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四腳着地,跪趴着,連吐了三口血。再一起身,已經臉如白紙嘴脣發青,一閉眼就暈了過去。
“呆小哥!”恨雪驚呼。
眼看恨雪衝了過去,張家卻沒有人敢動。張中景氣得一跺腳,也衝了過去。
“張良!你沒事吧?混蛋,誰去藥房拿內傷藥來!快!”張中景喊着。
這時,張家人才都忙了起來。即使謝隱香還站在那,他們也都不怕了。張良爲了他們連命都不要了,這個時候再不動彈,還算是一家人麼?還算是人麼?
不多時,有人急跑回來,手裡拿了內傷藥。張良牙關緊咬喂不進去。人們急得直打轉,卻見恨雪自己喝了一口藥,用力一掐張良的腮幫子,嘴對嘴的慢慢將藥吹入了進去。旁邊看的人都傻眼了。
“老六真有福氣。”
“原來這是嫂子啊。”
張良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自己的牀上。牀邊坐着的正是父親張重陽。
“爹!大家都沒事吧?”張良翻身坐起,連忙問着。
張重陽半閉的眼睛猛然睜開,抓着兒子的手腕診起來。少傾才放心的長出了一口氣。
“良兒,我都聽說了。我們大意了,中了計。王家僱了很多好手幫忙。”張重陽說道。
張良急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家裡竟然有五個卓越戰豪。打死了一個幫手後,外來者嚇跑了。王家人已經被我們全數打敗。回到家,才聽到了你的消息。”張重陽笑道。
張良低頭回想,最後一擊他的龍魂化身突然與他合體。但他暈倒之前,看到的謝隱香明明還站着。想到這,他打了個冷戰。
“良兒,過了年,會有武道名門在三陽嶺選徒。以你的修爲,爹也沒有什麼能教你的了。你只管放心的去闖吧。”張重陽突然話題一轉,動情道。
張良還沒回過味兒來,逐道問道:“爹,謝隱香呢?”
“哦。你射殺了三十一人,打殘了五十二人。謝隱香在與你對碰時,震斷了全身經脈,已經成了活死人。爹也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本事。”張重陽嘆着。
張良應了一聲,卻高興不起來。
“你不必難過,孩子,如果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們的家人。世界往往是殘酷的。你可以有憐憫之心,可以多愁善感。但對待惡人,卻不能心存善念,否則必將害死自己。”張重陽再次教導兒子。
張良仍然只是點頭,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突然知道自己殺了那麼多人,即使龍魂讓他成熟,卻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傍晚,張良換了衣服,查看了一下龍魂化身,一擊結束,它已經又開始自行修練了。此時,張家的大難已過,張良第一次覺得很累,累到不想修練。
廂房的門一開,恨雪衝了出來。
她出門就叫:“呆小哥!”
“唉。”張良也笑着應了一聲,他已經承認這個稱號了。
“你真厲害,被震得五臟盡傷,竟然休息一天就活過來了。剛開始我以爲你必死無疑呢。你不是人對不對?”恨雪伸手指着張良的鼻子逼問着。
張良慌了,心道:“不好,恨雪看出我的身體裡有龍魂了?她出身武道名門,即使我們很要好。但她知道我有龍魂,
會不會懷疑我是異修?異修者可是天下共誅之啊。”
“你看你看,讓我說中了。你不是個人,你就是個怪物。哪有人這麼禁打的。來,讓我再打一頓試試。”恨雪突然笑起來。
張良的臉色緩和下來,笑道:“昨天,多謝你了。”
“謝我什麼?”恨雪眨着大眼睛裝愣道。
張良一舔嘴道:“我爹跟我說了,聽說,又是你用嘴救了我。”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們不是好朋友麼?”恨雪故意無所謂道。
“只是好朋友,是不可以這樣的。”張良強調着。
“我說可以就可以。要不等哪天我再有了好朋友,我親給你看啊。”恨雪壞笑道。
張良突然覺得胸口一悶,氣得說不出話來。他陰着臉向外急走。
“唉,你幹嘛去?呆子!呆小哥!”恨雪在後面追叫着。
張良也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走,只是想到恨雪要親別人,心裡就像被大象壓住一樣難過。
“你親別人去吧。我不做你好朋友!”張良氣道。
“切,小氣鬼。姑娘我的好朋友可只有你一個哦。”恨雪掐腰道。
張良聞言立即轉身,如冰遇赤陽,瞬間融化了。
“真的?那我們說定了。你就只有我一個好朋友?”張良問着。
“暫時的。你快練功還我圖來。如果你練得慢了耽誤了我的大事,姑娘就不跟你好了。再找別人做好朋友去。”恨雪噘嘴道。
張良用力的點頭道:“我會很努力的,你放心好了!”
“好吧,暫且相信你。不過你別太得意,在這個小鎮上你顯得很特殊。在大城市裡,像你這樣天賦的,不在少數。有些人的武修天賦,更不是你能想像的。”恨雪續道。
張良的表情認真起來,兩拳握緊發誓道:“爲了恨雪妹妹,我必刻苦修行。年關一過,我就要去武道名門,變得更強!”
恨雪被他的呆相逗笑起來。隨後,他們就又自然的聊起來。走到前院,就聽到門外突然咣咣直響。哭聲連成了一片。聽着就像死人了一樣。張良一皺眉頭,心中不滿道:“誰呀?在我們家大門前哭鬧這麼半天還不走,好無禮。”
想到這,張良走上前去。正好下人開了大門。只見正門前,棺材羅成了金字塔,靈位排成了一道牆。一羣老弱婦幼披麻帶孝的哭着。有的跪着,有的坐在地上拍大腿。哭聲連綿不絕,聞者傷心。
再看靈位上的名字,張良當時就覺得像被雷劈了腦袋一樣。‘謝隱香’‘謝閒’‘謝亭風’還有無數謝姓的不認識的人。這是謝家的送葬隊伍。而據張重陽說,這些人,全是死在他的手中。張良一時間心亂如麻。
“姓張的!你們別囂張!殺人嘗命,血債血還!你們以爲這事兒過去了!沒有!你們還記得我兒謝未還麼?他的書信已經回來了!遊走四方的孩子,就要回來了!你們等死吧!”門外,一個豐滿的婦人坐在地上號叫着。
張良心中氣不過,雖然可憐他們,卻還是衝出門外。
“各位!你們死了家人,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但你們怎麼不打聽一下?他們是爲何而死?如果他們不聯合王家來奪我張家財產,謀我張家性命。我們會出手反擊麼?”張
良理論道。
那婦人嗷一聲跳了起來,扯掉了頭上的白布,花白的頭髮隨風亂擺,看起來就像要吃人的惡鬼一樣。她顫抖着指着張良,嘴張了幾次沒說出話來。
“你!就是你!張良小崽子,別以爲我認不出你!少在這說風涼話。王家纔是主謀,他們家裡卻只死了一個!我們家呢?滿門!滿門啊!恨只恨先夫算計不準,沒能等到我兒迴歸。不然,定讓你們全家死光!死光!”老婦人喊破了嗓子叫着。
她再發不出聲來,哭暈被人架走了。張良的眼神卻瞬間變得犀利起來。他再一擡頭看到的卻沒有一個可憐之人。這些人只不過是來他們家裡示威的而已。張良心道:“我爹說得對啊。我可憐他們,他們哪知道領情?有些人,只有他們殺人可以。殺人不成被反擊,仍然會恨你一輩子。他們,不值得可憐。”
“謝家的人聽着!你們家人做惡不成,所有人都是小爺我殺的。有本事的就過來報仇!我等你!沒本事,就把這些死人擡遠些。否則,小爺我就再送他們一程!”張良突然發狠道。
謝家人還真怕了,一羣人推着車,哭泣着,慢慢走遠。過不多時,那老婦人再次醒來。被人架着還在大罵。
“你們等着,我兒子未還,很快就要回來了!你們給我等着!我定讓他殺你們滿門!”
張良回身進院,冷喝道:“來人哪!關門!”
“是!”下人立即聽令。
張良走回院中,看到了發呆的恨雪,他臉上的寒霜這才退去。撓了撓頭,他傻笑起來。
“呵呵,恨雪妹妹,讓你見笑了。這些人……”張良解釋道。
恨雪卻打斷了他,道:“呆小哥,你就今天這次最帥。我決定今天不說你呆了。”
“哦。”張良喏着,心裡卻很美,“恨雪比我懂事多了。”
晚飯時,有人來傳了張重陽和張良。兩父子連飯都沒吃就去了鏡光堂。一進屋,張良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
“來了。快,快過來。這裡是黃金一萬兩。你們現在收拾東西,今晚見人少的時候就走。沿路多繞幾個地方。”張伯宣急切地說道。
“爲什麼?去哪裡?”張重陽不解道。
“去哪都行,別告訴我,別告訴任何人。好好培養良兒。有朝一日良兒有了成就,我們再回繞雲鎮相聚吧。”張伯宣道。
“爺爺,是不是因爲那個謝未還?”張良突然猜到了原因,問着。
“嗯。消息已經傳來了。謝未還要回來了。”張伯宣緊張道。
“他回來就回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還怕他不成?”張良不服道。
張重陽按住了兒子的肩膀道:“孩子,你不知道。這個謝未還與爹同歲,我們十八歲時曾經一戰。結果不分上下。他因爲贏不了我,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了。二十二年了,人們都把他忘了。”
張伯宣繼續道:“是啊,但這個小子天賦之高不在你爹之下。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是,他已經是個完美戰豪了。”
聽到完美戰豪四字,張良才心中一涼,暗道:“完美戰豪,那不就是呂布一樣的武力?”
思忖片刻,張良擡起了頭,他的眼中卻看不出懼怕。他只是緩緩問道:“還有,幾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