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這話不假,諾拉社會貴族的劃分標準只與個人實力有關。出身家族啊背*景什麼的,僅僅能幫你提供一個更快提升實力的平臺,成年後實力不到四階,就算出身皇族,你仍然是平民。所以,平民革命只能是爭取平民更好更公平的社會地位,而不是消滅貴族。
舍伍德子爵不屑的哼了一聲,說:“取代貴族?你也真敢想!”
在地球有一句話,政治家永遠不會否定任何可能。擱諾拉也一樣,政治老手都明白這種表達方式的含義:所謂沒有某方面意圖的意思,其實是缺少實現這個意圖的實力。當然,老練的政治家,是不應該在對方做出這樣的表達後,揭穿這個含義的。
梅林族長打圓場:“羅賓明明是說沒有取代貴族的想法吧,大家不要誤會。”她雖然不參與三族內部的政治事務,最多隻在家族的範圍內管管事,這種政治上的小把戲,梅林族長還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羅賓還沒什麼搞政治事務的經驗,不知道自己的表述有什麼問題。他之前也沒跟梅林族長先溝通一下自己的講話內容,結果一開口,就被舍伍德子爵抓到了一個把柄。
幸好梅林族長打了個岔,讓羅賓有時間穩了穩神。他雖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也明白是自己剛纔那前半句話招來的麻煩。既然講不清,索性就繞過去,這一手,羅賓還是會用的。
“對聯軍與第一根據地之間發生的誤會,我們也非常感到遺憾。其實,根據地會做出那樣的反應,完全是因爲聯軍的行動不合規矩,讓我們不知道該怎樣做,才造成了那樣的結果。”
“聯軍的行動怎麼不合規矩?”舍伍德子爵不動聲色的反駁了一句。
“聯軍在行動前,並未向第一根據地約戰,這可不是貴族應該有的行爲。”
“是嗎?那第一根據地到底是什麼時候成爲你的封地的?”
“這是另外一個問題…”
政治家們扯皮的功夫在哪裡都一樣。羅賓其實很不習慣這種談話的方式,不過他在臨來前得到了高人的指點,這個時候該怎麼做,他倒是有幾分把握。
羅羅嗦嗦的談了一天,什麼事也沒說清楚,很多時候,羅賓乾脆就是來回重複之前說過的話。當然,扯皮的對象是換這來的,別的族長也不是光聽不說,時不時的會冒出來刷一下存在感,另外換個方式提出同一個問題。
這種情況下,就需要羅賓把同樣的說詞,大概改那麼幾句話,重新再說一遍。講到最後,羅賓感覺自己的腦子都是一團漿糊了,怎麼也無法在組織出新的語言。他索性不管對方提任何問題,都用千篇一律的模式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也很關心,當然,我們也有自己的考慮,第一根據地上下數十萬人口,也要有正常的生活所需呀…”然後就是一堆缺這個少那個的訴苦。
這一招,也是那個高人提供的訣竅:示之以弱。當然,高人提供的只是指導原則,具體內容是羅賓他們回頭自己商量的。這個高人其實就是龍玉蠍。
龍玉蠍的主要精力放在了秘密戰線上,負責暗中聯絡帝都情報站。嗯,當然,這是她對外公開的說法。其實龍玉蠍是沒龍輕寒那麼大的興趣往平民革命裡參合,所以用這個理由偷懶。不過,她偶爾還是會在第一根據地或者塔西佗城出現一下,瞭解瞭解事情的進展。
斯格特出主意推動第一根據地得到周邊家族的認可後不久,龍玉蠍就去了趟第一根據地。得知自己的弟子給這麼多人挖了個坑,龍玉蠍頗感欣慰:這個弟子總算沒有辜負了她的一番心血呀!
龍玉蠍每次去第一根據地,知道的人並不多,僅限於安格爾和斯格特,最多還有羅賓等有數的幾個人。爲了完善弟子的這個計劃,龍玉蠍把這幾個人都找來,詳細的介紹了一番貴族做事的風格。對這些事龍玉蠍雖然不怎麼感興趣,但和龍輕寒要設這個局,也瞭解了很多東西。
到最後,龍玉蠍鄭重其事的提出了示之以弱的原則。這可是她的切膚之痛,當年她認識華子良在前,龍輕寒和華子良搭上線可晚了好幾年。然而兩個人謀劃同樣的事情,結果卻是天壤之別。
不要說龍輕寒能夠借用龍靈仙的人族形態,所以才能取得優勢的話。實際上,華子良在認出龍輕寒後,不也剋制了很久嗎?
龍玉蠍痛定思痛,總結出了一個重要的原因:她表現得太強勢,龍輕寒則非常巧妙的把自己定位在弱勢一方,大大降低了華子良的防備心態。
當然,這個經驗是怎麼來的,龍玉蠍不會告訴任何人。但她在幫弟子完善計劃時,特別強調了這一點:千萬別因爲打跑了聯軍就在那些家族面前表現得強勢,一定要讓他們感覺到第一根據地有很多問題,相對於他們處於弱勢方。
這樣示弱,或許會強化那些持軍事解決第一根據地的家族的信心。但聯軍剛剛吃了虧,他們總會謹慎一些,不應該那麼積極的發動對根據地的戰爭。就算因爲示弱又招來幾個家族的攻擊,至少也能讓他們放鬆警惕,對根據地的力量估計的低一些。
所以,羅賓才專門準備了一套說詞,就是在眼下這種頭腦不夠清醒,應付不過來的情況下用的。
結果大家談了這一天,什麼也沒說,只是表達了一下各自的態度,而且還是明面上公開說的態度。不管是羅賓也好,還是各個族長也好,真正的底牌都沒漏半點兒口風。吃過晚飯,梅林族長安排大家住在梅林鎮,有什麼話,明天可以接着再談。
回到自己的房間,羅賓關上門,又施放了一道魔法屏障,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頭栽倒在寬大的牀上。這次出來談判,他一個助手也沒帶,連妻子卡羅琳想要隨行保護,都
被羅賓堅決的制止了。
這裡可是梅林家族的老窩呀!雖然安格爾向他保證:平民革命的事情,在一定時期內,完全可以相信梅林族長的支持。但羅賓還是不想讓更多的人陪着一起來冒險。至於他自己,問題倒是不大,至少他也是貴族。
今天的談判,可把羅賓累得不輕。雖然後來只是把一堆車軲轆話翻來覆去的說,組織語言不用動什麼腦筋,可他也必須分析對方有什麼意圖,對第一根據地是持什麼態度呀!這種事情羅賓又不擅長,和那幫老練的政治家們交談,讓羅賓感覺比戰鬥一場還累。
羅賓躺下沒休息多久,門上的魔法陣就顯示有人來拜訪,來的還正是此地的主人,梅林族長。羅賓趕緊起來,整了整儀容,剛纔那種疲憊不堪的樣子,確實不便讓其他人看到。
梅林族長進來後,先是讚賞的看了羅賓一眼,說:“你很不錯,今天表現得很好。安格爾賢者有沒有告訴你,我與平民革命合作的事?”
“安格爾確實提到過,說我可以相信你,梅林族長。”
“叫我奧麗維拉吧,我很快就不是梅林族長了。”
“哦?這是…”
“安格爾沒有告訴你,我爲什麼與你們合作嗎?梅林家族這一代的天才已經出現了,不久他就要成爲新的梅林族長。與平民革命合作的事情,新族長並不知情,我也不想讓他再維持與你們這麼緊密的關係。不過你放心,即使我不說,新族長也會希望第一根據地能夠存在下去的。”
“梅,哦,奧麗維拉,我確實不太清楚安格爾與你當年是怎麼談的。不過,你現在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這個這個…”羅賓伸出一隻手,徒勞的在空中划着圓圈,卻怎麼也抓不到一個合適的說法。
“不要激動,年輕人。”梅林族長,或者說奧麗維拉微笑了一下,說,“我本人,還是會盡力幫你們的。爲此,我甚至放棄成爲家族長老,而是加入了長老會。有一個超階的長老在長老會裡幫你們說話,將來的不少事情會好辦很多。”
沒錯,奧麗維拉現在的真正實力已經是超階中級。只是她讓那些族長知道的,僅僅是聖階而已。這也算是在幫第一根據地的忙。要是那些族長知道她是超階,梅林家族這一代的天才也已經浮出水面,他們肯定要設法逼着奧麗維拉成爲長老。
少了奧麗維拉直接出面,梅林鎮和第一根據地的聯繫必然會削弱。今天出席家族聯席會議的族長論實力加一起也比不過奧麗維拉,可要論政治眼光和手腕,他們可比奧麗維拉還要老到。畢竟,奧麗維拉是女貴族,很多事不便參與。
所以,不只是舍伍德子爵,其他族長也都覺察到:梅林族長與第一根據地之間,應該有着密切的合作關係。有機會能把這種關係削弱,這幫玩政治的老手,絕對會用上一些手段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