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心急,宇文迪等人似比他還急。
“夜醫師,你們回春堂來刺木林的次數最多,你再想想,哪裡還有還魂草?”宇文迪關切地問道。
夜來香仰頭看天,嘆息道:“沒了,都沒了。這些年來,我也只見過那三株。不然我怎麼會冒險出手幫你們?”
“啊!”宇文迪聞言腳都軟了,驚呼一聲坐在了地上。
另外四人也無不捶胸頓足,哀聲連連。看着他們表現得如此痛苦,張良更不明白了,他皺眉盯着幾人,沒問出來。但宇文迪看到張良的眼神,卻已經忍不住落淚。
“不瞞兄弟,我們來取還魂草,是要拼一下用回魂之術。我家幫主,哦不,副幫主白斬前,曾經有幸得到一位高人的指點。當時我們對那衣衫襤褸的高人都不看好,副幫主卻待如貴賓。他留下了一紙定顏回魂的方子說日後也許有用,沒想到就用上了。”宇文迪解釋道。
張良轉念一想,已經明白,他們說的就是白苗之死。那事可是賴在了他的頭上。
“還真有這種奇術?”夜來香道。
“嗯。原本我也不信的。但副幫主按方上所述,用水晶成棺,用特殊的藥物材料,真的讓苗苗的身子穩定住了。這些日子來,屍體不但沒有變腐,反而面色紅潤,如生人一般。”宇文迪說着,已經站起身來。
張良和夜來香都嚇得不輕,死人復生,這是何等奇聞?他們回春堂行醫,說是活死人肉白骨,還不是救將死之人,真死透了,誰也沒有辦法。
“二位,我們先告辭了。此事須秉幫主,希望他老人家能帶着衆好手,再探刺木林。”宇文迪揖手做別。
張良失魂般還禮,送走了他們。夜來香喚着他,他就像行屍一般跟着走,不多時,他們也已經回到了回春堂內。二人回到宿舍院中,與恨雪一起坐在了門前石椅上。
“張良,你一路上失魂落魄,這樣子怎麼成?我們已經盡力了,花狼也不希望你是這樣的。如今之際,到是要想想如何讓你跟白家人解釋了。泰武幫,可不是那麼講理的。”夜來香道。
張良長噓一聲,逐道:“師姐,花大哥爲我擋招而傷。我若只顧我個人安危,那還算是個人麼?現如今,救不了他,我……”
說話間,張良愣住了,他的眼珠左右橫移,突然臉帶憧憬之色道:“對了,天下間的奇術並不是沒有啊。師姐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別的方法,不用還魂草也能救醒花大哥的?就像是泰武幫的那奇術。”
夜來香一皺眉頭,只道張良要被逼瘋了。她起身上前,將張良的頭側按在了胸膛裡,安慰道:“好了,別亂想了。一切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你這個壞女人,你在幹什麼?不知道男女什麼不親的麼?”恨雪不樂意了,訓着話推開了她。
再看恨雪已經像個大蜘蛛一樣把整個手腳並用掛在了張良背後,夜來香只能苦笑,心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這麼大個女娃娃,就不是女的了?”她卻沒說明,只覺尷尬異常。
夜來香腦筋一動,伸手一指道:“那邊的巧局書閣,裡面有海量藏書,奇招妙術不少,不過少有人能練成。如果你不死心,就自己去找找吧。”
“哦?”張良一聽,驚叫起身。
他就揹着恨雪這個大蜘蛛
跳牆而過,幾下就沒有了影子。片刻間,張良越過了幾道牆,找到了巧局的書閣。門口的走廊內,長椅上盡是回春堂弟子。他們手拿書籍,或凝眉苦讀書,或咬着手指,看來都在專研。
張良顧不得許多,直接進了書閣大屋。一進屋,他有些傻眼了。書閣之大,足有兩千多平,其間豎立着四米高的大形書架,從石板畫到紙製書,無所不含。這樣算來,裡面的藏書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這上哪看得完去?
“呆小哥,這麼多書,你怎麼看?”恨雪笑問着,心道:“你快找些人問問啊。”
但不料張良卻已經徹底凌亂了,他的聰明才智,只剩下了才智,人已經笨到家了。他衝到房間的一角,拉梯子上書架,從左邊第一本拿起,下來就找到有光之處,翻看了起來。
“你,不是準備一本本看完吧?”恨雪驚問。
張良點了點頭道:“雪兒莫吵,我要集中精力,不然看過的記不得,就白看了。”
“啊?”恨雪驚得一捂嘴,也退開兩步讓出了地方。
再看張良,一手拿書,一手翻動,一頁一頁,就像走馬觀花一般。但實際上,張良從小喜文,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天生就善長總結學習的方法,練得一套過目不忘的好本事。凡是他翻過的書,隨意看兩次就全能倒背如流。如果集中精神,卻是掃上一眼,整頁的文字圖畫,都能記住,並馬上理解其內容。
從習武以後,張良便很少用這本事了。現如今,他運目一掃,並沒發現,他翻書的速度越來越快,在旁人看來,已經到了胡亂翻看的狀態。但張良的兩眼中瞳孔變成了金色,那些文字配圖,筆記註解,全都飛印入了他的腦中。
天黑了,弟子們都去上晚課了。只有白紗遮面的恨雪守在了張良的身邊。她看着張良的認真勁兒,不禁暗中佩服:“爲了朋友,他竟然如此執着。就算是亂看一氣裝樣子,能堅持這麼長時間都沒分過心,也不容易了。”
燈油盡,恨雪挑着新燈籠走了過來。把四周再次掛亮,張良則渾然不覺,只顧看書。一整夜過去,張良仍然不知疲憊。恨雪從旁陪着,都困得要睡過去了。就這樣,到了第二天中午,張良竟然看了十幾個大書架,近萬本醫書。
正午,飯菜飄香,恨雪聞香咽口水,食指大動。突然間,張良把手中的書重重一合,哼哼笑了兩聲。恨雪也笑了,心道:“你終於受不了了?太好了,可餓死我了。”
“花大哥,你等着,我這就去試試。”張良卻冒出一句怪話,起身就跑。
“喂,呆小哥,你去哪吃飯?食堂在那邊!”恨雪追着他喊道。
過了一會兒,二人已經來到了回春堂巧局的練習屋。張良進屋之後,很熟練的找到了人體模型,手術用的工具,隨即便開始在模型的頭部琢磨起來。
“瘋了。”恨雪看到他的行爲,嘆了一聲。
不一會兒,恨雪端着飯菜走了回來,站在屋外吃着,繼續看着張良。她帶了兩份飯菜,另一份當然是給張良留的。
“爲什麼不行?”張良氣得大吼了一聲。
恨雪拿着一個饅頭道:“因爲你餓了,快吃飯。”
張良這才注意到恨雪還在屋門前,他想了想,衝過來拿過饅頭,三口就吞進了肚子。隨後,他又回到
了屋裡,開始研究。恨雪生氣,就要進去阻止,這時,拐角處卻又走出一人。
“哦?”那人只從窗戶往屋裡看了一眼,就讚賞地嘆了一聲。
恨雪一看來人,也止住了去勢。這人正是從秘窟歸來的羅翔。他可是四臂醫仙的親弟弟,醫術之高可想而知。他小心地走到恨雪身邊,微笑着同她一起觀察着張良。
“喂,老頭兒,你不阻止他?他都快瘋了,從昨天到現在只吃了一個饅頭,人話都沒說過一句了。”恨雪編排道。
羅翔微笑點頭道:“嗯。沒想到此子如此天賦,他來我回春堂纔多久?看他這點穴手術的手法,巧局的知識,他真是沒少學啊。”
“廢話,巧局書庫他看了一少半了,那些書讓別人看估計要學一輩子。”恨雪不客氣道。
羅翔再驚,‘噝’聲吸氣道:“真的?我以爲他有種種奇遇,沒有下多少功夫在醫道上。原來他竟然這麼努力,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瀏覽了這麼多醫書?”
恨雪語不驚人誓不休,故意平靜道:“時間比你想的可短多了,他只是昨天開始看的,看到今天午時而已。”
“什麼?!”羅翔驚叫,鬍子都抖動起來。
他再仔細地看向張良對人體模型的動作,良久,他笑了,“呵呵,你騙我。他絕對已經理解了相當多的醫理,說起巧局的點穴推拿和開顱手術,他……”
說到這,羅翔不說了,他突然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眼珠連轉,他伸手就想要抓恨雪。恨雪的小身子卻向側輕飄,直接躲開了他的手。
“老東西,你想幹什麼?本姑娘也是你能碰得的?”恨雪怒道。
“不,誤會。”羅翔老臉一紅,他本無心,被小姑娘一說反覺得不好意思,他連忙補道:“我是想問你,他是不是看了一本治離魂症的書?”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爲了救花狼。”恨雪道。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連用刺穴術再用開顱手法,這正是治離魂症的超高難手術啊。”羅翔嘆道,臉上的神色已經在說:“張良絕對不行。”
說罷,他就要進屋去阻止張良。這一次,恨雪卻把他拉住了。
“別打擾我呆小哥,他可是很努力呢。”恨雪像是故意跟羅翔做對般說道。
羅翔搖頭道:“不可能的,這是極爲複雜的手術,就算是我,也從沒成功過。這種手術,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能做,那就是我哥,羅漢。”
“那又怎麼樣?普天之下,只要有人能做的,我呆小哥就能做成。因爲他是我呆小哥,張良!”恨雪像跟人比拼家勢的小孩子一樣,顯擺地回駁道。
羅翔苦笑,正要解釋。忽聽張良又是一聲嘆氣,看來又失敗了。羅翔得意地看向恨雪道:“我早說過吧?”
說罷,他看向張良。這一看打緊,他下巴差點兒掉在了地上。直到張良再次重頭來過,羅翔纔回過勁兒來。
“他竟然能做到這一步?”羅翔驚訝道。
恨雪雖然看不懂發生了什麼,但她卻掐腰得意起來,學着羅翔的口氣道:“我早說過吧?”
羅翔老臉通紅,卻是面露喜色地進了門。
“張良,這種技巧憑兩隻手是完不成的,不過,四隻手,就有可能。”羅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