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戰開始後,嶽遵腳踢、膝頂、拳掄、刀戳、頭磕、肩撞,使盡渾身解數,運用全部可能用以退敵的身體部位,翻着花樣,變着法子,擊退了率先衝上來的十幾只猴兒。
被擊落的猴兒,幸運的能在跌落一段距離後攬住根樹枝,身子一晃盪,又氣勢洶洶地往上攀爬跳躍而來。運氣差的,直接淒厲慘叫着跌落百米高度,重重的砸在地面,揚起一陣飛灰,化爲肉泥。
總的來說,還是幸運的猴兒居多,對嶽遵來說,這卻是個大大的不幸。
一陣劇烈運動下來,嶽遵感覺體內本可以繼續維持幾分鐘的氧氣業已耗光,急忙用鼻子呼出體內的廢氣,將原本含在口中的那口氣換入。
只是畢竟入不敷出,仍然憋得難受之極!細看時,嶽遵的一張臉,顏色漲得紅通通的,跟那些猴兒屁股倒差不了多少……
抵住了第一波攻擊,偷得空兒換了口氣,可猴兒們不肯給嶽遵多餘的時間,馬上又有一波猴兒向他撲來。
左擋右閃、拳打腳踢,仍舊被他給勉強應付過去。
只是到了此時,嶽遵已感氧氣嚴重短缺,腦口堵得慌,四肢漸起泛力感,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以正常速度好幾倍的頻率跳動着,幾乎要從他那緊閉的嘴脣中蹦出體外。
可是,嶽遵仍然不敢呼吸。雖然原先計劃中,吸入這些麻醉汽霧也是考慮到的,但那是指在猴兒們全部被麻痹之後,來不及跑出霧團的情況下。
很普通的常識,相同的藥物對不同各類的生物所起的效果有時是相去雲泥的,要是現在就開始呼吸,萬一在自己被麻痹之後,還有猴兒能夠行動,那豈非自尋死路?所以嶽遵決定,當有猴兒被麻痹之後,才能開始呼吸。
在這種情況之下,當第三波的猴兒撲上來時,嶽遵明顯變得力不從心。抵抗比之方纔,已是無力許多,反應遲鈍、動作變形、左支右絀、顧此失彼。
很快,雙臂上分別掛上一隻猴兒,腦袋之上也被一隻猴兒撲頭蓋臉罩住,還有兩隻正自一人一條大腿,抱着啃得歡。
整個人被五隻猴兒纏住,嶽遵大急!心中發狠,雙手發力,舉着纏在手上的兩隻猴兒,先把撲上腦袋的那隻一把扯下,狠狠地往下砸去。
哪知那隻猴兒被拉扯之時仍然緊緊抓住嶽遵的頭皮,這樣一來,猴兒是被扔下去了,頭皮也被掀去兩塊,頭頂之上光禿兩塊血淋淋的。
這才搞定了一隻,其它四隻已經很不客氣地在嶽遵四肢之上大口大口的啃咬起來,雙爪也不閒着,胡亂抓着撓着。
頓時,身上好幾處傳來強烈的疼痛感,條件反射之下,嶽遵不由得呲牙裂嘴,直想倒吸一口涼氣,不過到底還是強忍住了吸氣的衝動。
被這幾隻猴兒一糾纏,第四波猴兒也已經撲了上來,不過幾秒鐘時間,嶽遵身上已是掛滿了猴兒,遠遠的看來,簡直就成了一個猴兒紮成的渾圓毛球,哪還能看出半點人跡。
嶽遵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再反抗,又因身上掛滿了猴兒,無法保持平衡,只好用雙手死死抓住原本用來倚靠的那根斜枝。
被猴兒啃咬抓撓,身體受傷流血處無數,不多時已感全身的力氣都隨着血液順着傷口流出了體外,而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
嶽遵心中縱有萬般不甘,也是無可奈何。嘴巴已被堆擠的猴兒堵死,只好在心中嗟然長嘆、暗自傷懷。
“想不到功虧一簣,時也!命也!”
……
時間飛快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數秒鐘,也許是數分鐘,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嶽遵哪有準確的時間觀念。
正當嶽遵即將暈厥過去時,不自覺得放棄了對身體呼吸系統有意識的支配,長時間憋氣,嚴重缺氧的身體開始了自主呼吸。
隨着一口深呼吸,一股異香從鼻端直衝腦髓,嶽遵本已模糊的意識頓時一個機靈,清醒了過來。
人這一清醒,心中充滿無限憤恨!爲啥?眼見就要喪生於羣猴之口,是暈迷着啥也不知道時被吃掉好受些,還是清醒着看着自己被一口一口咬下吞食的好受些?
憤恨了好一會,這發現粘在身上的猴兒似乎沒有什麼大的動靜。一時之間,嶽遵還不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過了兩秒鐘,這纔想起,這些猴兒早就吸入了紫色苔蘚釋放的麻醉汽霧,這會終於藥效發作了,開始麻痹過去了。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啊!”絕境逢生的嶽遵精神興奮到了極點,也不知道怎麼的,原本已疲憊到了極致的身體爆出一股力量,拼命的甩開粘在身上的猴兒。
這時,耳畔開始傳來稀稀拉拉的重物墜地聲。不用說,嶽遵也知道,定是那些已經完全麻痹的猴兒,再也不能保持平衡,開始從樹上往下跌落了!
“啊!”
嶽遵這下完全確定,自己的作戰計劃,終於還是成功了!胸中生出一股沖天的豪氣,發出一聲吶喊。
瘋狂地加快手腳扯開粘在自己身上猴兒的效率。很快粗壯的樹枝之上,隨着只只猴兒紛紛脫離毛球,往下跌去,沒多久,一個衣衫破爛,渾身浴血的身影顯現出來。
站立參天巨樹那遮天巨傘似的樹冠之顛,環首四顧,樹上紛紛往下落着猴兒雨。這是一副什麼樣的景象?
這一切,都是自己拼盡了有限的智慧和體力所取得的成果!能不讓人感到驕傲嗎?
這一刻,嶽遵不再像以往,時時都認爲自己是渺小的,弱不禁風的。雖然,此刻的他,身體處於最虛弱的狀態。雖然,此刻的他,仍舊無法戰勝強大的樂心山。
但是,經過這一役的淬鍊,嶽遵的心已然有如百鍊金鋼般的堅不可摧。相信,以後的人生之中,無論再遇到什麼樣的艱難險阻,再也不會心生動搖。從今往後,他,有勇氣面對一切挑戰!
好吧,不能否認,之所以有這樣的豪情萬丈,不能排除是因爲吸入紫色氣霧而導致的。
這玩意兒,從某些方面來說,跟一些禁藥有相似的功能,提升人的五感之餘略帶點副作用,讓人的精神變得極度興奮,不能自己……
不管怎麼樣,結果是好的,嶽遵贏了。不管什麼原因,他贏了,就可以笑到最後,就有資格囂張一下,豪情一會,不是嘛?
只是嶽遵畢竟沒能得意多久,很快紫色汽霧的麻醉效果在他的身上發作了。好在之前已經經歷過一次,並且心裡早有準備,倒是不再有驚慌之情。
轉身抱着那根斜長的樹枝,分開雙腿,騎在腳下的粗枝之上,以防止失去行動能力時,全身僵硬之下跌下樹去。之後,嶽遵等待着全身麻痹的來臨。
當身體終於不能動彈之時,嶽遵只好數着近在眼前的片片綠葉來打發時間。只是完全不同失眠之人數着綿羊入睡的效果,因爲紫霧對人腦的作用,這會腦子裡清醒的緊,不可能睡着的。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嶽遵突然想到了什麼,停止了在心裡數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葉子沉思着。
難道又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嶽遵回想起,這溶洞中長了這麼大的一顆樹,可是爲什麼剛纔進洞時地面之上一根枯枝、一塊爛皮、一片落葉都沒有?
而且,剛纔這多的猴兒在樹上樹下竄來竄去的,好像也沒有劃落半片葉子,蹭下半根細枝呢。難道?這顆樹也有什麼古怪!
發現事情不對勁之處,嶽遵本來平靜的心,又開始了忐忑。然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最要命的事,此時他的身體還處在麻痹狀態,根據之前的經驗,那得要大半天才能慢慢恢復過來,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如果再出現什麼險情的話,只能閉目等死了。
墨菲定理: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不能動彈的嶽遵突覺一陣劇烈的震動,然後耳邊傳來一陣顯得無比蒼老沙啞的枯笑聲:“呵呵呵呵呵……這些該死的猴精,終於死絕了!呵呵呵呵呵……老夫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
嶽遵只感覺,這陣枯笑聲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在耳邊炸響。使得他鼓膜裂痛,耳內生起嗡嗡鳴聲,甚至暫時失聰!
突遭此鉅變,心中又是一突,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情。限於身體不能動彈,只好忐忑着心情,等着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小子,可是你幫助老夫脫困的?”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似乎發現嶽遵受不了原先那般巨大的音量,已然降低了好多。這會聽在耳裡,只覺得洪亮,並不會再使人耳朵受傷了。
只是這時侯的嶽遵,哪能回答那個不知是何來路的聲音的問題。紫霧導致的身體器官麻痹,可是全方位的。就算是眼珠子都轉動不得,更何況發音答話呢。
“嗯!好大膽子的小子,竟敢不答老夫所問,就不怕老夫送你去見閻王嗎?”那聲音見嶽遵並無回答,語氣之中已然十分不豫,出言恫嚇道。
嶽遵倒是很想回答啊,只是空有其心,實無其力,如之奈何?這會見那聲音似乎生氣的樣子,心裡急的跟貓兒在撓似的,只是此時此境,急有何用?只好強自鎮定,等待着命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