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那個人也一直盯着自己，鏡片背後的那對眸子很有神，甚至還有一種別樣的意味。可那種意味令夏航不太舒服，於是他把目光投向了那些評委當中。
除去這名男子，五人中他真正認識的只有一位——孟宏，市衛生局局長。去年在診所因爲執業證書一事，他跟夏航有過一場不愉快的交往。
這個來自燕城二流家族的傢伙，娶的是一位高家旁系的女人。他一直是葉家的同盟軍，故而夏航裝作不認識一般直接無視。
其實在看到孟宏的那一瞬間，夏航就明白了這場當面答疑的真正目的。顯然，那些對手正在挖空心思地扳倒自己，爲此不惜一切手段。
在張開合的簡單介紹之下，夏航清楚了在場之人的構成。九個評委，是從專家庫中隨機抽取的，大致來自幾個相關行業。從公證的角度而言，這些評委一般是不帶有傾向性的。換言之，由於是隨機抽取，故暗箱操作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夏先生，我再來介紹這五位貴賓。”張開合隨即看向一旁的幾個人，用尊敬的語氣說道，“葉志文，主管經濟的副市長，也是本次項目的副組長。其餘四位，分別是來自市環保局、衛生局、規劃局與財政局的第一負責人。”
“這幾位來自市裡的領導並非評委，但他們是市項目小組的重要成員。他們無權對誰中標進行任何干預，卻可以對投標內容提出自己的疑問。這在招標法程序中也是允許的，請夏先生理解。”
夏航聞言，臉色相當平靜。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腦海中卻是閃過了葉幽葉寒兄弟倆的身影。難怪對那個眼鏡男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他就是那兩個壞東西的父親。
這個葉志文，應該說是葉家除了葉緒風之外的第二重要人物。身居要職不說，還娶了韓家的女子爲妻。據稱，此人在百姓嘴中的口碑還不錯。
只是，他不過是項目的副組長，卻帶着這些人前來質疑。那身爲組長的鐘河川，難道並不知情？
一時間，夏航想了不少。環保局與衛生局來人，無非還是針對醫堂，這方面他早就有了準備。規劃局，想必是想看看燕築的方案是否符合上面對整個區域的部署。
那財政局跑來幹嗎？
這個疑問，在接下來的答疑中夏航算是徹底明白了。那些評委把傳真中的問題再次陳述了一遍，他也只好老老實實地再回答一遍。
“不得不說，你們提供的那個附加方案非常有競爭力。但問題在於你們是否會遵照執行？或者說執行的力度有多大？持久性又如何？”
一個戴老花鏡的老學究扶了扶鏡框，放下文案開口問道。他是評委中的臨時負責人，說話自然有相當的份量。
這個問題，跟開標那天花爺的質問有相似之處。所以夏航一聽他發問，直覺此人跟恆洋集團是不是一夥的？但轉念又一想，這些隨機抽出來的專家，應該不至於被人做手腳吧？也許只
是自己太敏感了。
“對於那塊廢舊的工地，包括周邊的環境，說實話我考察了很久。當我決定將那塊荒廢多年的地方進行改造的那一刻，所能想到的就是一舉兩得。一則算是在燕城做一番自己的事業，二則是爲周邊的百姓服務。”
此刻的夏航收回了所有的思緒，開始認真地作答。
“因爲我所做的事業，就如標書所陳述的那般，醫武學三堂都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既然如此，爲何不順便惠及一下大衆？我是一名中醫，深知養生之道。而如今的保健品市場卻充斥着誇大、虛假甚至是欺騙，讓人們有一種花了很多錢卻得不到任何回報的憎恨感。有的甚至還深受其害，這是何等痛心的事情？”
他振振有詞地說到這兒，特意瞥了一眼葉志文，順便又掃了眼孟宏。這兩人靠在那兒彷彿正在傾聽，感覺到夏航的目光後不由得神情一僵。
很明顯，夏航這番話不僅僅是在發牢騷，相反他是在提醒某些主管領導，別拿着薪水不作爲！
“正因如此，我覺得有責任免費爲大家普及必備的養生知識。這個想法從我出道前就有，去年在京大山亞校區教學時算是邁出了第一步。之前我親手開發研製的那些純天然保健品應該是第二步，而附加函中所承諾的則是第三步。”
“聽到這兒，其實各位根本不必擔心燕築的執行力度。更何況按照規定，附加函與標書有着同等法律效力。如果能中標，那將會成爲整個合同的一部分，燕築又怎麼可能不履行？”
其言外之意，如果燕築違約不執行，或者不夠持久，那完全可以按照規定繳納違約金。達到警戒線的，甚至可以取消中標資格。除了這一份保障外，各個投標商都提供有保證金。
果不其然，那個老學究聽了他的分析之後微微點頭。其餘八個評委，大多數也在點頭稱是。
“那請問夏先生，你所說的第二步，市場反響如何？”老學究接着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別介意，因爲只憑你一方之詞，很難讓人信服。”
“呵呵，我完全理解您的疑問。”夏航笑了笑，隨即露出一副強大的自信，“簡而言之，醫堂自從推出幾款保健品以來，至今銷量頗佳，反饋極好。”
他只用了短短八個字來概括醫堂的現狀，卻一下子震撼了所有的評委。顯然這些專家們並不怎麼知曉那些產品，一個個露出疑惑之色。
良久過去。
一個評委試着問道：“依你的意思，那些產品供不應求？不僅有效果，而且沒有多少副作用？”
夏航點了點頭，語氣十分認真：“的確是供不應求。由於其中部分產品是面向高端消費者，所以我們並沒有大力推廣。至於效果，各位如果有興趣可以去打聽一二。說到副作用，我敢在此保證，那是沒有任何負面影響！”
嗡——
他最後那句話，一下在場內引起了反響。絕大多數人
都是一副懷疑之色，覺得此人是吹牛皮不打草稿。
“年輕人，話可不要亂說。當今世界，誰敢說自己的產品沒有任何負面影響？”那個評委擺出一副長者姿態，用教訓的口吻說道，“身爲一個公司的負責人，如果你是這樣的浮躁和虛誇，那我覺得燕築的未來堪憂！”
“是啊，燕築堪憂，如此重要的大項目又如何能順利地運作下去？”另一個評委在一旁附和道。
而葉志文那幾個人，此時卻是露出在一邊看戲的神態。特別是孟宏，心想這個夏航還是太稚嫩了些。在這種場合把話說的那麼滿，這不是找虐麼？
此刻，就連張開合都對夏航的回答有些不解。明明有了好轉的局面，卻一下子又讓他搞的被動起來。
哪知衆人的反應夏航絲毫也不在乎。突然他的手一翻，一個精緻的盒子出現了。隨即他把目光投向在場的唯一一個女性評委身上。
衆人先是被他變魔術般的舉動弄的一驚，接着就有一個評委大聲說道：“你想做什麼？要知道，賄賂評委不僅違法，而且可以直接取消投標資格！”
沒錯，此人說的是事實。這時，葉志文一方面暗喜，覺得夏航這小子太不知食物了，生生地把燕築推向深淵。另一方面，他又有一些爲夏航惋惜。
不知爲何，在他的腦海中始終有一道靚影無法抹去。其不是別人，正是夏航的母親聞人晗株。原來，跟鍾河川一樣，葉志文當年也曾暗戀過聞人晗株。
要說不同，鍾河川成家後把這份單相思深埋在心底，並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漸漸淡化。而葉志文不然，他始終也忘不掉她。與韓雨的結合，是他無奈的選擇。尤其看到兩個兒子的表現，跟夏航一比簡直就是個垃圾，心中就更加留戀聞人晗株。
這種有些矛盾甚至是扭曲的心態，一直困擾着葉志文。但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其內心這些真實的想法。
“請各位先不要妄下結論。我之所以那樣講，其實是有一些小小的條件。”夏航的表情依然極爲淡定。面對專家質疑，他是對答如流，“就拿這個產品來說，裡面有詳細的說明。只要按照說明去做，我就敢保證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如果有人不信，還是我前面說的，你們大可去市場問一問。消費者的心聲，纔是最爲真實的反應，對此我不再解釋。至於說賄賂，我想這也太離譜了吧？大家看到我拿出東西來就是爲了賄賂嗎？”
誠然，人家只是展示一下產品而已，哪裡就是賄賂了？這些人的神經也太敏感了吧，此刻就連葉志文也忍不住暗暗自嘲一番。
“恩恩……我一下子想起來了！”就在這時，那個女評委突然大聲嚷嚷道，“你這是養顏丹吧？春節時我有一個海東的親戚過來玩，好像見她用過。當時聽她念叨了幾句，說它如何如何好。我一時也沒有在意，不過回想起來，她的皮膚和臉上的光澤的確有了很大的改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