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畢竟是大城市,在在百里涼歌閉門不出的時候,京都已經漸漸的恢復了往日的繁華,似乎那一場瘟疫不曾出現過。
街道上,人潮洶涌,場面熱鬧,小商販的叫賣聲,婦人的討價還價聲,兒童們的追逐打鬧聲,以及百姓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高喝的聲音充斥在耳邊。
人們似乎早就已經將那場致命性的霍亂拋之腦後,只是也許太久沒有出門的緣故了,百里涼歌站在街頭,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突然有喧鬧聲從前方傳來,百里涼歌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身青色衣裳婦人裝扮的不正是霍穎?
百里涼歌三兩步走了過去,只見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霍穎,橫眉冷目。
“這是怎麼回事啊,小丫鬟敢把主子推到。”
“看這主子柔柔弱弱的,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就被欺負成這樣,在家裡還指不定什麼樣呢。”
“一看她就是個貴婦人,可你看她手臂上都青了,在家肯定捱打了。”
百里涼歌視線隨即看了過去,這才發現霍穎的手臂上果然青一塊紫一塊的,百里涼歌腳步往前走了一下,正想去扶起霍穎,手臂卻被人抓住了。
回頭發現竟是封池溟。
她明白封池溟眸中傳遞來的信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現下這個當口。
百里涼歌還沒有做什麼動作,就聽到那丫鬟冷嘲熱諷的說道:“不能爲老爺傳宗接代也就算了,現如今姨娘懷上了,你怎能嫉妒心作祟,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姨娘呢?”
丫鬟這話一說出來,周圍人看待霍穎的神色立刻都變了。
“原來是一隻不會***的母雞。”
“看着嬌嬌弱弱的,誰知道……聽這丫鬟說的,她還做過壞事呢?”
“最毒婦人心,女人的妒忌心,你是永遠都無法想象的。”
霍穎的眸子立刻聚滿了淚水,不能爲老爺誕下子嗣是她最無法見人的一面,可這丫鬟竟然當着衆人對面就這樣說出來,霍穎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這時候,她卻向丫鬟急急的解釋道:“小紫,我真的沒有傷害眉姨娘,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單純如霍穎,這時候只以爲小紫這個丫鬟是在氣頭上,所以才口無遮攔了些,卻殊不知她卻是別有用心。
小紫冷哼了一聲:“夫人,您可是忠勇侯府的千金大小姐,您就算沒有孩子,一樣會被老爺奉爲正妻,捧在手心裡,不像我們姨娘出身貧寒,若是沒了孩子,她在府中該如何生存?”
“不是這樣的!”霍穎被小紫推到地上,崴到腳,此時是真的站不起來,只能仰頭辯駁。
忠勇侯府的千金大小姐?
周圍的人對霍穎指指點點的,小紫眸中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接着似是苦口婆心的說道:“夫人,姨娘是絕對不會威脅您在家中的地位的,算我求求您了,放過姨娘吧,姨娘腹中可是老爺的孩子,唐家的血脈啊。”
百姓們都十分單純善良,很容易被利用和欺騙,單單這麼兩句話,周圍人一邊倒的全部傾向了小紫,憤憤然的看着霍穎。
“不是,沒有,我真的沒有。”霍穎不善言辭,腳又疼的額頭都是汗珠,着急的辯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爲自己辯護。
“沒有?”小紫頓時一臉氣憤的看向周圍的人,大聲說道:“上次你假裝好心扶姨娘在花園散步,卻把姨娘推到,害的姨娘摔倒險些小產怎麼說?這一次安胎藥裡的麝香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真的不是我,我……”
霍穎剛想解釋什麼,小紫又大聲質問,絲毫不給霍穎說話的機會:“你這是要害死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兒,用來穩固你在家中的地位,是不是?!”
“夫人,平日你在老爺面前都表現的那麼得體大方,將最好的都讓給了姨娘,沒想到背後竟然做了這麼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故意弄傷自己,嫁禍給姨娘,你太惡毒了!奴婢實在不願跟在您這樣的主子身邊。”
霍穎頓時被小紫罵成了一個毒婦,小紫成了惡毒夫人身邊良心發現的小丫鬟。
“這女子也太惡毒了。”
“沒想到忠勇侯府的嫡女心思竟這麼狠毒。”
百里涼歌實在聽不下去了,就在小紫又打算張口說什麼的時候,她往前一步,也不管封池溟是否抓着自己了,冷喝了一聲:“閉嘴!”
百里涼歌這一聲底氣十足,語氣中帶着令人敬畏的嚴肅,倒是讓圍觀者都閉上了嘴巴,就連小紫都不敢張口說話了。
小紫仔細打量着百里涼歌,她跟在霍穎身邊很久了,霍穎身邊的達官小姐她都認識,發現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姑娘之後,並未將百里涼歌放在心上,反而大膽了起來。
百里涼歌走過去,將霍穎攙扶了起來,她發現自己在扶霍穎的時候,她有皺眉,顯然身上不止手臂上有傷口。
“百里小姐,讓你笑話了。”看到熟悉的人,霍穎愈發覺得無地自容了,但在這個當口,有個認識的人,肯站在自己身邊,有這般信任的神色,霍穎的心中多少有了點安慰。
百里涼歌搖了搖頭,霍穎這個女子在見到自己受冤枉時,即便知道當時那種情況下可能會遭受牽連都肯挺身而出,又怎麼會是心思歹毒的女子?況且,那時百里涼歌於霍穎而言還只是一個陌生人。
“你是誰?”小紫轉而把矛頭轉向了百里涼歌。
百里涼歌鬆開霍穎,站到了小紫的面前,二話未說,一巴掌就忽悠了過去。
小紫哪能料到百里涼歌會來這麼一手,她想躲早就已經來不及,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捱了,小紫的臉立刻就紅腫了起來。
啪的一聲,更是震驚了一圈的人,衆人皆後退了一步。
百里涼歌甩了甩自己發麻的手,她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更不會隨便動手打人,但她一向都是愛憎分明的人,她用腦袋瓜一想就知道小紫這是叛主求榮!
叛主求榮也罷,卻將自己的主子踩到如廝地步的奴才,該打。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小紫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臉,另一隻手顫抖的指着百里涼歌,生怕百里涼歌再打她。
“你這種叛主求榮的人,我見多了。”百里涼歌冷哼了一聲:“霍小姐與人爲善,克己爲人,不過是身體不太好,只要靜心調養是可以爲唐家傳宗接代的,如今她在夫家舉步維艱,已經十分可憐,你卻落井下石,我問你,眉姨娘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背叛你的主子?”
百里涼歌不過幾句話,就噎的小紫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真真假假也好,總歸不能讓霍穎就揹着這樣的惡名,一來對忠勇侯府不利,而來對唐文濤與霍穎的關係更是致命的打擊。
“你,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小紫這樣支支吾吾的樣子,頓時讓周圍人的眼光變了。
小紫一見這種情形,頓時心裡沒了底:“你是哪家小姐,竟然過問別人的家事,不覺得多管閒事嗎?”
百里涼歌哼了一聲,自報名字:“本姑娘百里涼歌。”
聽到百里涼歌的名字,頓時百姓們都沸騰了。
“她就是百里神醫?”
“菩薩轉世的百里涼歌?她研究出來的藥救了我母親的病,使我母親免於一死,她與我家有恩啊!”
“百里神醫與霍穎是朋友?”
這就是傳說中的菩薩轉世百里涼歌?治療了霍亂,創造了醫界傳奇的女子!
百里涼歌都極力維護的女子,又怎麼可能會是心思歹毒的人呢?衆人頓時一邊倒的就偏向了霍穎,甚至有人給霍穎搬來了凳子,讓她坐下了。
小紫眸中閃過震驚的神色,她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晃了晃頭,跺了跺腳哼了一聲轉身跑開了。
百里涼歌嘲諷的勾起了脣角,回頭來到了霍穎的身邊。
“百里神醫,你跟霍小姐是朋友啊?”有人這樣問着。
百里涼歌點了點頭:“霍小姐爲人善良,曾幫助於我,絕非奸佞小人。”
百里神醫的話又豈有不信的?神醫的朋友絕對不可能會是陰狠毒辣的人,頓時大家看霍穎的目光又不一樣了。
“神醫來小店稍作休息吧。”因爲幾人在大街上,正對着的小酒樓店家看到百里涼歌十分激動,直想讓百里涼歌到店內坐坐,聊表感激之情。
順便,給他打打廣告。
百里涼歌拉着霍穎走進了店裡,坐下來。
霍穎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見封池溟跟進來,急忙站起來欲行禮,封池溟卻揮了揮手,霍穎便也就沒再行禮了。
“百里姑娘,今日多謝你了。”霍穎聲音中充滿了疲憊,作爲一名醫生,百里涼歌一看便知霍穎已經多日未曾休息好了。
向來自從眉姨娘懷孕以後,霍穎在家裡的日子並不好過,單單手臂上的青紫痕跡,就那般觸目驚心。
“不過舉手之勞。”百里涼歌淡淡說着。
霍穎思慮再三之後,突然站起來一下子就跪在了百里涼歌的面前:“百里姑娘,我求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