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的會客廳裡,一老一少相對而視,明明恨透了對方,卻還需要擠出個笑臉來。
“原來是丁野啊,你怎麼有空到我的府上呢。太保大人的病情如何了,我還打算這幾日有空去探望他呢。”關戰威皮笑肉不笑的道。
他正籌劃着如何在丁家風雨飄搖的時候背後捅一刀,嘴上卻說的冠冕堂皇,果然不愧是朝堂裡浸淫多年的老狐狸。
丁野卻也毫不客氣,淡淡一笑道:“太師還是把自己家裡的事情處理完再操心別人的家事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關戰威面色一沉,“我敬你是客,你可不要自己失了身份!”
丁野哈哈一聲長笑:“太師既然不歡迎我,那我就告辭了。過幾天我會去午門送你們全家的!”
說罷,丁野果然起身就走。
關戰威臉色鉅變,張嘴想要喚住丁野,卻又說不出口。眼看着丁野一隻腳已經跨出門去,他才道:“丁野,你先留步!”
丁野還真停了下來,緩緩轉身道:“怎麼,太師還有什麼指教?”
“你都知道些什麼?”關戰威也不拐彎抹角了。
“知道很多!”丁野道。
“是你搞出來的?”關戰威兩眼冒火。他自己生的女兒自己知道,雖然女兒蠢了一點,卻也不至於蠢到使用巫術,那可是殺頭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禮尚往來罷了。”丁野也不承認也不否認,簡單幾個字卻包含了無數意思。
“你夠狠!”關戰威冷笑起來。“看起來一定要拼個魚死網破了?”
“太師錯了。”丁野搖搖頭,“應該是你死我活。這件事如果鬧大了,丁家不會有任何事情。反倒是太師你會死的很慘。”
“你威脅我?”關戰威何等人物,哪裡會被丁野幾句話就給嚇到。
“不是威脅,是恐嚇。”丁野也不掩飾。“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延禧宮裡還埋着一個稻草人呢,跟上一個不同的是,這一個稻草人用的是迷情巫術,草人上的名字也不一樣。”
丁野的臉上帶着一絲溫和的笑容,可落在關戰威的眼中卻如同最可怕的惡魔一般。他聽懂丁野的話,也能猜到那草人上寫的是誰的名字,渾身不禁顫抖起來。
“你……”關戰威指着丁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只覺得全身的力量和勇氣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卻,雙腿發軟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了。
“太師熟悉蒼龍皇朝的律法吧,如果一個妃嬪做出這種事情,是要誅九族的。”丁野笑道,“你打算釘死我?那就看看我們誰先死!”
關戰威忽然瞪圓了眼睛,惡狠狠的道:“丁野,你既然敢來。想沒想過你會走不出去?”
丁野笑着搖搖頭道:“你敢嗎?你敢碰我一根手指頭嗎?”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關戰威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勇氣立刻就又消散無蹤。他的確不敢,他不知道丁野有多少後手,他不能用全家人的性命來賭博。
“非常簡單。你針對丁家的事情立刻撤銷,把我的人放出來。然後你自己去跟陛下請辭,這樣一來陛下看你辛苦多年的份上。或許能饒了你的女兒!”丁野道。
這個要求其實並不過分,畢竟禧妃已經惹出了禍事,關戰威無論如何也逃不脫干係。
老太師千算萬算,也算不出自己會這樣栽倒。他本以爲女兒是關家最大的助力,可沒想到也是女兒成了致命的弱點,被丁野一擊得手!
他已經老了,若是年輕幾十歲沒有那麼多的家人親屬,或許會拼了一條性命不要也跟丁家來個你死我活!
可他已經沒有血性了,尤其是方纔那一瞬間爆發的勇氣落下去之後,他就已經等於失敗了。
事到如今,反抗沒有任何的意義,關戰威只能長嘆一口氣道:“另外一個草人,我希望你儘快處理掉。”
“我會的。”丁野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在他身後,只剩下一個被大浪淘沙的落寞老人。從今天開始,關家就算是退出蒼龍皇朝的政治舞臺了!
這天晚上,蒼龍皇朝發生了兩件事,一大一小,一件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件事只有幾個人知道。
大事是太師關戰威告老還鄉。出人意料的是大正皇帝並沒有任何的挽留,直接應允了此事,於是在大正朝縱橫多年的關家到此落下帷幕。
關戰威的告老有各種流言,最值得相信的一個版本就是他的女兒禧妃犯了龍顏,惹來雷霆震怒。至於這裡面的細節如何,卻沒有幾個人清楚。
至於那件小事,只是天牢的門打開,放出了兩個人而已。
丁野站在天牢門口,看着入雲龍和熊破陣互相攙扶着走出來,心中感慨萬千。
“大人!”入雲龍和熊破陣一見丁野,都露出激動的神情。
在落入天牢的一刻,他們以爲必死無疑了。這兩天的各種酷刑之下,他們也想過自殺。
可他們都還記得丁野從錦衣衛手中救出馮虎的經歷,心中便有了一份期盼。不知爲什麼,他們也相信丁野能從廠衛的天牢裡把他們給救出來。
讓他們難以想象的是,丁野居然真的做到了,而且只用了兩天的時間。
不需要問丁野是怎麼做到的,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條命是大人救的,那就完全交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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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對了關戰威的挑釁,丁野重新回到了平靜的生活。
說是平靜,其實就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大海,真正的兇猛都藏在海底呢!
銀狐算是徹底的習慣了媚貴人的身份,她也的確把大正皇帝迷的團團轉。這樣一個天生媚體之人。又有丁野在外協助,任何想要跟她分享皇恩的妃嬪都會很快被除掉。偌大一座皇宮,只有她有資格登上光明塔頂。大正皇帝也只寵愛她一個!
卻沒有人知道,這位千嬌百媚的貴人,就在半年多之前還是東海上的一個赫赫有名的女海賊呢!
就算知道也無妨。丁野的密探已經密佈在宮中的個個角落,幾乎每個妃嬪的身邊都有薛貴收買的宮女和太監。流水般的銀子花出去,卻能夠得到宮中的所有內幕消息,這筆錢花的太值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又怎麼可能收買太醫院的太醫,又怎麼能讓禧妃身邊的太監和宮女都成爲臥底呢。這就是銀子的力量,我買不到你。可以買你身邊的人,可以買你的朋友和敵人,總之只要有錢,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銀狐算是丁野在宮中的佈局,而在京都乃至整個蒼龍皇朝的大地上,丁野也在秘密的佈局着。爲了他的目標,他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做好充足的準備。等到機會合適的那一天,打破雲端,拉他下來!
齊光遠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頭上戴着斗笠,面色有些緊張。
丁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齊。這可不像是你啊。當初咱們一起碰到過無數的風浪,你也沒這副模樣過!怎麼,對我安排給你的任務不滿意?”
齊光遠愁眉苦臉道:“大人,我哪裡敢不滿意啊。只是這次的任務……我真的沒什麼信心!”
“比馮虎還難?”
“馮虎只不過是帶人去瀛洲打架,打贏了就可以了,當然不難!”齊光遠瞪圓了眼睛,“我寧可去瀛洲打架,如果輸了大人你砍我的腦袋!”
“我幹嘛要砍你腦袋,何況馮虎去了瀛洲就不會有問題了,不需要你再去了。”丁野笑眯眯的道。
齊光遠哭喪着臉:“要不我跟飛雲侯去招安各地的盜匪?我這三寸不爛之舌也夠用,你就讓我去吧!”
丁野板起臉來:“好你個齊光遠,你這算是抗命不遵嗎?”
“不敢!”齊光遠忙道,“可是我離家這麼多年了,實在沒臉回去啊。”
“你現在可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員,這算是衣錦還鄉,怎麼不能回去?”丁野道,“何況你身上還帶着我的親筆信,連隨身的護衛都是兩位虛境高手,你還想搞什麼?”
“我……”齊光遠一張臉比苦瓜還要苦,可看到丁野如此堅決,他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丁野又拍了拍齊光遠的肩膀,正色道:“老齊,我想你也知道。如果能得到齊家的幫助,無論日後我們的敵人是誰,都有一戰之力!”
齊光遠沉默下來,他何嘗不知道齊家的強大之處。若是齊家能夠傾向於丁野,給丁野提供大量的機關,那絕對會是如虎添翼的一件事。
身爲齊家出來的一份子,由齊光遠代表丁野去跟齊家談判,似乎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一件事了。
“大人,我會盡力的。”齊光遠重重的點點頭,“如果齊家不答應,我就跟他們拼命。”
“拼命倒是不用,世界上的事情都是需要利益交換的。我會給齊家更大的自由度和更高的待遇,還有數不盡的銀子。這些條件,我相信沒有人比我更高!”丁野淡淡的笑道。
“作爲回報,我需要木牛流馬,需要攻城破寨的機關,需要你說的那種木頭士兵。”丁野道,“你知道我要打造一支天下第一強兵,那就不能少了齊家的幫助!”
“我瞭解了!”齊光遠的眼睛亮了起來,“爲了天下第一強兵,我無論是偷是搶還是連哄帶騙,一定把齊家拉過來!”
看着齊光遠策馬遠去,丁野目光深邃的如同夜晚星辰。他的佈局正在一點點的呈現,當所有的佈局都完成之時,真的能夠把雲端上那人拉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