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真正的庇護
老闆娘個頭矮小，相當肥胖，圍着圍裙的腰像水桶一樣粗細。她滿臉橫肉，一臉的兇相。她本來正翻着白眼大聲嘀咕，惟恐別人聽不見的樣子，常鳴氣勢洶洶地站到她面前，她的氣焰頓時被壓了下去。
她有點惱羞成怒，強擡着聲音說：“你是東梧州人嗎？怎麼幫着一個南煬州的小雜種說話？嘖嘖，倒也是，小雜種那張臉長得倒能看，難道……”
她話沒說完，常鳴已經一腳蹬了出去，直蹬在她肥胖的肚子上。老闆娘慘叫一聲，蹬蹬蹬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裡正好放着一大疊準備洗的碗筷，老闆娘正好一屁股坐在上面，頓時坐爛了幾個碗碟，碎片刺進她肥大的屁股，她臉色一僵，慘叫聲頓時驚天動聲地響了起來。
常鳴緩緩上前兩步，冷着臉說：“她現在已經強大了，你還這種態度。她幼年時住在這裡，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待遇……混血兒又如何？混血兒就不是人了？即使混血，也是她父母的事情，跟她毫不相干！”
他渾身森冷寒意迫人，老闆娘感受到了，慘叫聲漸漸小了下去。
旁邊的機關師個個側目，但這會兒，他們都同是機關師，機關師面對一個普通人，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根本沒人上前給老闆娘撐腰！
常鳴出了心裡的一口惡氣，並沒有繼續動手。她回到桌邊坐下，冷然叫道：“買單！”
風慕影託着腮在桌邊看他，微微一笑：“沒想到你竟然會動手打女人。”
常鳴不以爲意：“惡人不分男女，該收拾的時候就得收拾！”他教訓風慕影，“雖然只是口舌之爭，但你也不能這樣不放在心上。女孩子家的名譽非常重要！”
風慕影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得太過歡暢，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連忙用手擋住眼睛。漸漸的，她的笑聲漸漸淡去，臉埋在手掌裡，長長的寂然地無聲。
兩個女侍連忙過去扶起了老闆娘，把她扶到後面去了，另外一個女侍戰戰兢兢地過來，小聲說：“你們剛纔一共。一共消費了5金幣……”
5金幣？！
常鳴眉毛一揚，風慕影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擡起頭說：“北浮州主要人口就是機關師，消費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比較昂貴。”
她的臉上乾乾淨淨，一絲水跡也沒有。只是目光更加明澈，笑容非常溫暖。
常鳴搖搖頭：“這消費，可不是一般的昂貴！”
既然是正常的，他也沒什麼意見，扔了5金幣在桌上，站起來說：“走，出去走走吧！”
風慕影跟着站了起來。嫣然一笑：“謝謝你請的這頓飯，我吃得很開心！”
她的表情的確非常明朗，常鳴看着她，玩笑道：“我也謝謝你的情報。說起來，這頓飯可是便宜我了！”
風慕影大笑起來，銀髮在紅色的微光下飛揚。她跟普通的女孩子不太一樣，一舉一動都無比疏闊開朗。非常大氣。常鳴看着她，忍不住想起了外面海面上的晚霞。那一望無際的開闊。又夾帶着一些細膩……
兩人走出酒館，小鎮兩邊的路燈已經亮起，照亮了鎮上的石頭道路。
路邊有一些積雪，石面上有着深深的紋路，顯然是用來防滑的。
風慕影解釋說：“北浮州大部分地方都非常寒冷，降雪很常見。不過新月灣這裡得天獨厚，氣溫不算太冷，也沒什麼暴風雪。如果換了其他地方，我說不定根本沒辦法活到這麼大。”
她並不憚於提到自己的過去，常鳴忍不住問道：“你的母親呢？小時候沒跟你在一起？”
風慕影聳聳肩：“她那麼柔弱，跟我在一起又怎麼樣？還得我照顧她。就算這樣她也沒活多久，我想想……五歲吧？對，我五歲的時候，她就死了。”
五歲的時候，唯一的親人就去世了，只留下一個混血孤女在鎮上生活。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常鳴簡直難以想像！
風慕影回頭，有點留戀地望着響鈴酒館：“你是不是覺得我對那個肥女人太放任了？不過要不是她，我也沒辦法跟我師父見面。她是個高級機關師，跟你一樣也是第一次到北浮州來，在船上得到了白月龍的庇護。所以她保護我時，沒人敢輕舉妄動……”
“白月龍的庇護？”
常鳴聽得一愣，風慕影以爲他不清楚，正準備解釋，常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片鱗片遞給她：“是這東西嗎？”
風慕影一眼就看出來了，沒錯，這正是白月幼龍的鱗片！
她意外地接了過來，輕輕撫摸：“我是在鎮上聽說時隔十餘年，又有人得到了白龍庇護……沒想到就是你！”
她喃喃道：“當初我師父得到了白龍鱗片，改變了我的人生，現在我又遇上了一個……”
她擡頭望着常鳴，目光閃閃，卻是什麼也沒說。
常鳴嘀咕道：“我還以爲白龍庇護很難得呢，其實挺常見的嗎？”
風慕影搖頭：“不，非常罕見！我有生以來只見過兩例，一例是十五年前我師父，一個就是你……”
常鳴偏頭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說起來，白龍兩次庇護，一次給你帶來了一個師父，一次給你帶來了一個朋友……白龍真正庇護的，其實是你吧？”
風慕影愣住了，遲遲說不出話來。
從出生起，她就被視爲不祥之兆。就算是後來變得足以保護自己，別人看着她的目光也總有不同。雖然她一直都以天生的堅韌忍了下來，後來更是漠然視之，但從來沒想到，會有一個人對她說，她是白龍真正庇護的人！
常鳴初來北浮州，不知道白龍庇護代表着什麼，但她卻知道，白龍庇護者，無一不被視爲“天賜之人”，總會名震一方！就算她師父也是……
風慕影的脣畔漸漸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們正站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常鳴沒看見她的表情，卻清楚地感覺到，她周圍的氣氛有了明顯的變化。
她露齒一笑，擡頭道：“謝謝你！”
在路燈下，兩人的影子一時拉長，一時縮短，他們漫步在新月鎮的街道上，風慕影話音不停，給常鳴介紹着鎮上的情況。
“像新月鎮這樣的地方，在北浮州可以算是一個典型。”
“北浮州的異獸非常多，強大的異獸也很多，機關師真正能夠活動的範圍很小。許多地方只有資深高級機關師，或者大宗師以上等級的機關師才能過去，所以大部分地方其實都非常荒涼。因此，北浮州的人類聚居地非常重要，通常它們都建成堡壘的形式，防止異獸入侵。堡壘裡各種設施都很齊全，補給品尤其多，當然價格也很昂貴。”
她對這些非常熟悉，說起來一點停頓也沒有。 щшш.тtkan.￠ ○
“譬如這一條街，賣的都是各種補給品。食物、醫療機關、機關維修處……基本上你在冒險裡的需求，都可以在這裡得到滿足。”
“新月鎮是北浮州旅途的起始點和終點，這些商戶的規模還比較小，不過有兩個地方比其他小鎮繁華多了。”
兩人正好走到一條道上，這裡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人非常多，即使在這深夜，也非常繁華。
街道的盡頭是一個熟悉的華麗建築，看上去如同教堂——正是機關公會。
“機關公會一向熱鬧，這就不用說了。新月鎮的材料交易所也非常繁華。很多材料會在這裡彙總買賣，一起運往東梧州大陸。”
常鳴點頭，這個很容易理解。
風慕影接着又往前一指，問道是：“你看見前面沒有？那裡是傭兵所。很少有機關師是全能的，他們通常有各種各樣的傾向，在冒險裡能起到各種不同的作用。所以，機關師們往往會組成小隊一起出發。當然這有好處，也有壞處。人心難測，遇到利益時很容易因爲分贓不均，內部先大打出手。”
她說得非常自然，沒有諷刺，也沒有不滿，“機關師們大部分私心都很強，你如果跟人同行，一定要小心。”
她微微一笑：“不過，傭兵裡也有一些固定的團隊，他們長年生活在北浮州，同吃同住，一同行動，相互之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與默契。這種團隊有時候會對外招收一些臨時的合作對象，新手如果遇到這種機會，千萬不要錯過。當然，他們也很少招收新手就是……在北浮州，有經驗比有沒有能力更重要。”
常鳴突然笑了起來，轉頭問道：“風小姐，你應該有一個固定團隊吧？你們還收人嗎？”
風慕影意外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常鳴攤了攤手：“你說話的感覺，像是經歷過很多冒險的人，提到固定團隊的感覺也有些不同……”
風慕影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敏銳，意外地看他一眼，正準備說話，三個人匆匆跑了過來，叫道：“大姐頭，你總算來了，怎麼這麼慢！”
風慕影笑着揮了揮手：“說人人到，對，這就是我的固定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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