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起,涼州大營外的田壟上依然是一片忙碌。而在大營之中,新來的雪疆精兵小隊和涼州軍的精銳早已經融爲一體,每日堅持不懈的訓練着。
眼看着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丁野也有了更多的閒暇時間。可有人就是不希望丁野消停下來,偏要給他找麻煩。[]
來找丁野的是常俊,這位軍務官的眉毛緊緊鎖在一起,差點就打成一個叉。
“常大人,你這是怎麼了,誰招惹你了?”見常俊一腦門子官司,丁野笑着問道。
“哎,丁大人,軍務官這活我是幹不了,還請大人把我撤職,換個有本事的來吧!”常俊氣呼呼地說道。
常俊對丁野一向十分恭敬,這一次大概是急了眼,說話也有些魯莽了。
此人一向喜歡做老好人,輕易不肯得罪人。能讓他如此氣急敗壞甚至打算辭去軍務官這個肥差的,不知又是什麼事?
“常大人,有話就直說,出了什麼事?”丁野收起笑容道。
“大人看看這本賬冊吧。”常俊沒有回答,只是把一本厚厚的冊子交給丁野,就抱着膀子站在一旁。
丁野把冊子打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關於農具的賬目。自從屯田開始以來,常俊也要負責農具的入庫和發放,着實也做了不少事情。怎麼這一次他發火是跟農具有關?
目光在賬目上掃過,漸漸的丁野的面色就嚴肅起來。
半晌之後,丁野將賬目合上,擡眼看向常俊。
常俊苦笑一聲:“大人,你看出來了嗎?最近農具的損耗率太大了,往常一個月只有幾十件,上個月增加到一百件,這個月纔過去一半,就已經一百多件了。再這樣下去,涼州大營有多少家當也要敗光了!”
“農具損耗也是正常的,用的時間久了總要壞的。”丁野淡淡的道,“常大人這麼生氣,難道這裡面有什麼貓膩嗎?”
常俊氣哼哼的道:“何止是貓膩,簡直是太大膽了。大人,我實說實說,當初我常俊也不是什麼好人,可跟他們比起來,我簡直就是大善人了!他們簡直就是把涼州大營當成了錢莊,整天裡往外提銀子啊!”
“他們是誰?”丁野明知故問道。
常俊一愣,明顯有些猶豫。來丁野這裡告狀不假,其實也就是發發牢騷,真讓他撕破臉皮指證某些官員,他也實在狠不下心來。
至於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蒙海偉和連小山這甥舅兩個。
連小山自從掌管了採買的權力之後,就仗着他舅舅是通判,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了。本來常俊對農具軍械的採買也有一些決定權,可連小山壓根就不跟他溝通,完全是獨斷專行。每次都是買完了東西運回來,讓常俊籤個收條就算了,實在囂張無比。
常俊又不敢得罪連小山,誰讓人家有個好舅舅呢,只能忍了下來。反正丁野來到涼州大營之後,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侵吞官家的銀子了,這份採買權歸不歸他都無所謂了。
可常俊不敢,不意味着連小山也不敢。原本採購的農具又結實又便宜,用上一兩個月也不會損壞。可自從連小山接手之後,也不知他從哪裡買來一堆劣質農具,不但價格要高出一截,質量也十分不怎麼樣。
最近一兩個月有大量的農具損壞,屯田兵們都非常的不滿,總是來找常俊理論。常俊被攪的焦頭爛額,實在忍耐不住,這才跑到丁野面前告狀。
眼看丁野盯着自己,話說出口了總不能再收回,常俊一咬牙一跺腳道:“還能是誰,就是連小山唄!”
丁野面無表情,甚至連一點驚詫都懶得裝出來。常俊見了,知道已經沒有回頭路,只能繼續道:“大人,這個連小山太不像話了,他採買的農具簡直就是垃圾……”
既然打開了話頭,常俊就再也沒有什麼隱瞞,把這一兩個月來的苦悶托盤而出。
丁野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早就猜到連小山不會老實,卻沒想到此人的吃相會如此難看。
“常大人,你說的都是實情?”這件事可大可小,丁野謹慎的問道。
“當然是實情,若有半句假話,大人你把我燒了給田裡加點肥料!連小山這混蛋買的農具比市價貴出不少不說,還根本用不住。他這簡直就是老鼠打洞,把咱們大營裡的銀子一點點的都偷走!”常俊氣憤的道。
丁野冷笑一聲:“老鼠打洞?那也得看貓同意不同意!”
早在第一眼看到連小山的時候,丁野就知道此人是個草包。也就是那種一點本事都沒有,還偏偏囂張無比的傢伙。至於讓連小山負責採買,雖然是蒙海偉要求,若沒有丁野的一句話,只怕也不好辦。
丁野爲什麼讓連小山擔當這個肥差,還不是看出此人必定要搞鬼!
不怕你窩囊廢,就怕你不搞鬼。如今常俊都鬧到面前,丁野知道自己的佈置已經有了效果。
蒙海偉啊蒙海偉,你貪圖那幾個銀子,豈不知是要加倍償還的嗎?
“此事你有什麼證據嗎?連小山是蒙大人的外甥,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好爲你做主。”明明是丁野預先佈置好的一步棋,他卻不肯親自出手。有常俊這把出鞘的刀在,他要是再強出頭可就不智了。
“當然有!和他勾結的是涼州府裡的宋樑宋老三,這人一貫喜歡幹偷雞摸狗的事情,自從跟連小山混在一起之後,也整天人模狗樣的自稱老闆了。”常俊恨恨的道,“那些農具都是他找人在附近的村子裡面做的,用的都是最劣質的材料。等高價賣給連小山以後,兩人再一起分銀子!”
“這個宋老三住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丁野淡淡的問道。
常俊一喜,知道丁野這麼問就一定是要出手了,他忙點頭道:“我早就叫人盯住他了,只要大人一聲令下,保證一個時辰之內就能把他押到大營裡來!”
丁野瞄了常俊一眼:“你倒是準備妥當了,莫非知道我一定會管?說吧,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丁野可不知道常俊有這樣雷厲風行的本事,想來背後有人給他支招。
常俊乾咳兩聲,尷尬的道:“是老齊教我這麼幹的。”
“這個齊光遠……”丁野哼了一聲,心中卻是很滿意。齊光遠辦事果然夠俐落,早就把一切都打點好,只等自己出手了。
“既然都準備妥當了,就動手吧。不過不要把他帶到大營裡來,這裡人多眼雜容易走漏風聲。帶他在城裡找個地方看管起來,晚上我會親自去問他。”丁野道。
得到丁野的首肯,常俊大喜過望,連連答應着往外走。
“等一等,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讓蒙大人知道。我們不動手則以,一動就要捏住七寸,不給他們任何反擊的機會。”丁野的語氣略帶幾分冰冷,讓常俊有些不寒而慄。
走出丁野的營房,常俊抹去額頭的汗水,心中暗想:好在當初沒跟丁大人作對,不然我這顆腦袋瓜子能不能安穩長在脖子上還是兩說呢!
當日晚間,丁野很少見的出現在了涼州城裡。
這是一棟絲毫也不起眼的小院子,平日裡住着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婦人,正是常俊的姘頭。今日婦人卻不見了蹤影,屋子裡反倒多出一個五花大綁眼睛蒙着黑布的漢子。
那漢子半個晚間都在掙扎,如今氣力不足,只能透過嘴裡的襪子發出一些哽咽的呼救聲。
“咣噹”一聲,屋門打開,走進來三個人,正是丁野,齊光遠和常俊。
“大人,這就是宋老三了。”常俊指着那漢子道。
“讓他說話吧。”丁野坐在宋老三面前,目光如電的在此人身上一掃。這宋老三穿着一身綢衣,沒有三五兩銀子可做不下來。他一個潑皮閒漢哪裡弄來這麼多銀子,看來常俊說的的確沒錯。
齊光遠上前把宋老三口中的襪子取下來,才一拿掉襪子,宋老三就張大嘴巴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救命啊!”
他也只喊出這麼一句來,就被齊光遠一計耳光扇在臉上,打了個眼冒金星。然後就有一把牛耳尖刀頂住他的喉嚨,耳邊響起齊光遠陰狠的聲音道:“你再叫的話,我就給你放點血出來!”
宋老三渾身一抖,就差尿褲子了。就聽他結結巴巴的道:“這位老兄,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你不是宋老三嗎?我找的就是你!”齊光遠嘿嘿笑道,“給我老實一點,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宋老三抖的更厲害了,連聲道:“老兄,我不認識你,咱們既然沒有仇怨你肯定是求財。只要你別傷到我,什麼都好說!我有個朋友是涼州大營的知事,他有的是銀子,肯定能滿足你的要求!”
這傢伙還真是個膿包,不等丁野發問呢,就把連小山給供出來了。
齊光遠和常俊忍住笑,一起看向丁野。見丁野點了點頭,齊光遠把尖刀一抖,“唰”的割開了宋老三的上衣。
冰涼刀尖落在心窩處,齊光遠獰笑道:“宋老三,我也不跟你廢話。我問你答,如果有半個不字或者假話,我就挖出來你的心肝做醒酒湯吃!”
“我說!我說!”感覺到刀尖就要刺入肉中,宋老三徹底崩潰了!
******上午出門辦事,更新晚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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