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直到了小水潭,也沒有發現一隻狒狒,倒是看見幾只猴子蹦跳來去。陸雲逍掏了幾十枚鳥蛋,在水潭邊走一圈就回去了,將這個奇異的情況告訴了夏清語。
“不會真是出了什麼事吧?要不然,咱們去找找看?”
不得不說,大奶奶就是比小侯爺善良,不過是得了幾次狒狒的幫助,即便是拿食物換的,那也在心裡把這些二貨當做了朋友,一聽見這話就開始擔心了。小侯爺就完全沒有這份兒擔憂,聽夏清語這麼說,他便滿不在乎道:“那些傢伙很厲害的,毒蛇大蟒都對它們沒招兒,就算遇到危險,也不是咱們能解決的,咱們對這島又不是很瞭解,還是明哲保身吧。那些傢伙真遇到危險,會來求救的,到時候再說。”聽聽聽聽,多沒心沒肺啊。
話音剛落,彷彿是就等着他這句話似得,從遠處猛然就傳來了一聲狒狒叫,接着一隻狒狒連跑帶跳的奔過來,到了陸雲逍和夏清語面前,揮舞着兩上肢不停比劃着,嘴裡發出“嗷嗷”的叫聲,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這是……在向咱們求救?”
夏清語疑惑的看向陸雲逍,卻見他搖頭道:“不對吧?我沒從它眼裡看出恐懼驚慌啊,倒好像是……很興奮的樣子。哎呀,這些畜生真是難弄,只會嗷嗷的叫,我們怎麼可能聽得懂?行了,別揮了,我們又不知道什麼意思,累不累啊。”
夏清語也覺着這隻狒狒不像求救,正疑惑着。就見那隻狒狒走到一旁慢慢坐下來,目光望着遠方。那樣子似乎十分得意,時不時的瞟兩人一眼。好像是在說:等着吧,會有一個大驚喜給你們看。
“嘿!這畜生,竟然還會賣關子。”
陸雲逍又好氣又好笑,忽聽夏清語道:“回來了,好嘛,他們這一次是集體行動啊,瞧那一大羣,這都是幹什麼去了?”
坐着的狒狒也站了起來,然後跑到石洞裡取出十幾個大竹筒。指指夏清語又指指那些越來越近的狒狒。
夏清語笑道:“這是和我們討水喝呢,看來還真是幹了不少活兒的樣子,行了,喝吧。”
狒狒們不懂人話,但知道只要是兩個人在笑,那就肯定是同意的意思。於是這隻狒狒開心的打開一個竹筒,大口大口喝起來。
狒狒們很快就到了,就連陸雲逍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向前迎了幾步。只見最前頭的二三十隻狒狒不知道是拖着什麼,看上去很吃力的樣子,還嗷嗷的叫着,不知是興奮還是在喊着口號。後面的二三十隻狒狒卻是嘴裡不知叼着什麼東西。只是時不時揮舞兩下爪子。
“搞什麼鬼呢?”陸雲逍忍不住失笑,夏清語也走了過來。這時狒狒們終於來到兩人面前,然後一鬨而散。兩人這纔看到地上躺着的兩個大傢伙,那竟然是兩隻龐大的野豬。身上傷口無數,早已經斷氣了。看來是狒狒們的獵物。
“這島上竟然還有野豬?”
夏清語是真的驚訝了,連忙走近了細看:果然是野豬,且體積不小,看上去每一隻都有一二百斤,剛摸一下,她便連忙收回手,這野豬身上的黑色鬃毛如同針一樣,看着狒狒們身上也有掛彩,看來不少都是這些毛造成的。
“有了野豬,可以有許多豬肉,可以煉油,我們有油吃了,可以炒菜了……”夏清語腦子裡飛快的盤算着,一邊喃喃自語,忽聽陸雲逍大叫了一聲,她忙擡頭看去,就見對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後面的狒狒羣中,這會兒也不知是看見了什麼,竟是呆若木雞渾身顫抖的樣子。
“清……清語,你……你快過來看。”
夏清語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陸雲逍的確是在顫抖着,聲音都打着顫呢。她連忙丟下野豬跑過去,只見地上有一堆被狒狒們從嘴裡吐出來的大大小小的東西,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夏清語頓時如遭雷擊,瞪大了眼半天說不出話來,身子也顫抖着,伸手指那堆東西,嘴裡兀自“嗯嗯啊啊”的叫着,可就是吐不出一個清晰地字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狒狒們疑惑的看着這兩個石化的“外來物種”,都開始用爪子撓起頭來,大概是不明白這倆人怎麼了?難道看見這些東西不應該像它們一樣歡呼雀躍載歌載舞嗎?怎麼倒都不動了呢?
過了許久,陸雲逍終於最先回過神來,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那赫然竟是一個沾滿了沙泥的大碗,他輕輕將碗外面的沙泥擦去,露出了裡面的青花瓷面,這竟是一隻做工講究的青花瓷大碗。
“怎……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難道……難道這荒島上是有人的?只是咱們還沒有查到?”
夏清語也回過神,激動地渾身顫抖,卻見陸雲逍凝重搖頭道:“未必,這碗上圖案是蘭花,乃是幾百年前大夏國民最喜歡的圖案,如今的大陳,除了喜歡收集前朝古物的那些人手裡或許還有幾隻,幾乎就找不到這樣花紋的青花碗了。”
“你是說,這不是島上有人,而是……沉船?是大夏當年遠赴海外做生意的沉船?”夏清語也是聰明的,通過白薇白蔻,對這個架空時代的歷史倒也略微有些瞭解,這個大夏朝當年最鼎盛時,就曾經揚帆遠航過,完全不似大陳從開國起就實行禁海政策,一直到如今。
“看上去應該是的,也只有這一個解釋了。”陸雲逍又從地上撿起了一隻被泥沙覆蓋的大傢伙,使勁兒擦去泥沙,裡面是一隻大海碗。
“圖案真漂亮。”夏清語接過那大海碗,由衷笑道:“看來上天終究還是眷顧着你我的,雖然讓咱們流落荒島,可好歹還給了些工具,從此後你不用再辛辛苦苦打磨那些石頭了。哎呀,不知道這些狒狒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不如我們過去看看,也許還會有鐵鍋什麼的可以拿來用啊。”
“海外生意很少有做鐵鍋的。”陸雲逍拍拍手,極目遠眺着茫茫大海,然後看向狒狒,連喊帶比劃的問它們是從哪裡弄來這些東西,可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怎的,這些狒狒們一個個抓耳撓腮,就是沒有露出要帶他們過去的意圖。
“算了吧,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它們纔會去打了野豬,又弄來這些東西,或許路途遙遠,又或許有危險,所以它們去過這一趟,可能都不願意再去了,反正日子長着呢,慢慢來吧,咱們先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好好洗刷一下就可以用了。”
陸雲逍說完,夏清語便點頭附和道:“嗯嗯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有了這些,總算能好好過日子。真是不體驗不知道,體驗了才明白,那些原始人過得有多麼辛苦。”
“原始人?”陸雲逍聽見新名詞,立刻扭頭不恥下問。
“哦,就是……很早很早,遠古之前的那些人啊。那個……鑽木取火了,神農嘗百草了,女媧造人啊那個時候的嘛……”夏清語呵呵一笑:“我覺着,他們那個時候的人肯定比咱們更辛苦,要不然也不會有茹毛飲血這個詞對不對?”
“說的有道理。”陸雲逍微笑,心中也沒起什麼疑惑,招呼了狒狒們把野豬和這些碗碟茶杯甚至還有兩個大花瓶帶回了石頭區。然後和夏清語一起,將野豬剖開來,內臟什麼的統統扔掉,豬皮也胡亂剝下,只留了肉和骨頭,用樹枝串了幾十個大串子,準備生火烤來吃。
“可惜了,咱們條件有限,只能吃肉。皮和內臟全都浪費了。不然的話,不用說別的,就是那腸子洗乾淨,裝了血在鍋裡蒸……”
“血腸是吧?聽說是遼東那邊的吃法,叫做殺豬菜,很出名的。京城裡許多人家殺豬,也願意學着弄一桌殺豬菜,不過咱們府裡倒是沒吃過這個。”
兩人正在清洗着那些碗碟,聽見夏清語感嘆,陸雲逍便接過話來。
“咦?原來你也知道這個?”夏清語驚訝,她以爲陸雲逍這種貴公子根本不會知道世上還有如此簡單粗暴美味的東西。
“你也別太小看人啊。”陸雲逍白了她一眼:“我從前有個從東北過來的同僚,他告訴過我的。後來他家殺豬的時候還要請我過去來的,但那一次府中有事,就沒去成。再後來,我調了職,就沒再遇見他,說起來,那廝還欠着我三兩銀子呢。”
“噗,三兩銀子而已,你還記得這麼清楚啊?”夏清語失笑,卻聽陸雲逍嘆氣道:“原本的確是忘了的,但是如今在這荒島上思緒萬千,從前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就都想了起來。”
一句話勾起了夏清語的傷心事,把最後一個碗放好,她也惆悵道:“是啊,有時候夜裡睡不着,我也在想着白蔻白薇她們如今不知怎樣了?杏林館應該不會倒閉吧?其實倒了也不要緊,只要她們都能好好的生活,我也就放心了。白蔻白薇,還有陳家那些女子,都是弱質女流,好在我當日從你那裡和江家陳家賺了不少銀子,足有幾千兩了,省吃儉用的話,也夠她們好好過這一輩子。再者馮大哥是個身世神秘的富家子,還有晏子笙,那雖是狂生,卻是個古道熱腸的,有他們照顧着,即便沒有你我,她們幾個女子也不至於就叫人平白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