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闆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了喬安漠以及葉錦。
他走進來坐下,這才說:“喬賢侄,你今天這是壞了規矩啊,你身邊那個是你的妻子,不是助理吧?”
“咱們這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不管是誰,只要帶了助理來,就要退場。賢侄,恐怕今天的投資,你是沒資格競爭了。”
葉錦看了顏晨悄悄給她的資料,知道這個張老闆也是今天的競爭者之一。而且,他是什麼時候跟葉勝雲關係這麼好的,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而葉勝雲在周圍看了看,也沒看到自己的位子,想要隨便坐一個,但是侍者根本不允許。
“先生,每一個位子都有人,不能隨便坐。”
他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裡,看來也不是很清楚這裡的規矩。
喬安漠也還是笑着:“是啊,這是我的妻子,但是今天是作爲助理過來的。對了,她跟你帶來的這個助理還是親戚關係呢。”
是他的親戚,也是葉勝雲的親戚,如果他要退場,那葉勝雲也肯定要退場。而且,他故意把葉勝雲說成了沒有座位的助理,也是在打他們的臉。
葉勝雲正尷尬的找地方坐,一聽這話,臉色更難看。本來想立刻發飆,但是想起了什麼,又生生的忍住了。
他們這裡有了矛盾,其他人卻是依然正襟危坐,一個參與爭論的都沒有。葉錦覺得這樣不當路人甲的行爲,其實也挺好的。
張老闆就笑了笑,指着葉勝雲說:“這不是你的岳父嗎?我們商會有規矩,只要符合一定的條件,就可以推薦新人入會。”
葉勝雲立刻笑着跟周圍一圈人示意,只是沒得到幾個迴應。這些人都傲慢的很,在他正式入會之前,不會有人理會他。
他頓時覺得面子掛不住,不過還是站在那裡,瞪着葉錦。
葉錦也不看他,只是目視前方,完全不理會他。
而喬安漠也完全忽略了所謂岳父的話,摸出手機,裝作翻了翻,接着做出大驚失色的神情。
“張老闆,我剛發現,在我們的會規裡還有一個條件,是必須執行的。”
張老闆想了想:“什麼條件?我帶來的新人是經過我審覈的,完全符合入會的條件。只要諸位待會兒高擡貴手,放行就可以了。”
要想入會,還要經過投票決定,這是顏晨悄悄告訴葉錦的。
葉錦恍然,心裡完全不希望葉勝雲入會。
喬安漠自然也是這麼認爲的,有些誇張的說:“被推薦的新人,如果有過案底,就絕對不能入會。因爲我們商會是大家謀求共同發展的地方,而不是藏污納垢的所在。”
案底?
張老闆先是愣了一下,直接扭頭看葉勝雲。
葉勝雲自己也愣了一下:“什麼案底,你別血口噴人。”
喬安漠笑了笑:“說假話,那纔是血口噴人。說真話可就不算了。據我所知,你在十八歲的時候,曾經因爲偷竊客人的包裹,被判刑監禁一個月。”
他一說出來這件事,不說其他人,就連葉錦都愣住了。
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
而葉勝雲也是臉色煞白,眼神有些飄忽,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張老闆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很是無所謂的說:“肯定是誤會了,喬賢侄,你是不是查錯了?”
雖然這麼問,但是看葉勝雲的反應,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他不禁惱恨,葉勝雲這個笨蛋,出過這種事,竟然一點都沒跟他提過。
喬安漠傲然道:“你難道認爲我會拿不確定的信息出來說?張老闆,咱們在商場沉浮,信息有多重要,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說的很隱晦,似笑非笑的看着張老闆和葉勝雲。
葉錦已經聽出他話裡的含義,忍不住低頭掩飾住笑意。
他這是嘲諷張老闆身爲生意人,竟然不知道信息的重要性。在沒有查清葉勝雲底細的時候,就貿貿然把人帶來。
這下張老闆丟的臉可大了,如果喬安漠說的是真的,那葉勝雲就永遠都別想入會了。
張老闆在思考,想着堅持推薦他和現在就把人攆走,這之間的利弊關係。
而葉勝雲也很緊張,他剛跟張老闆打好關係,花了不少功夫和金錢。如果這時候走了,那就是前功盡棄。
他看看四周,儘量的保持目光平靜,但是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有抿着的嘴脣,都暴露了他的弱點。
葉錦嘲諷看他一眼,結果剛好被他看到。
接着,葉勝雲好像抓住了反擊喬安漠的把柄一樣,提高了聲音問:“葉錦,現在是上班時間,你爲什麼在這裡?”
葉錦愣了一下,接着就說:“我來這裡做業務學習,怎麼,不行?”
葉勝雲更是斥責的理直氣壯:“你怎麼能利用上班時間來做業務學習,我命令你,現在馬上回去。”
他頤指氣使的,跟這裡剛纔儒雅的氣氛完全不同。有幾個人都失望看他,微微鄙夷。
本以爲葉錦會跟他爭辯,強硬的留下來,但是葉錦直接說:“好啊,我現在可以走。但是,你不是也要走嗎?你要搭我們的直升機嗎?”
她說的完全不在乎,這麼平淡,讓對方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哪裡都覺得憋屈的很。
而葉錦還對着他做邀請狀,意思便是,要走就一起走。你想攆我走,你自己也別想留下。
葉勝雲沒達到目的,更是氣的臉色發紅。
作爲他今天的推薦者,張老闆更覺得臉上掛不住。這個葉勝雲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來到這裡就變得衝動易怒,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
他也開始後悔帶葉勝雲過來了。
喬安漠還在那裡添油加醋:“我不介意讓你坐我的直升機回去,畢竟是一個城市來的,而且,我也不歧視有前科的人。”
前科兩個字他還故意說的很重,讓葉勝雲和張老闆的臉色成功變得青紅交加。
但是他的手往後,輕輕扯了葉錦的手一下,且眨眨眼,讓她先別急着走。
葉錦雖然不知道喬安漠讓自己過來到底是爲什麼,但是能成功阻止葉勝雲進入商會,她覺得今天過來的也很值了。
就算是她,也能看得出這個商會的影響力有多大。而如果他加入了興業商會,那以後他的勢力發展肯定會有迅猛的進步,這是葉錦絕對不想看到的。
她不在乎參不參加這個商會會議,但是葉勝雲很明顯在乎,站在那裡僵持着沒有動。
葉錦也因爲喬安漠的暗示沒有動,屋裡的空氣都有些凝固。
就在這時,一個四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帶着人走了進來。他一進來,衆人都紛紛跟他打招呼,大家暫時把葉勝雲這件事放到了一邊。
而這人坐在了最中間放着吳德海名牌的座位上,又對着衆人微微點頭。
他在看到葉勝雲的時候也是愣了一下,接着不以爲意,就要說幾句場面話。
這時候有在場的工作人員跟他說起了剛纔發生的事,他也只是微微點頭,看了看葉勝雲,又看看葉錦。
在看葉勝雲的時候只是瞥了一眼,完全不在意。但是看葉錦的時候倒是愣了一下,多打量了兩眼。
接着,他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似乎是在懷念什麼。
“你是徐彎彎的女兒?”
葉錦神情微動:“是,我媽媽是徐彎彎。您認識她?”
吳德海也不知想到什麼,哈哈的笑起來:“你媽媽做生意的時候是一把好手,之前我們同去參加商會聚會的時候,我也見過幾面。”
葉錦也微微笑着,能多知道一些媽媽的趣事,倒也不錯。
葉勝雲的臉色就很難看了,知道這下是討不到好。
但是吳德海接下來就說:“今天天氣不錯,大家又是難得一聚。即便是有些爭執,那也在所難免。依我看,今天的聚會兩位就都留下吧,下不爲例就行了。”
他這個決定讓幾乎所有人意外,只有喬安漠又對着葉錦使了一個眼色,他很明顯早就知道吳德海會這麼做。
葉錦壓下心中的疑惑,對吳德海致謝。
接着吳德海吩咐人給他們拿了椅子:“既然是客人,就都別站着了,坐吧。”
葉錦感激的坐下,能留在這裡聽聽別人的見解,也是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
而葉勝雲的臉色就很難看了,他今天雖然能留下,但是卻跟拿到施捨一樣。所有人包括張老闆,都沒再提過讓他入會的事。
也就是說,他絕對不可能入會了。
葉勝雲憋了一肚子火,雖然坐在那裡,可是外界的聲音一句也沒聽清,還不如平心靜氣的葉錦得到的益處多。
競爭投資開始,幾個有力的競爭者一改剛纔儒雅平和的作風,開始脣槍舌戰。他們的毒舌程度跟喬安漠不遑多讓,貶損起別人的公司那是毫不留情。
葉錦在旁邊都聽的心驚膽戰,或氣憤不已。而喬安漠始終笑着,很淡然的反擊,總是能敏銳的抓住別人語句裡的問題。
然後再善加利用,加以反擊。
如果不是這裡有這麼多人,葉錦都要爲他點贊鼓掌。實在是這一場爭論太精彩,讓她也得以窺探到商場中的競爭。
辯論終於結束,就等吳德海下定論了,因爲他纔是這一次投資的出資人。
本來表現淡然的一衆人也難免緊張的盯着吳德海,看他最終會選擇哪個公司。
他看看衆人,儒雅的笑了笑:“喬賢侄,合作愉快。”
葉錦的驚喜比喬安漠還要大,差點歡呼起來,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陣搖晃。在觀看了一場堪稱表演的辯論競標之後,她真的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激動。
可就在這時,就聽一個突兀的咔嚓聲。
喬安漠的臉色慘白看了她一眼,她則是看着他的胳膊。
剛纔,好像,是脫臼了,還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