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着羽毛,時刻小心着腳下的石徑,嶽遵懷着謹慎、揣着不安往山腹深處走去……
畢方送的羽毛確非凡品,似有靈性。剛在外面時,這根藍色底紋,在羽尾綴一紅色斑點的羽毛,除了看起來比較漂亮以外,並無任何異狀。
隨着身周光線轉弱,這根羽毛卻像是LED智能感應燈一樣開始發光。從一開始淡淡的朦朧的桔紅色,到最後處於完全無光環境中那明亮的石榴紅。
只是令岳遵感到納悶的是,爲啥這燈光顏色跟羽毛的色調對不上哩!通常,不都是什麼顏色的燈,發出什麼顏色的光嘛。神奇……
腳下的路,似乎很漫長。嶽遵走了很久,仍未能到頭。
沒有預想中的危險發生,有的只是耳邊傳來的淙淙水聲。
一路無事。好在現在的嶽遵神經足夠大條,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孤獨,只管埋頭前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途中已經休息了三次,怎麼得,也能有十個小時了吧,形勢總算有了變化。藉着畢方的羽毛照明,發現前方几十米處,已然無路,石徑的盡頭,儼然是一塊森森的石壁。
嶽遵心中一驚,不會又要我下水遊吧?自從進入山腹以來,幾次在水中險死還生,讓他對這水產生了一種恐懼感,潛意識中實在不願意再次下水。
並不停下腳步,繼續前行。都走到這裡了,沒道理不繼續走到頭去看一看。或許,另有出路也說不定呢。畢竟,還有可能在側壁上開有另一條通道,自己這個角度難以發現。也有可能,路的盡頭,設了一個暗門,與石壁融爲一色,不到近前不能發現。
行至路的盡頭,嶽遵並沒有發現新的通道,也沒有類似暗門之類的機關。看這樣子,石徑到頭後必須下水遊一段距離才能到達自己的目的地。
嶽遵心中升起一股怨念。要知道,之前在這條暗河中,可是幾次差點送掉了小命,至今仍是心有餘悸。
心中怨念一生,懊惱非常,擡起右手就往邊上的石壁拍去,本來這只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不料,這一掌拍實之後,嶽遵頓感一股劇烈刺痛從掌心處傳來,似乎掌心被石壁上的突起物給刺穿了。
要知道,由於這條石徑完全是人工開鑿的,邊上的石壁雖不能說是平滑如鏡,但至少算得上光潔。這一點,一路行來,嶽遵也曾特意留意過。
手掌受疼,條件反射之下就是縮回拍在石壁上的右手,又因爲抽回的動作導致傷口和刺穿傷口的尖銳物摩擦,疼的呲牙裂嘴,倒吸一口冷氣。
將手擡到齊頸處,攤開手掌檢查起傷口。這一看,發現自己的手掌果然被刺穿了,手心手背都在冒着殷紅的鮮血。
好在,傷口並不大,也沒有傷到神經跟骨骼。嘗試了一下,五根手指,還是能夠自由活動,不怕牽到傷口受痛的話。
可是,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在那個溶洞中被猴兒們撕扯個乾乾淨淨。現在,全身赤果果的,想扯片布條包紮一下都不能。無奈,只好將照明用的那根羽毛叼在嘴裡,空出左手,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分別壓住手心和手背處的傷口以止血。
之後,嶽遵才省過神來,終於曉得轉過頭去觀察石壁之上,到底是什麼東西扎破了自己的手掌。
那是一根和石壁顏色並無兩樣的石釘,若非此時沾了嶽遵手掌上流出的血,還真的不那麼明顯,不仔細觀察的話,確實難以被人發現。
石釘長約兩公分多點,三毫米粗細,與石壁並不垂直,呈八十度夾角向上突起。此時沾了嶽遵傷口處的鮮血,因爲這點角度,血向石釘根部與石壁的接合處流去。
血流到了石釘根部,卻並不直直滑落,而是滲向兩邊。嶽遵見了,覺得有點異常,仔細察看之後才發現,原來石壁上刻有一個約五公分大小,鑿痕淺淺的貓頭圖案。而石釘,正是從這圖案的貓頭頭頂處突起的。
只因年代久遠,這圖案的刻鑿早已與周邊的石壁融爲一色,若非鮮血順着圖案的刻鑿滲去,嶽遵未必能夠發現得了。這貓頭圖案,觀其手法,明顯是一筆而就,線條分外簡陋,但是仍然十分傳神、栩栩如生。
而且,這貓頭,讓嶽遵看着分外眼熟。差點就以爲有人把貓兒的頭像給刻在這上面了。
回過神來一想,在人類的眼中,只要是同品種的貓,看上去長相都差不多。大多數人,也只能通過毛色、大小來分辨之間的差異。自己覺得這貓頭圖案像貓兒並不奇怪。
更何況,早先從貓兒口中得知,自打戰靈誕生之日始,它的先祖就已追隨在側,石壁上的圖案應該是貓兒的先祖的形象吧,能讓自己覺得眼熟,並不奇怪。
由於嶽遵受痛之下,第一反應就是抽回了受傷的手掌。因此,沾在石釘上的鮮血並不多,填了半個貓頭之後,已然後繼無力,不能繼續流動。
嶽遵一見這情況,思想就活絡了,想到眼前的設置,莫非是需要用自己的血,將這貓頭描繪完整,才能打開出路?
想到這一節,嶽遵用左手指關節敲打着面前的石壁,仔細分辨着傳來的聲音是否有異。結果讓他倍加振奮,貓頭圖案處的石壁敲打所發出的聲音跟邊上的石壁還真的有些細微的差別。
也就是說,這塊石壁後面很有可能是空的。有了這個發現,嶽遵再不猶豫,鬆開了捏着傷口的左手,將受傷後仍在流血的右手掌湊近石釘,讓傷口處的血沿着石釘流向那貓頭圖案。
不一會,整個貓頭的線條被鮮血浸染成紅色。然後嶽遵就聽到一陣“轟隆隆”的響聲,隨之見到,眼前的那塊石壁,正在向左邊滑去,石壁之後顯現出一個高約三米,寬約兩米的長方形通道。
有門!嶽遵心情一陣激盪,猜測着門內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急向通道里頭看去,發現裡頭是一排整齊向下的階梯。
嶽遵收斂起激盪的心情,沿着階梯往下走。走了一陣,拐了一個彎,發現前方階梯上躺着一個白森森的骨架,心中一突,神情轉爲肅穆。
看來,雖然之前的石徑上並無什麼事情發生,但是進了那道暗門之後,危機隨之降臨。
嶽遵來到那副骨架之前,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希望能從這副骨架中找出什麼有用的線索,用以幫助判斷前方存在什麼樣的危險。
那副骨架,雖是人形,但頭部構造與人類完全兩樣。因爲缺乏相關知識,嶽遵無法識別。只是看着有點眼熟,應該是某種犬科動物的腦袋。
頭朝上,趴在階梯之上,左手撐在胸前,右手向前伸的筆直,呈匍匐前進狀。說明,應該是死在往外爬行的路上。骨骼除了因歲月的流逝有所風化之外,未見其他傷害,骨骼色澤未見異常。
這具骨架,能夠提供的信息實在有限,嶽遵稍感點失望。不過卻知道了,前方的潛伏的威脅,不至於讓人即刻斃命,不然地上的那副骨架的原主,也不可能掙扎着逃到此處。
再往前走不多遠,階梯已然到頭。盡頭處,是一道樸素的石門,上面並無任何雕飾圖紋。嶽遵心中有點緊張,怕是之前那副骨架的主人,就是死在這石門後面的未知威脅之下吧。
石門比較沉重,嶽遵單手試了試,完全無法推動分毫。只好紮下馬步,不顧右手手掌傷勢未愈,雙手撐在石門之上,使勁吃奶的力氣往裡面使勁推。
隨着一陣難聽的石頭摩擦聲,石門被緩緩地推開一條縫。嶽遵生怕有什麼危險發生,不敢繼續推動石門,趴在那道門縫之上,觀察着門裡面的動靜。
似乎沒有危險。門內是一個小廳,大概百坪左右大小。小廳的中間處像是有一個十幾平方大小池子,四周用石制護欄圍着,護欄高約一米,最下方三十公分處擋着石板,並無空隙。
因此,池中有沒有什麼東西,以嶽遵現在的觀察角度並不能看清。小廳的對面又有一道石門,想來門後便是繼續前行的通道。除此之外,小廳中並無他物。
看到小廳之內並無異狀,嶽遵懸着的心放了下來。或許,那副骨架並不是在這裡出事的,而是更往裡走才遇到的危險吧。
繼續推動石門,把那道縫隙擴大到能容一個成年人通行的大小,遂停下了動作。進了小廳,嶽遵來到廳中小池子邊上,雙手搭在護欄最上方,身子略爲前傾,打探着池中的景況。
雖然,嶽遵也知道,此處不大可能是傳承之物置放之所,因爲前方還有一個如此明顯的石門,可見仍可向前通行。但是總要眼見爲實嘛,如果池內真的沒有自己尋找的東西,再往通過那道石門繼續前行也不遲。
這一看之下,嶽遵頓感頭皮發麻。池中有水,只是水面上密密麻麻地停着無數個頭奇大卻身子乾癟的蚊子。蚊子數量奇多,幾乎能遮住這一池子的水呢。而且,最讓他感到心悸的是,每隻蚊子,都快趕得上蜻蜓大小了。
這些蚊子不知道是死是活,有人如此接近都沒有反應。不過嶽遵認爲,凡事小心一點的好,不管這蚊子是死是活,不要與它們接觸那是最佳的選擇。
正當嶽遵準備悄悄的離開水池邊上時,在他沒注意到的時侯,他那握着護欄的右手傷口處,涌出了一滴鮮血,靜靜地跌落到池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