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水港

369年5月

城約海軍第二艦隊所屬戰船海上霸主號、海上爆破號與搭載了最後守護團第三獵隊的兩艘運輸船在深水港完成集結,開赴貧瘠大陸。

深水港,斧島的門戶。斧島大部分的海上貿易都要通過這裡來實現。尤其是斧島東南部的棲安港無法運作的現在,深水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便是在第二文明時期,深水港也是一個重要的港口,這從第二文明毀滅後,深水港港口廢棄的大量船隻就可見一二。

三島區的原住民在第三文明發展初期從這些廢棄的船隻身上獲得了不少金屬。三島區的經濟也由此得以快速提升,軍隊也有了精良的裝備。軍隊金屬裝備的比例遠遠超過了貧瘠大陸同期部隊,致使南十字教在進攻三島區的戰爭進程中,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在南十字教對遺守城的戰爭中,也正是有了深水港的存在,斧島才能成爲一個大後方基地,爲北極大陸的戰爭前線輸送了大量的人員與物資。

城約攻克深水港後,就將其作爲海軍基地加以建設,並派了重兵保護。

城約海軍第二艦隊與東真教海軍深水港艦隊、瞭望深艦隊的大戰展示了城約海上力量的強大。佔領並控制三島區最大的港口,爲城約的海上艦隊贏得了一個堅實可靠的基地,牢牢地插在了三島區海域中。城約海軍艦船再也不用從遙遠的口袋半島遠程奔赴,同時也爲城約獲得三島區海域的制海權奠定了切實有效的基礎。

車隊抵達深水港時,已是臨近黃昏。

匆匆地與周佞等人告別,亞眠買了一張深水港的最新地圖後就直奔競技場而去。雖然他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但城約來了後有些新東西他還是不知道的。

一路上亞眠並沒有浪費時間,但仍然還是晚了,抵達競技場時,當天的競技活動已經全部結束。亞眠沒有辦法,只得繳納了5000權,預約了第二天上午的比賽。萬幸車隊要在深水港停留到後天早晨,時間上還來得及。

報完名後無所事事的他並沒有立即回旅店,而是東走走,西看看,在深水港的大街上閒逛起來。深水港和他兩年前離開時相比,變了很多。街道兩邊的商店販賣武器裝備和糧食的明顯多了起來。大街上也滿是士兵,一路走來,亞眠已經碰到了好幾夥。如今的斧島,軍人的數量已經超過了平民,在深水港這個軍事要地更是如此。

從道路間隙中隱約閃現的城牆上,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忙碌的身影。亞眠知道這些是修築城牆的工人,剛進城時他有注意到。雖然已是黃昏,但這些工人並沒有馬上停下手上作

業的打算。和東真教統治時期城牆廢棄不用的策略完全不同,在城約統治下,不管戰爭過去了多久,深水港的防禦工作都不會落下。

不知不覺中,亞眠來到了港口,不過眼前的景象把他嚇了一跳,差點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眼中所見盡是密密麻麻的防禦塔,佈滿了港口幾乎所有空閒的位置。塔頂一部部投彈器曬然而立,隨時準備着給予來犯之敵一個難忘的爆炸。海灘上,除了正面很小的一塊區域可以順利通行外,其它地方都放滿了障礙物,難以通過。整個港口猶如一張尖牙利齒橫生的怪獸嘴巴,等待着獵物送上門來。

正當亞眠爲眼前的一切感到驚訝時,一羣人從他的身邊緩緩走過。倏地回神,亞眠細細地打量這支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隊伍。

這是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由近戰和遠程兩種單位組成。近戰的戰士一個個都穿着金屬製的全身鎧甲,這在金屬資源普遍缺乏的這個第三文明時代還是非常罕見的。遠程的射手清一色都是步槍手,腰間掛着刺刀。步槍可比車隊中傭兵們使用的弩好多了,當然也貴得多。亞眠不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備:武器是垃圾裝的長矛與全身盾,護甲也是劣質皮甲,還沒有頭盔。和眼前的人相比,差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沒有喧譁,沒有吵鬧,整支部隊只是緩緩地向前移動。一股濃厚的壓抑感襲來,亞眠身不由己的退後了幾步,似乎只有這樣纔會舒服一點,安全一點,鼻子裡聞到的那股子血腥味也可以淡化一點。

“最後守護團!”亞眠想起了傭兵們經常談論的城約三大獵團。斧島也只有三大獵團的部隊纔有這樣的氣勢,纔會給他帶來這種壓迫感。

三大獵團中,傭戰團與兩棲團都在口袋半島與食驅戰鬥。參與了斧島攻略戰的只有一直呆在遺守城的最後守護團。傭戰團雖說在戰後也來了不少獵隊,但都是人數比較少的獵隊,而眼前的部隊不但人多,而且看上去也屬於同一部隊,顯然不屬於傭戰團。

三大獵團在編制上雖有較大的差異,但都是以傳承士爲中堅,二等戰士與二等射手爲主體,其他人員爲輔。其中兩棲團擅長登陸作戰,有自己的海上艦船;傭戰團擅長小規模戰鬥,早期傭兵的作戰模式與經驗被很好地繼承了下來;而最爲古老的最後守護團則比較均衡、全面,擅長正面作戰。

亞眠默默地注視着這支能征善戰的部隊漸漸遠去,登上船隻。

“咦!”

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港口停泊的一艘三桅戰船上,船身上的幾個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海上霸主號。”亞眠呢喃着,思緒倏地回到了六年前。

那時候的他還只有十四歲,還記得當時他偷偷地藏在貨物堆裡,不知道藏身的船隻開往何方,只是期待着能夠躲着不被發現,期待着離開,期待着不再……

船隻航行至半途的時候,他被發現了,不過沒人理會他。當時的甲板上亂成一團,吵雜無比,船隊遭到了城約戰船的進攻。亞眠看到數架爆破飛機呼嘯着撞向戰船附近的船隻。

“轟!轟!轟!”

幾聲巨大的轟鳴聲後,排在船隊第二位置,最爲靠近戰船的船隻起火燃燒起來,不時有燒着的船員哀號着跳入海中。

海上霸主!

當戰船從船隊邊上駛過時,亞眠看清楚了戰船船身上的字,他的視力一向很好。

“轟!”

一架爆破飛機撞擊在亞眠所搭載船隻的甲板上,頓時把甲板炸出了一個大洞,周圍有些地方甚至燃起了火焰。水手們忙成一團,大叫的,救火的,努力控制航行的,不知所措的,……少有不慌亂的。亞眠記得當時他在甲板角落裡縮成一團,那種血與火的場面把他給嚇壞了。

戰船的攻擊並沒有持續多久,在離開城約的運輸船一段距離後,海上霸主號就停止了攻擊,沒有繼續追上來,而是返回到了運輸船的身邊繼續護航。海上霸主號的任務是護航,攻擊船隊只是一個偶然相遇的結果,是捎帶的。

幸運的,也許是不幸的,亞眠所在的船隊逃過了一劫,只是有兩艘船成了海上的火炬,燃燒不息。落難的船員們在火炬附近撲騰,努力使自己不沉下去,指望着健存的兩艘船隻來救他們。

可悲的是,剩下的兩艘船膽寒了,不敢前來營救他們,只是一個勁兒地駛往遠方,拉開與戰船海上霸主號的距離。

於是乎,海中的魚兒們有了一個飽餐的機會。人類有時候還是很善良的,富有犧牲精神。

也許正是因爲船隊的慘狀,當危險過去,水手們緩過勁來以後,亞眠這個偷渡客遭到了慘無人道的折磨,甚至差一點肥了海中的魚兒。

……

一陣冷風吹來,亞眠縮了縮脖子。

“似乎也是這個季節吧。”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亞眠想起了自己當初的遭遇,想起了那個救助他的女子。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亞眠暗想,“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恐怕早就死了。”

“該回去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場比賽。”亞眠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語,從憶想中回過神來,朝旅店的方向走去。

暗淡模糊的影子映照在路面上,時隱時現,有些看不太清楚,但卻始終和它的主人保持一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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