個飛身便越過黑曜,欺身到了席的近前,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語聲冷冷。
席擡眼,目光就如迅凌的閃電,兩人甚至沒有半句對話便戰在了一處,且打且退最後將在場之人全部捲了進去。
戰事正酣,一個沉沉的聲音突兀的傳來讓他們停了手。
循聲望去,一個似是極度疲倦的身影款款走來。
跨過殘垣斷壁的陰影,眉目漸漸疏朗起來,冰寒冷漠的容顏用薄紗輕掩。
赫然就是與她們一同而來的問,只是不知什麼時候眉間多了一點硃砂,以至於她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些變了。
這樣的她讓黑曜也不禁暗自吃驚。
心下思忖“那位神君故意將我支開,究竟對主人做了些什麼!竟然連感應都消失了!”。
不顧黑曜目光驚詫,她徑自走到編的面前站定。
冷冷開口:“你要找的人應該是我。”
這樣的言語頓時讓編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失去理智胡亂尋釁的惡人般難堪,而她此刻反倒像是個正面人物了。
可事實分明是:她纔是戲耍利用他人的最陰險的幕後黑手!
想到這,編氣急而笑。
見到她此種反應,問也淺淺笑了起來。
這讓編原本就陰沉的臉色驟然僵住,“你還有什麼好笑的?!”
寥寥幾個字,編幾乎是在咬着牙發問。
“我笑你竟不識自己使魔的好心,重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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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淡漠一沉不變。
“你何以知道!”編神色越發陰沉。
她只當渾然不覺,從容應道:“如若不然,你何以會來此?何以沒有使魔的陪伴?又何以發這麼大的脾氣?甚至現在恨不得殺了我。”
“住口!就算你猜對了,那樣一個背叛主人轉而聽從她人命令的使魔,又會有什麼好心!
不要再裝腔作勢的說些什麼爲我們安全着想的敷衍之詞啦!”
喊着話的同時她揮起拳便像問直直打來。
輕靈閃身避過,問淺笑。
“我說的‘好心’並不是如此。你當真以爲牧會笨到失口承認從我這裡接收了命令嗎?”
“你說······什麼?!”剎那,編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僵在原地。
問側眼看着她,只道:“他的確是答應我帶你們離開,絕不會回頭。
不過現在想來,他還是覺得我行事怪誕,怕我是要加害你們。
已經答應的事又不好反悔,再者主人何去何從也不該是他一廂決定的,這才故意裝作失言敗露了秘密吧?
卻沒想到他的顧忌之情換來的卻是你的絕情。”
“胡說!你根本就是胡亂猜測的!”
情緒被人玩弄至臨界點,編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恨恨的瞪着她,瞳仁微顫。
她卻也不急於掙脫。
笑容依舊,只是漸隱戲謔。
“不錯,我是猜測的。信不信由你,我沒有必要爲了一個違反承諾,險些壞我大事的人開脫。”
“你——!可惡!”編盛怒之下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狠狠推開她,反手就是一記耳光甩了出去。
“啪”的一聲脆響,響徹雲霄。
編重重的喘息着,似乎很滿意的看着被自己打的人的側臉。
胸臆之間無法磨滅的憤恨也逐漸淡了下去,擲下一聲冷笑後轉而快步離去了。
留下問矗立在原地,大睜着雙眼凝視着擋在自己身前的黑曜。
“那本該是我來承受的。”
她輕語,繞到他面前,看着那張原本俊朗的面孔此刻半邊微腫泛着黑紫,眼中莫名泛起一絲痛惜。
黑曜卻是不以爲意,淡淡道:“這一擊蘊滿了瘴毒,你卻不躲,誠然只是要她泄了胸中那口惡氣而已。
既然是爲了使魔的事,自然由使魔來承擔即可,沒必要讓你尊嚴受辱。”
“可是······”問擡手輕撫上那塊傷痕,引動靈力來修復,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他那樣暗含悽苦的神情震住了。
似是看出了自己主人呆愣地原因,他淡淡一笑,企圖掩蓋住悽然與擔憂“神君究竟對你······”
“他?你是說這點硃砂印記吧。
這是他所設下的封印,目的是爲了封印住我擁有詛咒之力的魔性。
還有······還有與使魔之間的聯動性。
畢竟他之後所對我說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問沉吟着,目光黯淡下去,竟似帶了一絲無奈“你無須再多問了,想要和她們一樣怪我欺瞞的話也沒有辦法。”
“如果你這是在命令的話······”他應聲,神色頹然淒涼。
而後目光落在問的臉上,看到她由淡漠變得悵然的神色,又豁然自顧得意的笑了起來。
那笑容分明是是玩笑得逞後極具成就感的笑。
看着他這幅表情,問恍然有所悟,旋即收回替他撫平傷患的手,狠狠白了他一眼,算是對他剛剛害自己失態的報復。
黑曜見狀即刻收斂了笑容,做出一副‘以後絕對不再趁聯動性被封印而開玩笑戲弄主人了’的嚴肅表情。
問長吁一口氣,知道他這也是爲了輕鬆一下氣氛,索性不再嗔怪他。
轉而回望向天際,雲霞如織錦般鋪陳在蒼穹之上,燦爛的近乎酴釄,其中一片緋紅色的雲最爲耀眼,想來是鳳凰劫歿,朱雀歸去了。
像是感懷傷時她微不可聞的問了一句“不知這流雲飛霞,對於剛剛的黑夜來說,是驅散還是掩蓋。”
“喂!從一開始你就神秘兮兮的參與着一切,現在該有個能讓人滿意的解釋了吧?”
沉默許久的席突然開口,引她收回目光,滿懷晦澀的凝視着自己。
被這樣一種目光籠罩任誰都不會覺得舒服,席警惕的退步。
問卻幽然一笑,接過了黑曜呈上的赤羽交付到了她的手中,而後轉身背對着天際淡淡灑落的熹微光亮離去了。
留下的是些許越發渺遠的語聲:
你我的恩怨還是留待千年之後再說吧——!
還有另外一位,不必詫異我爲何與你相似。
等你成爲異靈組問外顧問的時候終有一天會明白的~
對了!如果不知道用什麼來締結契約的話,就用你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好了,反正未曾結束的種種總有一天還會出現······
城外密林,編滔滔不絕的向無奈苦笑着的監講述自己剛剛的神氣事蹟。
一旁被強制性召喚出來接受治療當做是道歉的使魔,一臉的鄙夷。
時不時還迸出一兩句
“切~就憑你?”
“你若是能有這般聰慧,我也就不用遭此大難了!”
激得編憤憤卻又不好發作。
恰正值此時兩個身影撥開層層枝葉出現了。
見她衣衫被尤未乾涸的露水浸溼後略顯落寞,原本想要好好奚落她一番的話語此刻就懸在了舌尖,咽不下也說不出。
監、編、牧三人面面相覷。
似乎都在等着對方先帶頭開口,好一泄胸中怨氣。
就這樣僵持了半晌,最後誰都沒有做聲。
還是問打破漠然,淡淡道:“該回去了。”
“不用你說啊~!”編不屑的白她一眼,轉手猛地跨住了監,似乎在做‘我們纔不和你玩呢~’一樣的宣誓。
她這一舉動始料未及,監一個踉蹌險些被帶倒。
站穩身形後無奈長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着問與她身後覆沒了太多的城池,悵然道:“鳳凰火最難將息。怕是要燒到那裡化爲一片白地爲止了吧。”
“嗯。”問淡漠應聲。
“希望你不會將我們最後的忍耐度變得和它一樣。”
監言盡於此,目光中閃過警告的厲光,旋即甩開編拉扯着自己的手,揮袖令金煌耀眼的靈光在剎那間映徹密林。
待到光輝漸漸散去,只剩下風打着旋的從枝幹間飛撫而過,攪動着汲取過雨露的碧葉摩擦,簌簌作響,透着安寧與平靜。
就彷彿從未有俗世紛爭侵擾過這裡,更未曾有過樹木以外的生命存在。
誰又能想到這靜謐的景色終有一天會化爲荒蕪,供深埋了千年的因果在這裡爆發,在這裡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