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樂以前的時候,總覺得小說裡的人很好笑,總是喜歡在什麼月圓之夜,山頂之巔峰,來一場什麼情人相會,兄弟同仇,朋友見面,敵人搏殺的戲碼來。(d贏話費,
但是來到了九天大陸之後,古樂不得不承認,九天大陸的人,也有這毛病,最讓他鬱悶的是,似乎他自己,也開始有這毛病了。
白石城祭壇山後山脈一處山頂之上,古樂於此處,找到了冰海,將他救了出來。
這位兄臺到是沒吃什麼若,冰敬澤再沒人性,卻還沒像修煉了血神功法的冰政朗那樣六親不認,雖然把他給關在了荒山絕嶺之中,但卻好吃好喝的供着。
被古樂救下來之後,冰海很快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又跟着古樂去看望了冰玲,但是冰玲情況嚴重,根本認不得冰海,反到是因爲冰海的靠近,顯得非常的害怕,死死的躲在古樂身後不出來。
無奈之中,冰海也只能苦笑不斷。
今日,冰海約古樂回到了這關了他長達月餘的地方。
兩人站于山巔之處,任山風吹撫,仰頭望月,離中秋之夜沒有幾天了,月已幾近全圓,明亮如晝,照得整個山頭雪白一片。
上了山頭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不言,一直到了月上中天之時。
“古兄,你說,我應該是恨你好,還是感謝你好?”對着天空的明月,冰海終於緩緩開口。
古樂在一旁,聳聳肩:“這個,我也不知道!”
冰海轉過頭,看着古樂道:“我父親與祖父被你所殺,我長兄和三弟因你而死,我小妹因你而記憶全失,我也因你被困囹圄月餘。我冰家,可謂被你搞得支離破碎,家不成家。但是我卻又知道,若不是你,我父親定會成爲一個六親不認,屠殺全族的罪人,我祖父更是爲了一己之慾,掀起兩族戰爭,最終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早已經和我父親一樣,變成了怪物。我小妹之事,更是因爲她運氣不好,遇奇特異獸而至。至於我,是我自己反對祖父的決意,而被關入地牢之中。我傀儡族,也多次因你而逃脫大難。你是傀儡族的救星,也是我家的災星,你是我冰海的朋友,卻又是我父兄的仇人。你害了我小妹,卻又救了我。唉,古兄,你說,我應該恨你,還是應該感謝你?”
古樂也有些尷尬的抓抓頭,沉吟了片刻之後,才肯定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你會如何的看我,但是我卻是問心無愧,就算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的選擇,依然不會改變!”
古樂與冰海四目相對,他不知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但是這卻正是他心中所想的,他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走到今天這一步,和冰家,和冰海成爲如此這般複雜的關係,到也算是造化弄人。
良久之後,冰海卻突然笑了起來。
“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應該感謝你纔是。若不是你,我現在怕已經化身白骨,也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冰海拍手而笑,像是有說不出的開心之事。“現在想想,無責一身輕。本來父兄一去,那什麼重振家族的責任就落到了我的身上,那些日子,卻是讓我煩不勝煩,看着往日那些自稱長輩的人在面前爭權奪利,無不醜態,實在讓人晦氣。現在好了,有你和大祭司接管一切,我樂得輕鬆,以後,我想我可以完成兒時的夢想,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這九天大陸的每一寸土地了!”
“你是我認識的人中,最爲灑脫之人!”古樂感嘆道。
“灑脫?我到是聽人言道我太過涼性,無男兒血氣!”冰海苦笑的摸了摸鼻子。
“他人的話,在意那麼多幹什麼?你我自問心無愧足矣,在意別人的話而活着,不是太累了?正所謂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這世界上沒有聖人,誰說的話都不是絕對正確的,管他那麼多幹啥!”古樂道。
“說得好!”冰海拍手大讚。
兩人相視而笑。
古樂和冰海其實接觸不多,但是兩人性子卻是非常的相似,本性上,都是那種帶着點慵懶,帶着點無所謂的態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不在意別人的說法,只走着自己的道路。
說他們生性灑脫也好,放蕩不羈也罷,他們就是他們,瞭解他們的人,喜歡他們,不懂他們的人,討厭他們。
“海兄這一走,何時纔會歸來?”
“這,到也不自知了,也許一年半截,也許三年五載,也許我運氣不好,就倒在哪個山清水秀或者窮山惡水之間,化白骨一堆也說不定。不過若有迴歸之日,定會來尋古兄你。哈,對了,我聽你說在一切安定之後,會與大祭司大婚,到時候我要活着,哪怕千山萬水,也定會來討一杯水酒!”冰海笑道。
古樂哈哈一笑:“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會把消息弄得大陸皆知,不論海兄你在哪裡,也能知道消息。到時若你不來,我就算拘你魂魄,也不會放過你!”
兩人又大笑起來,一種只有男人之間纔會明白的朋友之情在胸間暈染開來。
“時間差不多了,我這就出發,也不需準備什麼,一路到也輕鬆!”冰海說着,就要轉身離開,卻又被古樂攔下。
“海兄去完成兒時夢想,實在讓我羨煞。我與海兄夢想相差無已,但卻俗務太多。這一次海兄遠去,就當幫我也完成一點心願吧。但請收下我這禮物,當成是我伴你身邊可否?”古樂說着,拿出了一臺華麗的裝甲傀儡。
這臺裝甲傀儡是古樂那個龍子裝甲的複製品,本來是爲冰玲準備的,但是後來因爲種種原因,這臺裝甲傀儡並沒有被冰玲所擁有,此時到是正好拿出來給冰海使用。
冰海到底是傀儡族人,對於裝甲傀儡有着天性一般的喜愛,一看到這臺裝甲傀儡,眼前就是一亮。
古樂接着介紹了裝甲傀儡的種種妙用和一些原理。冰海也是心思玲瓏之人,一聽即懂,當下稱讚不已。
這臺裝甲傀儡擁有三核動力核心,比古樂的龍子裝甲少一個,外殼由黑金合金打造,質量上,和龍衛隊使用的相當,絕對是精品。
冰海也不客氣,直接跳上裝甲傀儡之中,向下着裝完畢,似着活動了幾下後,大笑道:“古兄,此物我甚喜,也就不推脫了。他日我要是能真個走遍整個大陸,再來歸還此物,到時候,它與我一起見證了這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到也算幫你完成一絲夢想!”
“如此甚好!”古樂見冰海不推辭,也是歡喜。他送冰海這臺裝甲傀儡,自然也是爲了保護冰海,畢竟傀儡族人的身體如果沒有裝甲傀儡的保護,戰鬥力是非常低的。在大陸之中四處危險四伏,現在又是百族大戰的當兒,哪裡不是危險,古樂雖然不會勸冰海留下來,但也不希望發生在冰玲身上的悲劇,再發生在冰海身上。
“就此別過!”冰海從古樂一拱手,轉身就要離去。但是跨出幾步之後,又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之後,轉過身,對古樂道:“古兄,我還有一事放心不下!”
“玲姑娘的事情?”
“是的,我那小妹我也見了,現在除了你和黃月英老祖,已經誰都不認得,就算是你們,也只是顯得親近,卻不知誰人是誰。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好,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有那麼一天,小妹恢復正常,而且依然喜歡你。不知古兄可否給她一個機會?”以冰海的性格,其實卻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多嘴,但是事關自己最後一個親人的幸福,他也不得不拉下面子來。
“這個……”古樂有些猶豫,要他照顧冰玲一生一世,這沒有問題,他可以爲冰玲準備最好的生活環境,準備最好的一切,但是要他娶冰玲,卻是是一難事。
“古兄到也不必介懷。我知古兄高義,若小妹永遠恢復不了,那你定會給她一切可以給予的最好的。但有一天若她恢復了,我在想,是否你可以給她一個親近你的機會。就算你無法中意上她,也別太過無情拒絕。這算是我一個當兄長的無理要求吧!”冰海看着古樂,用帶點祈求的眼神等待着古樂的回答。
古樂唉了口氣道:“海兄,我了不騙你。至少到現在,我們都沒有辦法恢復玲姑娘的記憶。但是若有那麼一點辦法,我也會盡力而爲,真有那麼一天,她能恢復記憶,又真的不想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
古樂這個不算回答的回答,總算是也給了冰海一個交待。放下心事之後,冰海哈哈一笑,跨着步子,飛速的下山去了。
“他日再見之時,定是古兄大婚之日,到時你我兄弟二人,再舉杯暢飲一番!”
笑聲中,冰海漸漸遠去了。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年前,自我隔絕多年的巳蛇族放出了消息,要在八月十五之時,和龍子,也就是古樂見上一面。
這件事情,引起了圖騰族高層的重視,甚至當時老先知親自前去黃石城通知古樂,一再強調,一定要古樂去見上一面。
東風士善,三百年前出生於巳蛇部族的絕世天才。他三歲開始修煉,十歲到達王級巔峰,十五歲皇級低等,二十歲皇級巔峰,五十歲,尊級低等,一百歲,尊級巔峰。在圖騰族歷史上,最強的五個天才之一。
可惜,這五天才之一的人物,卻似乎也擺脫不了圖騰族絕世天才的戲劇命運。在他之前的四個天才,全都背叛了圖騰族,被當代的行刑者,也就是小葵的前世給滅了。而他東風士善卻更上一層樓。
他沒有普通意義上的背叛圖騰族,他沒有奪權,沒有瘋狂的想搶奪不周山之秘。
但是他卻把圖騰族世世代代傳承的古老神喻,從完全相反的一個方向解讀。
“油燈燃,龍子現。千古輝煌一朝見!血衣染,神龍轉。混沌一開天地暗!忠可表,生死隨。誰人可知英雄淚!屠幼龍,立陰鬼。億萬生靈骨成灰!”
當年神龍之靈在消失之前,留下了這麼一句不清不楚的神喻,第一句,很好理解,就是當初古樂出現時,那龍靈油燈的反應,是一句如何辨認龍子身份的。這一點,到是從來沒人反對過。
而後第三句,圖騰族也一直認爲,是要他們跟隨龍子,生死相隨。但是第二句和第四句,圖騰人一直都不太清楚。
而東風士善這個奇葩,卻把這古老的神喻向着一個圖騰族人不能接受的方向解讀了。
他認爲,會有巨大的災難發生,要圖騰族人血染戰胞,開闢新開地。這一點,到也罷了,可是第二句,第四句,他認爲,這句的意思是要把屠龍子,破不周山,用萬千生靈骨血,來創立新世界的未來。
這麼猛的的解讀方式,當然不被圖騰族人接受,一度在圖騰族裡風波不斷。
可是接着戲劇性的事情發生了。
被神龍之靈留下來的,專門鑑定叛徒的神像居然對東風士善沒有反應,也就是說,神龍之靈的神像認爲,東風士善沒有背叛圖騰族。這就意味着,口出狂言的這位仁兄,有可能,說的是對的。
屠龍子,破不周山?滅萬千生靈開闢新世界?
這到底是救世還是滅世?這到底是信仰還是背叛?
圖騰族人全都亂了腦子。
一場巨大的風波,在圖騰族內部醞釀。
最後,逼得沒了辦法的圖騰族決定使用神降術,也就是請他們信仰的神龍之靈鬼上身。
這下好了,神降之術是成功了,但結果就是把東風士善給炸成飛灰,隨便把圖騰族全族給打成了重傷,要不是後來又把圖騰族人治好了,估計那個時候,圖騰族就滅族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似乎也就水落石出,在神降之術下,東風士善屍骨無存,一場圖騰族的內部風波,以走不同的個性路線的東風士善的死亡而終結。圖騰族又恢復了平靜,巳蛇族自我封閉,一卻,就是兩百餘年。
古樂對這段歷史,並沒有去想過評論對與錯,哪怕他就是當初東風士善想宰的龍子,畢竟那位仁兄已經便當了,巳蛇族也封閉了兩百餘年了,現在他們重新要求見面,似乎也是有所轉機。
圖騰族想重新召回神龍,開啓不周山,十二位傳承人是一個都不能少,古樂想和那個神龍之靈見面,問清楚到底爲什麼自己是龍子,這十二傳承人也少不得。
巳蛇族,少不得。
所以古樂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但不得不說,古樂覺得那東風士善的理論,很像一個人。
一個古樂還在地球時,存在於一個遊戲裡的人物。
軒轅劍天之痕中的劍癡,國師,以魔之身,以魔之名救世的宇文拓。這位也是爲了救世,結果屠殺幾十萬人,想建立一個大陣,封堵將會滅世的天之痕,最後被那個超級讓人蛋疼的主角給整成了神鵰獨臂俠。
他是對是錯?是聖是魔?
當年古樂玩這遊戲的時候,就有無數的人討論過。卻不得其果。
但是就古樂看來,無所謂對與錯。他只不過選擇了一條自己認爲正確的道路罷了。
而東風士善,他也一樣。他也選擇了一條,他認爲正確的道路。雖然他最後付出的代價,是自己屍骨無存,是巳蛇部族自封兩百年,但是沒有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誰能說他一定是錯的?
哪怕是身爲龍子的古樂,他也不敢說自己一定是對的,東風士善一定是錯的。
古樂自己沒有滅世的心,但不見得他就做不出滅世的事情來,就像他沒有傷害冰玲的意思,但冰玲卻因爲他記憶全失。他與冰海意氣相投,但是最終卻是恩怨難解,成不了敵人,卻也成不了朋友。
世事難料,誰知道自己走的這一步,到底會在未來引起什麼樣的變化?
就像當初古樂若不是嘴突溜了喊出了貂蟬的嫁名,他和貂蟬之間成爲夫妻可能就會降到一個冰點,甚至有可能的就是在魔獄之災的時候,他還被關在某個大牢裡,然後等着白石城被魔獄之災禍害成死城的時候,他也隨便領一個便當。
再或者,古樂當年從夏後啓那裡學藝歸來,不去找貂蟬,沒有遇到星語,沒有看到自己的兩個寶貝大小喬,那貂蟬和大小喬,也許唯一的結局就是在祭壇山上,被活活燒死。
那麼之後,也不會有祭壇山之戰,也不會有眼族的高端戰力一個個死在古樂手中。那麼也許在那種未來,此時的傀儡族,早被眼族吞併,成爲了歷史。
古樂一步步的走來,從來沒爲自己的選擇後悔過,但是他也從來不敢說自己的選擇,是絕對的正確。
八月十五,明月高掛。
古樂早早的來到了山中山之巔,等待着那個對他來說,神秘又有個性的巳蛇族代表出現,他甚至在腦海裡,模擬着各種情況,以及自己的對策。
應該怎麼做呢?
糾結之中的古樂等了許久,早已經月上中天,但卻一個人影都沒看到。再等了兩個時辰,月已西沉,卻發現老先知來了。
古樂撇撇嘴,對老先知道:“老先知,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好消息吧!”
狄懷英苦笑一聲,遞過一個紙條,上面寫着。
“今年沒空,明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