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與貴族打交道並保持良好的人際關係,對胡克來說真不算什麼新課題。以前他這樣做,是期望自己結交的貴族在商隊遇到麻煩時出面說句話。而現在,胡克是期望安格爾夫婦成爲商隊最後的保障,纔不會用一點兒小麻煩浪費這個關係。
泰坦領沒有設領主,重要決策由十一人委員會做出,具體的日常管理則由設立的各個部門進行。圖坦卡蒙家族又是泰坦領內唯一的大家族,做爲十一人委員會之一的安格爾和圖坦卡蒙族長的福列娜(按照傳統,現在稱呼她更應該是圖坦卡蒙或圖坦卡蒙族長)在泰坦領也算是位高權重了,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這種事情與擺譜無關。有了相應的地位,就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處理相應的事務。不要說安格爾,就連不需要插手政治事務的福列娜,也經常爲了處理家族內部的事情忙乎一陣子。
所以,差不多能夠隨時拜見兩人的胡克,在泰坦領也是有幾分值得自傲的資格。不過今天,胡克有些頭痛自己的這個資格了,因爲他正面對着一個意料之外的訪客,梅林鎮的諾底留斯。
梅林族長雖然疏遠了泰坦領,但兩地的人員往來並沒受到什麼影響。其實兩地往來的主要是商隊,一般的平民沒精力和財力在兩地來回跑,沒有傳送陣,外地的貴族,大多又不屑於花費太大的力氣到金雀花鎮來。
胡克也搬到金雀花鎮以後,過得可比在梅林鎮舒心。至少,沒有哪個拒絕不了的惡客會經常找上門來,非要打聽福列娜的事情。
很可惜,這個優點隨着諾底留斯的上門,徹底破滅了。諾底留斯可是貴族,胡克沒有想見就見,想不見就不見的選擇權。只要他在家,諾底留斯要上門,誰也擋不住。
胡克很尊敬的向諾底留斯行了禮,甚至比普通的平民在貴族面前的態度還要謙卑,完全沒有因爲比比兔商隊的重心已經遷出了梅林鎮,而對諾底留斯有任何的輕忽。
諾底留斯笑道:“胡克,在梅林鎮時你見我也沒有這麼拘謹呀!怎麼到了這裡反而如此多禮呢?”
“諾底留斯大人,我大概能夠猜到你的來意。安格爾大人和福列娜大人的身份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提醒你,這些事情我可參和不起。”胡克很沉穩的說。
確實,以前胡克在梅林鎮的時候,諾底留斯上門的次數太多,胡克不勝其擾,以致於都無法維持平民對貴族的表面上的尊敬,禮節上很馬虎。對此,諾底留斯也不在乎,從來沒有說胡克在禮節上有蔑視貴族的行爲。
今天胡克在禮節上這麼循規蹈矩,還真是有種明顯的警示意味。他是傳統的平民,沒法直接對抗貴族,就只好用這種相對隱晦的方式表達不滿。
諾底留斯尷尬的笑了笑。安格爾和福列娜的身份,此時在泰坦領周邊的家族也慢慢流傳開了,諾底留斯還是知道的比較早的
人。如果胡克真敢直接說出諾底留斯是癡心妄想的話,他肯定要惱羞成怒。眼下胡克用的方式,可以說最大限度的顧及了諾底留斯的顏面,那他還能說什麼呢?
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諾底留斯說:“胡克你誤會了。福列娜的身份我已經知道,當然不會有別的想法。其實我這次來金雀花鎮,是要告訴他們一個重要的消息。你不是可以隨時拜訪安格爾和福列娜嗎?快點兒帶我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胡克一臉懷疑的看了諾底留斯一眼。正如諾底留斯所說,知道了福列娜的身份後,他確實不能再有什麼想法。可是,諾底留斯仍然想着去見福列娜(胡克有十足的把握,剛纔諾底留斯提到安格爾只是順帶),這又不能不讓胡克有些懷疑。
諾底留斯不悅的說:“胡克,你是在懷疑一個貴族的榮譽嘛?或者,你在金雀花鎮有着很大的決斷權,我也可以把消息告訴你。”
胡克連忙搖了搖頭,說:“不用給我說,我只是一個商隊主家,出了比比兔商隊,我的話就沒什麼用。”
雖然已經決定把比比兔商隊的未來與泰坦領捆綁在一起,但胡克還是不希望被牽扯得太深。諾底留斯剛纔那番話,可是把胡克定位於泰坦領的重要骨幹。被坐實了的話,將來平民革命的事情鬧大發,胡克想洗脫關係也做不到。
“我先把話說清楚。其實我並沒有隨時拜訪安格爾和福列娜的能力,只是我儘量瞭解了他們的生活習慣,挑選那些他們不是那麼忙的時間上門,再借了些往日的情面,比其他人更容易見到他們而已。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本事,商隊主家要拜訪貴族,哪一個不知道這樣做呀!”
諾底留斯笑道:“可是隻有你做得最成功。其他商隊主家拜訪貴族,誰不是忙乎六七回才能見一次呀。”
梅林鎮的商業活動比較發達,諾底留斯當然見識過不少商隊主家在鎮裡求見貴族的事情。他自己就碰到過好幾次:明明被拜訪的貴族在那裡無所事事的與其他人閒談,聽到有商隊主家上門求見,還是讓人隨便找個藉口打發了,根本不會出去見一見。
胡克也有些得意,嘴上卻說:“這也是安格爾大人和福列娜大人念舊,而且我也不會有事沒事的打擾他們。諾底留斯大人,有些話我還是要先說清楚。現在這裡已經是泰坦聯合自由領了,安格爾大人和福列娜大人的事情很多。如果你的事不是那麼要緊…”
諾底留斯不耐煩的說:“我的消息很重要,你快帶我去,他們絕對不會認爲我是沒事來打擾的。”
胡克不敢在多說,點了點頭道:“那好吧。現在時間差不多,請跟我來吧,諾底留斯大人。”
諾底留斯哼了一聲,跟着胡克往外走。走出一段距離後,諾底留斯用自己才能感覺到的聲音低低說了一句:“泰坦聯合自由領嗎?這個消息好像還沒傳開。事情看起來很有意
思呀!就是不知道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泰坦和第一根據地差別很大呀,怎麼會起這個名字。”
胡克對拜訪時間的把握很準確。兩人走到地方的時候,安格爾和福列娜忙完了一天的事情,正坐在那裡閒聊呢。
福列娜有孕在身,每天倒也沒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做。很多時候,福列娜只是保持合理的運動,四下走走而已。今天她碰到了幾個小孩子,逗了逗覺得很開心,現在正向丈夫憧憬自己的孩子會是怎樣的可愛。這也是準媽媽百談不厭的話題。
安格爾和福列娜以前沒要用人。他們有商隊主家的身份,白天會有商隊的夥計過來幫忙操持一些家務。泰坦村加入以後,圖坦卡蒙家族認爲這樣很不符合族長的身份,便派了一些家族成員來照顧福列娜,把那些夥計給攆走了,福列娜怎麼反對也沒用。
好在換了人之後胡克已經來過幾次,照顧福列娜的家族成員也知道他是族長夫婦比較歡迎的訪客,不會攔着他。雖然今天胡克多帶了個人過來,看門人也只是問了一句,並找人向裡通報了一聲,然後就讓他們進去了。
這份信任,可不光是建立在胡克以往的情面上。看門的那個家族成員其實暗中試了諾底留斯一手,大致估計出他的實力高低,這才放心的讓諾底留斯進去。
那些夠底蘊的家族主宅門口,都會有一個試探陌生訪客實力的魔法陣,以免放進什麼意外因素進宅。安格爾家門前可沒有這種魔法陣,所以那個看門人在聽說來訪者有一個是貴族時,就親自出手試探了一下。
如果是安格爾或福列娜本人,自然不會做這種顯得小心過頭的舉動。他們對家族的理解還很膚淺,安格爾是沒條件,福列娜則是有條件沒人教,不知道家族的爭鬥會用到什麼樣的鬼域伎倆。
可有着悠久歷史的圖坦卡蒙家族怎麼會不知道這些陰暗的東西?圖坦卡蒙大帝乾脆就是被人伏擊致死的。所以他們的防備之心要更強一些。
其實不用這麼緊張。如今的貴族社會,比起大帝那個時代文明瞭很多,捅刀子這種事情,做起來也優雅了很多,肯定要隱藏得深深的,不會做出直接上門暗殺這麼粗糙的事。
何況安格爾和福列娜是聖階,在重視個人實力的三族社會已經步入上層。只要他們沒有參與到顛覆一個國家王位的陰謀當中,就不會招來針對他們個人的暗殺。
雖然從本質上說,平民革命對貴族社會的影響,可不只顛覆一兩個王位那麼簡單。不過這屬於理念之爭,做爲平民革命的領袖,安格爾反而不容易遭到暗殺。
何況,平民革命的理念擴散得還不廣,外界知道的,僅僅是一點膚淺的表面現象,真正瞭解平民革命本質的,就算在泰坦領的平民派當中也不多。所以,貴族社會纔沒全發動起來對泰坦領進行絞殺,只有幾個利益受到損失的封地貴族來打過兩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