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索姆前長長的步道已經被黑色的邪花鋪滿,他們都是受邪能影響,卻又因爲太陽之井的光輝沒有死去從而變異的植物。
這片曾經名爲“死亡之痕”的低窪地區已經完全被魔能灌注的植物覆蓋,儘管陰森可怖,張牙舞爪,但總歸與“死亡”毫無干繫了。
一個披着銀色斗篷的女精靈跑上步道,踏着這些黑色花朵,腳步急躁而不安,或者說,緊張。
“瑪蘭德女士!請慢一些!”
一羣女術士跟在她的後面,因爲缺少體能訓練她們跑的氣喘吁吁,被前面的女精靈拉開數十米的距離,但仍然盡一切可能跟隨。
戴索姆的死亡之門前,冰冷的魔鐵巨門緩緩擡升,魔血精靈衛士們紛紛跪拜行禮,瑪蘭德無視了這一切看向門內,準確地說是看向惡魔儀式場的方向,卻發現那裡早已經空無一物,連此前一直往儀式場裡搬運能量源的小鬼和其他惡魔們也都不見了。
他在哪?
戴索姆中心的巨塔上浮動着的邪能水晶幾近枯萎,瑪蘭德登上階梯走進廳堂,裡面潮溼而有些腥氣的味道讓她不太適應。
她已經很久沒有來到這個地方了,自從戴索姆被攻下之後,卡塞恩一直不願意讓她進入這個地方,這裡是奎爾薩拉斯曾經被天災軍團蹂躪的最後一絲回憶,除了這裡以外,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恢復了三十年前的樣貌,甚至要更美麗。
她來回張望着這棟巨大的魔鐵堡壘中的長廊,所有見到她的魔血精靈衛士紛紛下跪並呼喊她的名字和尊稱,但她只還以一個問題:“你們的主人在哪?”
“主人在那邊等着您呢,女士。”
瑪蘭德順着衛兵們所指的方向一路跑過去,最終在一個走廊的盡頭,遠遠偏離中央大廳的一座小廳室內見到了那個人。
他坐在一張紫色的軟墊躺椅上,房頂上的吊燈無比昏暗,將眼窩鋪上深邃的陰影。
他的黑色長髮看起來比一個月前在激流堡分別的時候更長了,一直拖到地面,看起來像個瘋子,而他的眼睛雖然還是同樣漂亮的碧綠,但眼神變得更爲冷漠,少了一般的血精靈眼中的自負和高傲。
“卡塞恩?”
瑪蘭德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開始這一次對話,卡塞恩的樣子讓她有些擔心。
“我很抱歉……”
卡塞恩突然站起來大步走過來,瑪蘭德白色的眉毛因爲緊張而抖動了一下,隨後便被緊緊抱在了懷裡。
他的力量讓瑪蘭德幾乎支撐不住倒退了兩步,眼淚忍不住落下,落到卡塞恩的肩膀上,而他的背上佈滿了因爲惡魔形態過去膨脹而快要凸出來的惡魔硬皮,看起來甚至可怖,不知道其每天要爲這樣的形態承受多少痛楚。
“你不用非要維持這副精靈的樣子給我看。”
“我想抱你一會兒,那個惡魔沒有這個好處。”
屋子很黑,魔血精靈士兵們沒有一個人敢往這個方向巡邏,此時這裡安靜的可怕,只有不知道哪裡來的水滴有規律的摔打在魔鐵地板上的動靜。
“至少……先把衣服穿上。”
瑪蘭德說完忍不住笑了一聲,卡塞恩也笑了,兩個人好像回到在卡拉波,在伊利丹手下共事的那段時間。
“我是不是很狼狽?”
“你說現在?”
“不……我是說,你見到我被艾薩拉打敗的時候。”
瑪蘭德停頓了片刻,說:“你沒有被她打敗。”
“如果她還有魔法的話,我必死無疑,就算是瑪裡苟斯和阿萊克絲塔薩也救不了我,她能動用的力量遠超我的想象,連我的武器在她的手中都完全不聽我的命令,像是……背叛了我。”
“祖特納什呢?”瑪蘭德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很多人都在那片海域中搜尋,但一無所獲,難道被艾薩拉拿走了?”
“被基爾加丹的鎧甲擊碎了。”卡塞恩解釋道:“艾薩拉拿到了我的長戟,然後反擲了回來擊中了我的胸口,那一擊讓我感到了自己有多無力。”
“別說了,卡塞恩。”瑪蘭德把頭埋到了卡塞恩的胸口裡,低聲說:“我恨我自己。”
卡塞恩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你有你的任務,而這次面對艾薩拉我所遭遇的挫折,更讓我確定了你在這場戰爭中的重要性。”
“告訴我,怎麼樣了?”
瑪蘭德擡起頭來,淡藍色的眼眸中似乎燃起了光芒。
“你讓我去做的事,我一定是盡最大可能完成。”她慢慢說着,聲音儘可能地放低:“其拉蟲人和諾森德的無面者早已經出發了。”
“納爾琪用盤牙軍團掩護這些古神眷族的行蹤,不讓人類王國和卡利姆多那些勢力發覺,畢竟現在他們對娜迦還是帶着猜忌的。”
聽到納爾琪的名字,卡塞恩回憶起在海底時,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她試圖將自己帶上海面的時刻。
他不自然地眨眨眼,深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將注意力拉回到當前的談話中:“我之後要離開一段時間,幫我管理伊利達雷。加西奧斯,塞勒沃爾,還有維爾萊斯都做的很好,外域那邊也有帕薩雷恩坐鎮,他很忠誠。”
“你要去做什麼?”
“我要去追阿拉托爾,這件事還遠沒有結束。在卡拉讚的時候我讓他溜走了,結果我自己扭曲虛空中兜兜轉轉幾個星期的時間!”
“我必須找到他,如果他的腦子已經不清楚了,那麼我只能向不知道在哪裡呆着的圖拉楊夫婦說聲抱歉,但願他們已經又生了一個。”
“讓我跟你一起去……”
“不,瑪蘭德,這次你不要來,進攻納沙塔爾需要你和你的勢力的幫助,沒有你的話目前我們十分困難。讓陸上的士兵們進入水下的辦法還不成熟,但別忘記自己對付的是什麼存在,對方是古神,擊敗了娜迦後,讓他們都回到他們還呆的地方去。”
“這件事你提醒過我,但別忘了我是什麼,卡塞恩,恩佐斯不敢面對我,他只想要利用聽他話的黑龍,娜迦和那些叛徒消滅我,恐怕現在它比起你更害怕我的存在。”
“但我會答應你。”瑪蘭德緊緊摟住卡塞恩的腰,在他的耳邊輕聲言語:“我什麼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