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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他真的見到書中仙之後,所有的疑惑又都如同潮水一般連綿不絕的涌上心頭。

好吧,多麼可笑的事情,此刻他尚且自顧不暇,又怎能理會他人?而事實就真樣發生了,便是書中仙吹鬍子瞪眼,一排不爽不開心的姿態,也無妨,誰叫許墨堅定不移呢?

“前輩就是書中仙?”他說,語氣沒有班點恭維,到是有些玩味,當然,誰又能不露出一點玩味的神情呢?特別是在面對一個奇怪的老傢伙時,你的玩心,你的趣味總是會不自覺涌上心頭。

很好,書中仙憤怒的凝望着許墨,一雙眼睛瞪大如同銅鈴,只他不悅的道:“沒錯,老夫正是書中仙,書中的仙人。”

話到這裡,他又變作了另外一種姿態,彷彿居高零下,俯視着芸芸縱生,天啊,他當自己是誰?真是仙人嗎?

“你真箇老傢伙,不過是一隻靈體,居然又臉自稱是仙人,真是貽笑大方。”聶青青從來都是有話直說,她可不管你是誰,只知道你說的對於不對,當然——事實上不管你說的對或不對,只要她看你順眼,便會反駁的你體無完膚。

當然,那是面對人的時候,倘若她的對手變成一隻所謂的“仙人”的話,那兩方的實力對比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書中仙冷哼一聲,右手捋了捋散落的白鬚,不屑的說道:“你這小姑娘知道什麼,老夫可是真正的仙人,與天同壽,與地同氣——”

“然後被困在寶塔裡。”聶青青的話充滿了嘲弄。

書中仙不僅嗆聲,半晌才反應過來,“老夫不於女子說教。”

“我看你是詞窮了吧。”聶青青大笑起來,就像一隻得勝的公雞。當然在某些時候來看,她確實又得寸進尺的跡象不過顯然不包括此刻。

許墨盯了她一眼,示意她禁聲,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道:“老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書中仙一臉倨傲的望着許墨,慢悠悠的說:“有事就問吧,也算你們幸運,老夫今天心情好,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們。”

許墨微微一笑,他不知道書中仙所謂的心情好是什麼意思,但卻明白,他未必會如此刻所說的那樣配合,參照一下東方朔,不管是自發組織的力量,或是被某中限定的職責,要想要護塔的妖靈放棄職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再不可能,只要有一線希望,許墨都決定一試。

“老先生,你可知我們要如何上去?”

“知道,當然知道。”書中仙眯縫着眼睛,臉上露出倨傲的表情。

“當真?”許墨追問。

像是是懷疑的反應,書中仙冷哼一聲,不屑的道:“那還用說,老夫是什麼人?書中有的事情,老夫全部知道,書中沒有的事情,老夫也能推測出來,不過區區一條向上的通路而已,又有何難,就在老夫心裡。”

許墨和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喜悅,他上前一步,躬身見禮道:“還請老人家不吝賜教了。”

“賜教?”書中仙的眼珠在眼眶中轉了兩圈,“賜教可不敢當,不敢當。”他右手捋着長鬚,一臉倨傲的笑。

許墨見他這般作派,以爲他要說了,豈料他話風忽然一轉,說道:“路是有的,老夫也知道,可老夫爲什麼要告訴你們?”

許墨一時語塞,看着書中仙那促狹的小眼睛,便知道他是有意爲之,神志之前的種種做派也不過是爲刺客打下鋪墊而已。

“該死的東西。”許墨心中怒罵,不過嘴上卻道:“老人家不是說書中有的都知道嗎?爲何不告訴你們?”

書中仙冷哼一聲道:“老夫自然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告訴你們又是另一回事,再說了,告訴你們我有什麼好處?沒好處吧,沒好處的事情老夫爲什麼要幹?還不如花這時間吃些好吃的東西。”

說話間右手一揚,手中出現一隻黃燦燦的雞腿,許墨只覺得奇怪,心想:“此地乃是玲瓏寶塔之中,哪裡來的雞腿?”

書中仙像是知道許墨心中所想,不屑的道:“一看你這模樣就是孤陋寡聞,老夫身懷通天秘錄,通天之事在老夫看來都不困難,何況是一隻雞腿,你們要不要,要我也給你們變出兩隻。”

許墨可沒心情吃什麼雞腿,於是推脫道:“不需不需,您老人家就一個人獨享吧。”

書中仙訕笑一聲,嘴巴撕下一塊雞肉,囫圇的道:“你們說不要,老夫偏偏給你們。”右手又一揚,許墨還沒弄明白怎麼會事,一隻雞腿就出現在手中,回頭一看,聶青青手中同樣有一種雞腿。

許墨下意識用手碰了碰,這雞腿外焦內嫩,表面尚有彈性,一看就不是幻化之物。

“你是怎麼辦到的?”他問。

書中仙一邊啃着雞腿,一邊不屑的道:“你認爲老夫會告訴你嗎?老夫吃飽了撐的也不會泄露自己的秘密。”話風一轉,“不過嘛,好東西應該大家分享,這一點老夫還看的開,所以給你們倆一人一隻雞腿,吃飽了好安心在此地陪着老夫。”

見許墨臉有慮色,書中仙微微一笑,眼睛閃爍了兩下,“放心,老夫不可是一樓那個粗魯的傢伙,會讓你們替他去抓妖靈,老夫只是在此地待的久了,有些寂寞,需要幾個人來聊天解解煩悶。”

許墨不可思議的望着書中仙,一時間倒是忘記了手中的美食。

書中仙瞪了他一樣,沒好氣的道:“怎麼了?不願意?告訴你,想當年能和老夫說上話的都是飽學的鴻儒,似你們倆這種土包子,連見上老夫一面都不可能。”

聶青青一聽這話,立刻怒道:“你這傢伙,這話是什麼意思?”

書中仙哈哈大笑,搖晃着雞腿,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兩個不行不行,不過看在這裡許多年沒人上來的份上,老夫還是可以和你們說兩句的,來來來,告訴老夫現在是什麼朝代,我記得上一次有人進來還是什麼大秦王朝,一個叫徐福的傢伙進塔來尋長生不老藥,這世上哪裡有什麼長生不老藥,我就把他留下了,那傢伙論學識還不錯,可惜野心大了點。”

說話間,書中仙不停的搖頭,彷彿在爲失去一個知音而惋惜。

當然許墨可不吃他這一套,“書中仙大人,我們不是爲了長生不老藥而來的,只求您能放我們過去。”

書中仙眼睛一瞪,不屑的道:“胡說,來玲瓏寶塔的有一大半是求長生不老藥的,你敢說自己不是?”

許墨剛想解釋,就聽書中仙又道:“其實你們承認了也沒什麼,我也不生氣,也不會惱火,更不會殺了你們,我可不是一樓那個粗魯的傢伙,我來最多隻會把你們留下,好吃好喝供應的,直到你們死。”

許墨不禁打了個寒顫,書中仙此爲雖然不是殺人,卻比殺人還要令人難受,要知道人活在世,最恐怖的不是死,而是失去自由,在許墨看來,被人限制了自由,毋寧死。

他還沒說話,就聽身後聶青青率先大喊起來:“我說老頭,我看你是活得久了,變成變態了吧,誰願意在這裡陪你,快點告訴我上樓的道路在哪裡,然後我們一拍兩散,各不相干。”

許墨暗叫一聲“糟糕”,心想:我的小姑奶奶,一看這書中仙就是一老頑童性格,你若順着他,他可能就放你過去了,你若逆着他,他恐怕非要將你留下。

果然,書中仙聽得聶青青這話,冷笑一聲道:“老夫是活得久了,變態了,怎麼樣?老夫平生三大嗜好,一是愛書,二是愛和人聊天,三是愛美食,現在老容易找到人陪聊天,我又怎麼會放過你們。”

語聲稍頓,他又道:“按我所說,你們兩位就好好在這待着,我這宮殿裡即不愁吃,又不愁穿,一年四季氣溫恆定,多好的地方,許多人求還求不來——不說其他的,先嚐嘗老夫做的雞腿如何。”

許墨看着手中黃燦燦的雞腿,不得不承認,只說賣相,的確誘人,但他此刻心中有事,別說一隻雞腿了,就算山珍海味擺在自己面前,也未必有食慾,倒是聶青青率先咬了一口,還未咀嚼,便一口吐出。

“我呸,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聶青青皺着眉頭道。

書中仙面色不愉,“這是老夫親自秘製的烤雞腿,怎麼,不好吃嗎?”

許墨不住的給聶青青使眼色,希望她違心的說上一句還不錯,但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故意爲之,聶青青不屑的道:“就你這東西,送給別人都沒人吃。”說着一把將雞腿扔在地上。

“你!”書中仙正要爆發,就聽聶青青說道:“你這雞腿雖然賣相不錯,燒烤技術也算一流,可淡而無味,與喝白水沒什麼兩樣,我看你根本就不懂得燒烤之道。”

許墨看着侃侃而談的聶青青,像是明白了什麼,閉口不言,只是在一旁看着熱鬧。

在書中仙漫長的生命裡,美食可以說是他第一大嗜好,如果說他有什麼特長的話,那就是烹飪了。

他曾自詡爲烹飪之術天下第一,驟聽得聶青青詆譭自己做的雞腿,又怎能不惱火,只聽他不屑的道:“我說小姑娘,你說燒烤要放調料,卻不知道燒烤之道重在原滋原味,若是吃調料,我不如煎炒更好。”

聶青青對書中仙的話嗤之以鼻:“你這老傢伙到底是學的什麼年代的燒烤?燒烤之味重在原滋原味這點沒錯,但我說的調料卻不會掩蓋燒烤的原味,反而能讓原味融入肉質之中,激發出濃郁的香氣。”

“老夫從未聽說過這種調料。”書中仙不屑的道,“你這小丫頭纔多少歲,就在這裡信口雌黃,老夫的燒烤不說是天下第一,也算是天下一絕,當年不知道有多少飽學鴻儒交口稱讚,不信你讓這小子嚐嚐!”

說完,書中仙轉過頭,沒好氣的對許墨嚷道:“喂小子,現在把你手裡的雞腿給我吃了,然後說它好不好吃!”

“我?吃了?”許墨看着雞腿,又看了一眼聶青青,一臉苦澀,心想:“我就是個看熱鬧的人,你們把我拖進來幹什麼?”

聶青青笑道:“許大哥,有人不願意承認現實,那你就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現實吧,也好讓人明白什麼叫天高地厚,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

“這不好吧。”許墨看了書中仙一眼,面帶苦澀。

“有什麼不好!”書中仙叫嚷道,“老夫讓你吃就吃,難道還要老夫親自來餵你。”

“不必,不必。”許墨連忙搖頭,心想:“開玩笑,就你現在的狀態,我要怎麼說呢?說不好吃,你說不定真把我們留下,說好吃,說不定你還會把我們留下,這該如何是好。”

聶青青像是看出許墨的焦慮,笑着說道:“許大哥,不必給他面子,實話實說便可。”

書中仙也道:“小子,你給我實話實說,若是有半句虛言,老夫就一掌斃了你!”

許墨苦笑一聲,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腿,肉剛入嘴裡,便是眉頭緊皺。原來這雞肉當真如聶青青說說的淡而無味,雖然——雖然賣相真的不錯,雖然火候也掌握的不錯,雖然口感細滑柔順,但說真的,卻是少了一種味道。

是鹽?還是孜然?

許墨正思考着少了什麼味道的時候,就聽書中仙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小子,味道怎麼樣?是不是人間美味。”

許墨清醒過來,憐憫的看着書中仙,嘴巴動了動,依舊沒有出聲,這時就聽聶青青冷笑道:“什麼人間美味,我看是世界上最難吃的燒烤了。許大哥,你實話實說,相信老人家是不會介意聽實話的。”

“我介意什麼!”書中仙吹鬍子瞪眼,一臉不愉的道:“小子,快說,味道到底怎麼樣?”

兩雙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許墨下意識舔了舔舌頭,他忽然覺得兩股前所爲有的壓力正聚集在自己身上,這種壓力甚至比之前對戰東方朔時還要巨大。

他尷尬的笑了笑,低聲說道:“其實總的說來還是不錯——”

“看到沒有,人間美味!”許墨話未說完,書中仙就打斷了他的話,並且自以爲勝利般的得意洋洋的在聶青青面前耀武揚威,“我說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這明明是世間美味,居然被你說成了糟粕,你說老夫應該如何懲罰你。”

說話的時候,他雙眼放光,像是在醞釀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邪惡計劃。

聶青青微微一笑,開口道:“彆着急,許大哥還沒說完。”

書中仙一臉詫異的望着許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