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
夜半時分,涼州大營裡的鐘竟然敲響了,這可是兩三年都不曾有過的情形了。
點兵場上燈火通明,丁野用披風包裹着身體站在點兵臺上,夜風吹拂在他的臉上,將髮梢揚起。[]
在點兵臺下是站成一排的十個百戶,其中三個是得到消息之後剛剛從城中趕回來的,還有些氣喘吁吁呢。平素桀驁不馴的他們如今卻是老老實實,腰桿挺的比旗杆都要直,絲毫也不敢怠慢。
也難怪他們這般模樣,丁野抓着他們違犯軍紀的小辮子,足夠砍掉他們的腦袋。換成誰被人這般扼住脖子,也要乖乖配合才行。
百戶們的身後是二十位總旗,齊光遠站在左首第一位,他們的神情都十分的緊張,目光都盯在點兵場的入口。
鐘聲一響,營房裡開始有了響動,有士兵拖拖拉拉的走出來,東張西望的四處看。一見點兵場亮着燈火,這纔不情不願的走過來。
丁野計算着時間,當鐘聲足足響了五聲之後,纔有士兵趕到點兵場。當十計鐘聲敲完,場中倒是黑壓壓的站滿了人,可放眼看去都是胡亂穿着甲冑,站的隊形也是歪歪扭扭,根本不成樣子。
“發生什麼事情了,大晚上的也不讓人好好睡覺?”有人打着哈欠抱怨起來。
“那小子是誰啊,沒見過他,該不會是有人搞惡作劇吧?”還有人看着點兵臺上的丁野嘀咕。
“肅靜!”就在一片嘈雜聲中,丁野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來。他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有任何的感情,整個人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冰山般的寒氣來。
被丁野的厲喝震懾住,士兵們都閉上嘴巴,可這種靜默只持續了幾個呼吸,就被最後趕到的幾個士兵給擾亂了。
“怎麼回事啊,幹嘛大半夜的敲鐘啊?”當先的一個老兵居然**着上身就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了。
丁野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道:“齊光遠何在?”
“末將在!”齊光遠跨上前一步,高聲應道。
“把這些人都給我拿下!”丁野朝着那幾個剛剛入場的士兵一指。
在一片譁然聲中,齊光遠和其他總旗如狼似虎的撲過來,片刻間就把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的一羣倒黴鬼捆個嚴嚴實實。
“齊總旗,你這是幹什麼,我犯了什麼罪?”那**上身的老兵奮力掙扎着。
其他士兵也大聲的喊冤,引得先來的大批士兵也都喧譁起來,點兵場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若是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只怕會有炸營的危險。
丁野卻是冷冷的往點兵場中一掃,高聲道:“蒼龍皇朝軍法條例第七十二條是什麼內容,誰知道?”
他的聲音嚴厲沉穩,頓時將喧譁聲壓了下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這涼州大營裡軍法條例有等於無,他們根本背不全,哪知道第七十二條說的是什麼。
片刻的寂靜之後,後排忽然有個士兵舉起手來道:“我知道!”
全場的目光齊刷刷的矚目過去,丁野也藉着火光看清楚這是一個看起來甚至不滿二十歲的年輕士兵,腰板挺直渾身甲冑整齊,跟一旁那些歪七扭八的同伴比起來簡直就像是鶴立雞羣。
“說說看。”第一眼就對此人的印象頗佳,丁野的語氣不禁溫和了一些。
“鐘鳴十聲,列隊集結,喧譁者杖責二十;甲冑不全者杖責二十;隊列不整者杖責二十;遲到未至者……”年輕士兵一開始還背的流利,到了最後幾個字卻停頓下來,有些猶豫。
“繼續說!”丁野的目光如炬,隔着十來丈依然讓士兵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遲到未至者……斬立決!”士兵終於梗着脖子說出了最後的幾個字。
這話一出,全場轟然,尤其是那幾個被捆住的士兵,更是聲嘶力竭的叫罵起來。
“斬啊,你斬啊,老子的腦袋就在脖子上頂着,我看你敢不敢斬!毛都沒長齊的娃娃,你也想嚇唬老子?我告訴你,老子爲國流血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上身的老兵罵聲尤其高亢,還不住的掙扎扭動,需要兩三個人合力才能制住他。
“幾位大人,軍法條例上寫的清清楚楚,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置呢?”丁野根本不理會老兵的叫罵,沉聲問臺下的武官們。
“既然條例寫的明白,那就全憑知事大人定奪。”軍務官第一個道。
百戶們眼中都流露出一絲驚恐的神色,尤其是老兵的主官猶豫了一下道:“這人也是初犯,還請大人饒他死罪吧。”
“大人,你不用爲我求情!你這個混賬小子聽着,你要是弄不死我,我一定弄死你!”老兵兀自叫罵不休,竟然絲毫也不把丁野放在眼裡。
“威脅主官,這又該當何罪?”丁野望向遠處那個唯一能夠背誦軍法條例的年輕士兵。
“當誅!”年輕士兵深吸一口氣,吐出兩個字來。
“齊光遠,聽到了嗎?”丁野便不再問,高聲喝道,“軍法在上,你還等什麼?”
齊光遠一腳把老兵踹翻在地,拽出腰間的佩刀,雪亮的刀鋒高高揚起來。
那老兵還不肯服軟,口中罵道:“齊光遠我日你……”
“唰……”不等他一句粗話罵完,刀鋒已然劈落,就聽“噗嗤”一聲,人頭飛起,一道血柱從腔子裡噴出來,足足噴起一丈多高!
“真殺了!”全場都傻眼了,本來還有人以爲丁野只是說說而已,卻沒想到一轉眼便有人頭落地。
“砰”,老兵的人頭摔落下來,正好落在其他幾個遲到的士兵面前。這幾個傢伙再也沒有了方纔的硬氣,全都臉色慘白,直勾勾的看着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幾乎要嚇尿了。
“你們知罪嗎?”丁野問道。
“知罪!知罪!”前車之鑑就在眼前,這幾人真可謂心膽俱裂,魂飛魄散,哪還敢跟丁野對着幹。
“念在你們是初犯,我可以不追究。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啊,每個人重責三十杖!”
幾個總旗親自動手,將這些士兵按倒在地,扒了褲子掄起手臂粗細的軍杖,“乒乒乓乓”的打了下去。
“啪……啪……”軍杖打在屁股上,頓時血肉模糊,慘叫聲在點兵場上回蕩着,那慘烈之聲足以讓人做上三天的噩夢。
等三十軍杖打過,幾個士兵全都如同軟泥般癱在地上奄奄一息。這一頓痛打之後,沒有幾個月的休息他們別想下牀。
“擡走!”丁野一揮手。
以齊光遠爲首,幾個總旗把傷者擡起來,故意在場中轉了一圈才離開。
看到這羣倒黴鬼屁股上的碎肉,還有滿地流淌的鮮血,方纔還吊兒郎當的士兵們個個噤若寒蟬,唯恐觸犯了哪一條軍法條例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丁野目光環顧一圈,淡淡的道:“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甲冑不整接受二十杖的刑責,二是我再給你們十計鐘聲的時間,讓你們回去把甲冑穿戴整齊,你們選擇哪一個?”
哪有人會選擇捱打啊,下面紛紛攘攘的響起來“第二個”的喊聲。
“那好,我給你們十計鐘聲的時間!”丁野目光如刀,“以十計鐘聲爲限,喧譁者杖責!甲冑不齊者杖責!隊列不整者全隊杖責!遲到者……斬立決!”
丁野高高揚起手臂,再重重落下,鐘聲隨即敲了第一響。
“譁……”士兵們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向營房,這一次他們不再拖拖拉拉,每個人都如同身後有一根鞭子在抽打,生怕跑的慢了被打屁股。
當鐘聲敲到第五響,已經有士兵返回了,到了第十響敲罷,所有的隊列都齊齊整整,所有人的身上都穿戴整齊,偌大的點兵場聚集了近千人,卻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輕微聲響都能聽見。
丁野滿意的看着整齊的軍陣,半晌之後才道:“諸位並非做不到,只是眼中沒有法紀。長此以往,涼州大營還談什麼戰鬥力!從今日起,所有人必須全文背誦軍法條例,背不熟要受鞭刑!”
這一次沒有人抱怨,他們知道臺上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嘴上沒毛,可說到一定會做到的。臺前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就是最好的明證!
“還有一條,從今日起,我要任命一位軍法官,如果有任何人敢於違犯軍法,絕不容情。”丁野又道。
他說着,遙遙往隊伍最後一指道:“你到前面來。”
被丁野指到的正是那熟悉軍法條例的年輕士兵,他面帶着一絲惶恐的來到點兵臺前,這才發現臺上的丁野跟他的年紀差不多大,可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氣勢卻是他萬萬不能及的。
“你叫什麼名字?”丁野問道。
“回大人,在下名叫薛貴。”年輕士兵答道。
“好,薛貴你聽好,我現在任命你爲軍法官。日後軍營中有任何違犯軍法的行爲,你都可以全權處置。如果你徇私枉法,我也絕不會饒了你!聽懂了嗎?”丁野道。
薛貴渾身一震,沒想到會被委以重任,一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他感覺到丁野的目光如刀的刺過來,這才一咬牙一橫心道:“在下必當竭盡全力,不負大人所託!”
丁野滿意的點點頭,目光再度環繞全場一圈,揮手道:“解散!”
隊伍緩緩散開,雖然秩序略微混亂,卻比之前的亂七八糟要好上許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丁野也不指望能把混亂不堪的涼州大營一日間就轉變過來,他要的是立下自己的權威,纔好做後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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