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爲魔道,我絕不屈服!
這是一種信念,堅定的信念!但在嗜心般的痛苦裡似乎起不到什麼作用——
夜漸離已倒了下去,但是他依然很清醒,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逆流的真氣已經佔了絕大的優勢,他的身體已經滲出了血絲。
走火入魔,只在一念之間!
夜漸離大張的雙目裡血絲遍佈,本來清明的雙眼裡似有迷惘之色,漸漸地,那絲迷惘越來越濃,緊接着,一絲暴戾之色忽而閃現,夜漸離眉頭直跳,整個氣勢忽然轉變,原本和煦溫暖變爲了殘忍暴戾,長髮飄飛,衣衫獵獵,就連天邊地雲彩也似乎變成了血紅色。
他入魔了!
他的一雙眸子已徹底血紅,他的整個人已是一片血氣。但是他又十分的茫然,他的前腳踏了出去,但偏偏後腳卻是紋絲不動。
他在掙扎,他的眼眸在跳動!
——你不能成魔,你不能淪爲魔性的儈子手,你不能拋棄你的朋友親人!
——成魔吧,這樣你就能擁有更強的力量,你就又享不盡的滿足感!
——不能入魔……
——成魔吧!大好前途在向你招手……
——……
體內似有兩個聲音在爭論個不休,夜漸離身軀顫抖,血色的眸子忽而清明忽而暴戾,他似乎已不能控制自己,他的頭好痛,就好象裂開了般,終於,他放下了抱着頭顱的雙手,一聲大吼響窮整個山麓。
“啊——”
突然。
“咚……叮……”
一陣急促蕭音響起,夜漸離的身子一陣,身上狂亂的氣息一窒,就似遇到了天敵般。
蕭聲接着由急促突然轉爲平和,夜漸離眸中的血光有些減淡,但是不過一會兒,他的動作又機械似地狂動了起來,他的身子在空中翻滾,幾個起落,掄掌揮動間,幾塊大石已變成了碎末!
蕭音又變得凌厲了起來,越來越尖銳,越來越強,竟似有波紋自山谷裡飄出來,化爲絲帶一圈圈的將夜漸離纏住。
夜漸離似已被蕭音迷住,果然不再騷動。
他的眸子又變淡了一點,虛弱的喃喃道:“大慈大悲千音咒?”
抖然間,夜漸離心中一個激靈,他突然低沉的道:“不,
我不能入魔!我一定不能入魔!”
是的,他不能入魔,他還有胭脂,還有仙兒,還有在漠北苦苦等候的顏茹,姜韻已經離去,他無法挽回,但是這幾個人,他更應該珍惜。
他還有對手,宿命中的對手,他還欠着老人的恩情,他必須還!
夜漸離鋼牙咬碎,豆大汗珠淋漓而下,轉瞬間,他的衣衫已如在水中浸泡過一般,他不得不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盤腿而坐!
默唸顏茹教給他的大慈大悲千音咒,咒語晦澀,起初只有他一人在念,但是過了一會兒,他的耳邊卻似有成百上千個聲音在念同一句咒語。
蕭音已經停止,夜漸離的心已靜下,不知過了多久,夜漸離睜開了眼睛,能看到的只有那層層的雲,空寂的山谷,偶有蟲鳥飛過,極盡靜美之態。
夜漸離終於舒了一口氣,他終是戰勝了心裡的邪念,每個人心裡都有邪念,只是缺乏導火鎖纔沒被發現,一但導火鎖出現,這股邪念就會侵蝕你全身,進而侵蝕你的意識,灌注邪念中的思想,淪爲邪念的奴隸,從此生不如死,在生死中徘徊,卻偏偏又沒有勇氣去了卻,這就是邪念!
夜漸離充分感應到了自己體內邪念的強大,邪念的強弱與實力的強弱成正比關係,當他的實力越強,他想得到的也就更多,他的邪念也就成長的越快。
老人只給了他十天,十天太短了,但是他必須在這十天內好好領悟,老人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檢閱者,所以夜漸離也就更加的珍惜這次機會,但是也就是這種急功進利成爲了引導他身體內邪念的導火鎖。
最後關頭,若非那蕭音出現壓制了身上那暴戾的氣息,只怕他這會兒已經成爲了一個惡魔。
蕭音是誰發出的?
當然是老人!
以氣凝音,傳於數裡之外,這份功力已令天底下無數人汗顏,而更能說明的則是老人實力的強大。
事實上,任誰閒雲野鶴數十年雲淡風清,到了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有了老人這般淳厚的內息。
這也就是自然之力,一切自然,任何事都隨了自然,不刻意追求,不會一步而登頂,但卻十分的踏實,兼之可以有閒暇觀看一路行來的風景,有這諸般好處,但卻不是人人都能放下心來的。
姜無意
不能。
他夜漸離也不能。
而如今,老人也不能了。
夜漸離沒有再感悟了,他的心已亂,是爲何而亂,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抽搐。
一定是無法挽回的事情出現了!
夜漸離第一時間就是跑回去見老人,老人強大如斯,必定不會有事,他應該回去看看。
木屋仍然是木屋,只是木屋周圍的花圃裡的花已全部凋零,稀稀疏疏間只有零星的幾隻麻雀飛過,現在還不是秋天,卻已給了夜漸離一份淒涼之色。
夜漸離定住了腳,因爲在他的前方——通臂猴與短腿鶴怒意盎然的盯着他。
木門緊閉,令人忘不到一絲,夜漸離的心忽然沉了下去,疑惑道:“不知兩位這麼做是何意思?”
短腿鶴眼裡兇光畢露,二話不說蹬腿便上,通臂猴卻即時拉住了暴走的短腿鶴,儘管通臂猴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通臂猴強壓下胸中的血氣,道:“主人命危矣。”
夜漸離急切道:“老先生他究竟怎樣了?”
這時短腿鶴稍微冷靜了下來,依然怒氣衝衝道:“主人爲了引你走回正道,強自奏起仍爲大成的大慈大悲千音咒,同時又催動內息才傳到數裡之外,由於力竭遭到反噬,已經命不久矣,都是你這個小子惹的禍,老子今天一定要活剝了你!”
說到最後短腿鶴再難以控制自己,一腿如旋風般掃向夜漸離下襬。
這一式陰險之極,可見短腿鶴心中之恨,久在江湖時他雖然是臭名昭著的惡人,但老人收他爲僕人之後,雖然自由受到了鉗制,但老人待他們確實沒得說,不然以他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早就溜得遠遠地了。
通臂猴雖然知道短腿鶴是怒極,但卻並沒有阻止,只因爲他也想發泄,但他卻理智的剋制住了自己。
夜漸離快速擋下短腿鶴幾招後,道:“你們快讓開,老先生現在生命垂危確實是我的過錯,但你們若再糾纏下去,老先生就真的沒救了!”
這話果然有很大的作用,短腿鶴倏然收住凌空踢出的腿,愣了愣,驚道:“你是說主人還有……??”
夜漸離不再理會,袍袖一拂,直接掠過二人,就要開門而入,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