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百里涼歌關切的眼神,封池溟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他大步走到百里涼歌身邊坐下來,拉住了她的小手,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絲溫柔之色。
百里涼歌並沒有預想之中失魂落魄的樣子,必定與剛剛君瑾之的造訪有必然的聯繫,他之所以心情不太好,不是因爲君瑾之,而是因爲右相!
箬竹朝箬林使了個眼色,兩人便一溜煙的退下去了。
百里涼歌見封池溟神色不太對勁,這才覺得可能是又有事情發生了,否則封池溟何以會露出這般神色?
“發生什麼事了?”百里涼歌反手握住了封池溟的手,安撫的問着。
封池溟眯了眯眼,嗓音低沉的說出了一句話,“今晨右相在府中畏罪自盡!”
右相?
畏罪自盡?
畏的是何罪?自盡又是爲何而盡?
再聯想到昨日發生在軒王府的事情,百里涼歌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道是封寒軒?
百里涼歌心情沉重了起來,這件事情若是讓箬清知道了,她該如何自處?
而封池溟與右相的關係是十分微妙的,右相一向剛正不阿,先太子即封池溟的父親在世時,右相與其關係極好,右相對太子的扶持盡心盡力,兩人是莫逆之交。
因此右相經常去太子府,右相還親自點撥過封池溟,故而封池溟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右相府有些許偏袒,全是念着往日的情分。
只是前兩年才因爲自保慢慢的投靠了封景,站到了封景的隊伍之中。
百里涼歌正是知道其中的隱情,才決定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右相府後宅之事!甚至明知將箬清留在溟王府,存有極大的危機,也依舊將她留了下來。
當封景將手伸向了右相的後宅,右相才徹底的清醒了過來,暗暗投靠了封寒軒。
只是,右相如今這黑鍋是替誰所背?
封寒軒亦或是封景?
“王爺,得空我陪你一起去祭拜他。”
百里涼歌能夠說出這話來,便已經足夠了,換做旁的女子,早就勸自己的丈夫遠離右相府了,但百里涼歌懂封池溟,理解他,所以支持他。
封池溟點了點頭,將百里涼歌的頭摁在自己的胸口,眸中閃過淡淡的悲傷之情。
曾經的人都在慢慢死亡,封池溟的心情又豈能好受的了?
百里涼歌靠在封池溟的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一聲一聲慷鏘有力,想到昨日他護着她退到房頂時的場面,百里涼歌感覺臉色不自覺的紅了一些。
這男人從來沒說過甜言蜜語,卻總是用實際行動保護着她。
封池溟寧靜了片刻,便被司凌叫走了。
箬竹和箬林本想上前伺候,生怕百里涼歌胡思亂想,但這時劉氏造訪,兩人便上了茶水,安心的退了下去,王妃與孃親在一起,劉氏也會勸慰她的。
隨從劉氏來的還有張叔。
劉氏一進門就抹眼淚,拉着百里涼歌的手怎樣都不肯鬆開。
“涼歌,你嚇死爲娘了,還好昨日王爺派人送了信,否則娘這一夜都不得安生了。”劉氏用手帕抹淚,嘴裡絮絮叨叨的說着。
封池溟派人往百里府送了信?他竟是這樣體貼,連劉氏都顧忌到了。
張叔對劉氏動不動掉眼淚的事情已經習以爲常,反倒笑着對百里涼歌說道:“王爺派人往府裡送了信,夫人昨日就忍不住要來,但來人說王妃無恙,就是受了些驚嚇,需要休息,讓我們今日再來看您,今日見王妃氣色挺好,老奴也就放心了。”
百里涼歌嗯了一聲,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封池溟從昨日送她回府,就忙的半刻歇不下來,但還念着百里府,百里涼歌突然覺得胸口有些異樣的感覺。
百里涼歌拍拍劉氏的手,對張叔說道:“娘,張叔,讓你們擔心了,我沒有收到一點傷害,你們放心吧,王爺會保護好我的。”
聽到百里涼歌這話,劉氏直點頭,的確百里涼歌看上去並沒有受傷。
“好了,這裡可是王府,您再哭,可就要招人話柄了。”百里涼歌半嚇唬的說着。
果然劉氏嚇的急忙止住了眼淚,不敢再哭了。
“涼歌,好好的婚禮,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我聽外面的人說是景王做的,又聽說右相畏罪自盡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劉氏腦袋比較單純,大早晨就聽到外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她又十分擔心百里涼歌,便將所有事情都聽到了耳朵裡。
百里涼歌搖了搖頭,對劉氏說道:“娘,這件事情朝廷會有定論,您操心也沒用,您就想想怎麼給百里府多掙點錢就行了。”
劉氏依舊緊皺着眉頭:“娘怎能不操心呢,你可是險些發生意外,你若發生的意外,叫我如何去見你父親?又怎麼去見你祖父?你讓娘怎麼活在這世上?”
劉氏雖然不哭了,可眼淚兒還是不斷,用手帕捂着臉,淚水浸溼了手帕。
張叔無奈的搖了搖頭,對劉氏說道:“夫人,王爺是不會讓小姐有事的,昨天死了那麼多人,小姐這不還是安然無恙?您就別擔心了,婦孺不可議政,小姐只要平安,一切就好,您說呢?”
劉氏膽小怕事,婦孺不可議政一句話就戳到了劉氏的弱點。
果然劉氏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而後拉着百里涼歌將她上上下下都檢查了好幾遍,確定她真的沒有受傷,才放心了。
“娘,您臉都哭花了,一會就這樣出去,惹人非議,我讓人帶您去洗洗吧。”百里涼歌招呼箬竹帶着劉氏去洗,支開了她。
劉氏摸了摸自己紅腫的眼睛,也覺得不太合適,便隨着箬竹去了。
“小姐,這件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的這麼簡單。”張叔也明白百里涼歌心思,這是要支開劉氏,給兩人說話的空間了。
百里涼歌點點頭,心下了然,看來這件事情背後的事情,張叔也看明白了一些。
右相名義上是封景的心腹,慕夢嫁進景王府做妾,右相是封景的老丈人,他的畏罪自殺,讓人一下子便能夠猜到,右相是在爲封景頂罪!
然而,右相早已暗中投靠封寒軒,又豈會替封景頂罪?
封寒軒知道單單憑那一份死亡名單,必定會引起皇帝的懷疑,讓皇帝覺得是封寒軒賊喊捉賊,所以又將了封景一軍!
這下,封景便是百口莫辯!穩穩坐實了罪狀!
雖然右相替他扛了下來,可右相效忠之人是誰,明眼人自然都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封寒軒果真是好計謀啊!
“張叔,這件事您不用擔心,王爺自有安排,經過這件事情,我也想到百里府護院太少,再去請幾個,讓我娘少出門,若出門必定要有人隨身跟着。”
百里涼歌叮囑着,誰知道明明是一場喜事,卻變成了無數人的喪事,百里涼歌如今也有些如履薄冰了。
張叔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接下來,張叔將叫花街工程的進展情況向百里涼歌報告了一下,百里涼歌沉吟了片刻說道:“活動的事情,等過段時間再說。”
張叔應了一聲,現在的確不是大肆搞活動的時機,昨日剛剛發生了屠殺,京城中人人自危,即便搞活動,效果也必定不太好。
兩人又就工程的事情討論了一番,劉氏便回來了。
梳洗一番之後,劉氏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便與百里涼歌有說有笑的說了會話,才起身告辭,說府裡還有許多事情做,連飯都沒吃,便離開了。
百里涼歌送走劉氏和張叔,回頭問箬竹:“箬清在哪裡?”
箬竹嘆了一口氣,說道:“她把自己關在房裡,半天沒動靜了,箬林在外面守着她呢。”
百里涼歌皺了皺眉頭,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箬清必然也聽到了些風聲,她將自己關在房裡,若是想不開……
想到此百里涼歌頓時一個機靈,聲音也不自覺的染了一絲緊張:“去看看。”
百里涼歌臉色突變,箬竹心裡也猛的一沉,早知道她就寸步不離的守着箬清了,讓箬林近身伺候王妃也是可以的!
兩人急匆匆的往後院走。
箬林守在箬清的房門外,拿着一根樹枝畫着圈圈。
百里涼歌和箬竹腳步匆匆,箬林聽到聲音擡頭,臉上一喜,卻突然聽到門內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百里涼歌正好聽到這聲音,心裡猛的抖了一下,轉身將箬竹往門口推:“箬竹,快去看看。”
箬竹武功高強,一下子就踢開了門,衝了進去,卻發現空無一人!
箬林也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和百里涼歌一起慌忙進了門。
當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時,百里涼歌的心猛的一沉!
整個房間中空蕩蕩的,窗子是打開的,箬竹已經追出去了,房樑上掛着白布,地上的凳子已經踢倒。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箬清是已經做了傻事,將自己吊在房樑上,踢倒了凳子的,卻沒想到意外發生了,有人將她救了,還帶着她離開了。
便在此時,流風也匆匆趕來,看到房中的情況之後,心中猛的一緊。
流風額頭汗水密佈,顯然十分着急,眸中略顯焦急,房中沒有看到箬清,流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的問道:“王妃,箬清呢?”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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