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此等詩情畫意之下,是人跡罕至的不毛之地。

這裡,就是著名宗門“雪山”所在之地。

大雪山開派老祖之所以在此地立派,就是要以這罡風寒勁砥礪武道,玉不琢不成器。

或許事與願違,或許一語成讖。他的弟子到真的成器了,不過是字面意義上的成-器。

現在的大雪山馳名天下,但卻不是老祖留下的超絕劍術,而是一手當時視爲雞肋的鑄劍絕活……

沒錯,雪山劍派馳名江湖靠的是鑄劍,各大劍派皆以有雪山劍爲榮,卻壓根就忘了大雪山也是武道宗門,奈何弟子無能,拿着最好的劍,混了個最弱的名,宗威不振啊。

以至於後來來拜師入門的乾脆就是鑄劍的,一個個炫耀這自己力氣大打過鐵,有經驗……

每每想到這,這位大雪山的徐冉徐宗主都腦殼疼……愁啊……感覺對不起祖宗威名……不過再想想,自家老祖好像還真沒啥威名…………倒是還有點釋然?

畢竟不鑄劍是不可能不鑄的,弟子們劍法又不好,又沒其他本事,就只能靠着鑄劍這樣勉強維持生活……唉……愁啊。

嘆了口氣,揮去胡亂的念頭,徐宗主正了正衣冠,無奈的朝着劍爐走了過去。

“傻大個……師~兄~,你就陪我出去嘛”

“玲兒,別鬧,我正在鑄劍呢。”

剛進門,許冉就看到師兄們倆又在那拉拉扯扯的。

少年這時候赤裸着上身在鑄鐵,亦如金鐵澆灌。少女穿着白裘,被熱浪衝得有些微汗卻依然不願意離開。一旁一位頭髮半白的老人正坐在爐邊,自顧自的抽着菸袋。

“你們兩個,這樣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徐冉身爲宗主,自然積威已久,雪山上下還沒有幾個敢頂撞他的……

“徐宗主!”少年一愣立刻停下來手裡的活

但是……眼前這個小丫頭明顯例外……。

“你看吧,徐叔叔都說你了,你趕快別打鐵了,陪我出去吧”小丫頭不依不饒道。

“玲兒,你師兄這是在修煉,別耽誤他……”

一旁的老人終於開口,聲音有些蒼老,小丫頭卻沒放手,而是轉身梨花帶雨的看着老人,然後嬌滴滴的喊了一聲

“爹~”

要完,徐冉心中立刻浮現出了這麼個念頭。

一旁的老人話還沒說完就突然一滯,然後無比流暢的接着說到

“但是修煉也得循序漸進,勞逸結合才能收放自如嘛,你小子先配你師妹出去,記住要照顧好你師妹,不能有半點差錯,知道了嗎……李二。”

“可是您不是說今天得好好練練嘛,我……”

“爹都同意了你還墨跡什麼,是吧徐叔”小丫頭又看向徐宗主。徐冉不由得苦笑的擺擺手。

少年這時候才如蒙大赦,跟着蹦蹦噠噠的小丫頭走出了劍爐。

老人喊了一句注意安全,兩人卻已經走進了風雪裡了。

徐冉挑了個裡火爐稍遠的地方坐下,有些無奈的說道:“師兄,你可太慣着小玲兒了。這樣不好”

老人挑了挑眉毛:“廢話,老子就這麼一個閨女,我心疼,要不你幫我管教管教?”

“得了吧,我還就這麼一個侄女呢,我也心疼啊”

徐冉也擺了擺手,兩人就這麼隔着火爐,互想望了一眼,都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苦相,不禁互相指着對方,放聲大笑……。

劍爐外,兩個身影已經漸行漸遠消失在莽莽雪色之間。劍爐裡,也只剩下柴火燃燒的爆裂聲。笑着笑着老人氣勢驟然下降,嘴邊竟有一絲暗紅,不得已伸手擦拭。

“師兄!”徐冉一驚,想說些什麼,老人卻隨意的擺擺手。

“不打緊的,只是有些虛弱,老了不中用了”老人緩慢的坐起來,氣勢卻大不如先前。

徐冉雙眉深深鎖在了一起,沉默了片刻說到:“師兄……別這樣了,玲兒遲早會看出來的”

“就是怕她看出來啊……誒…”老人語氣有些無奈。“不提也罷,你今天來找我是爲了之前說過的那件事吧”

他低頭看着徐冉,就這麼一會,竟然又多了幾條銀絲。任誰都看得出來老人越發微弱的生機,並且依然在飛速流逝。

徐冉幾度欲言又止,看着昔年意氣風發的大師兄現在的模樣,竟也不知道說什麼。

“小師弟,當年師傅傳你劍法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纔是最適合的,我喜歡鑄劍,這纔是我應該做的。而你,就也該做你該做的……”

寒風中少女少年走在白茫茫的世界裡,少女突然回頭,似乎心有所感的看着北方……

“玲兒怎麼了,你看見啥了啊?”高大少年湊過來問。

“不知道,但是有點……沒事,我就隨便看看”少女低下了頭,埋頭接着向前走

“哦那就好,我還怕你哪不舒服呢,這天怪冷的”他也跟了上去。

少女還是回頭看了看身後……那裡只有滿天風雪一片素白,她卻沒來由的一陣……悵然。

次日,徐宗主閉關,宣佈由大長老代掌山門。

而另一個重磅消息甚至震動江湖……時隔十四年,雪山大長老居然決定再次開爐鑄劍,再鑄登仙之劍……。

“我不同意,讓開,我要見我爹!讓開!”小丫頭在劍爐外無論怎麼耍脾氣,都沒有一個人退開半步。

誰曾想就離開這麼半天,劍爐就被十幾號弟子直接封鎖了,連自家的劍爐都不讓進。

“趙師姐,別鬧了,命令就是大長老發的,現在大長老正在準備鑄劍,不能受到打擾”

“我不管,我就要見我爹”

人羣一陣騷動,李二從中間走了出來,臉色有些爲難。不用猜都知道是被別人推出來的。

“李二你給我過來!”小丫頭很生氣,都不叫他傻大個了。李二有點黑的臉上寫滿了侷促不安,還是猶猶豫豫的跟了過去。

兩人走出人羣,也讓負責看守劍爐的執事弟子們鬆了一口氣,感緊把周圍吃瓜的打發走。一時間吵吵嚷嚷的劍爐整個都安靜了下來。

而李二這邊雖然也是平平靜靜,但他總覺得脊背發寒,今天的小師妹好像有點嚇人。“傻大個,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了,爹爲什麼不肯見我了?”

“師傅他要鑄劍當然要養好精神還要準備很多東西,所以最近比較忙吧”李二若有所思。小丫頭卻從他臉上看出了些端倪。

“你也沒見過我爹?”

“師傅說鑄劍材料需要他自己琢磨,不讓我添亂”小丫頭眉頭緊皺,總感覺有些放不下。

兩人就這麼順着山路走着,雖然走過無數次,李二還是覺得這次不太一樣,覺得這條路好長。

“你們看,又是那個傻大個”周圍弟子又開始指指點點。大多都在說他,視線卻偷偷的飄在前面那個穿着潔白貂裘的小姑娘身上。

看着她蹙眉思索的樣子,李二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還是以前的師妹,自己又沒少被欺負,還有啥怕的。

思索中的小丫頭卻注意到了人們的指指點點,不悅的走過去。

“你們在幹嘛呢?”柳梅一豎,幾個弟子下意識退後了幾步。

“趙……趙師姐好”一邊的李二也走了過來。幾個人有些猶豫,但還是喊了巨“大師兄”不過比起前一句可差遠了。

小丫頭就要發脾氣,被李二攔了下來,趕快把那幾個弟子指派走。

“你幹嘛攔我”她有些不滿的怪罪道。李二卻撓撓頭:“他們也沒做啥,不就是叫我傻大個嗎,你不也這麼叫嘛”

“我…我們不一樣,我能叫……他們就不行……就是不行!”

小丫頭氣憤的看着那個木頭在那撓頭,竟然不知道怎麼解釋,氣鼓鼓的一個人走了。李二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就那麼遠遠跟在後面。

沿着山路下去,這是兩人無數次一起走過的路線,繞過山脊有一顆大石頭。每次兩人到這,都會休息一下,坐在裡,聽小丫頭說修煉的事,看她表演新學的劍術……或是就那麼看着一成不變的雪景……

她這次依舊坐在裡那裡,李二卻只是遠遠的看着,不敢靠近。看見少年侷促不安猶猶豫豫的樣子,小丫頭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有些無奈的朝他招招手。

看見熟悉的笑臉,他終於放下心來,跑過去坐在她旁邊。今天,沒有平常肆虐的風雪,陽光甚至有些刺眼。

小丫頭悄然挪了挪,靠在李二肩頭,難得的溫暖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就像披着金黃色的衣裳。

“傻大個……我…好害怕”李二低頭看着她,看不到表情,心底卻仍然有些空蕩。

小丫頭頓了頓,接着說着:“我從小到大,也沒見過爹鑄劍,他雖然一直在教你,可自己卻從不親手鑄劍”

“我也知道爹以前是很厲害的鑄劍大師,也知道爹執念這麼深肯定有他的道理,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爹爲什麼又要開爐,我不知道他到的怎麼鑄劍,我不知道他爲什麼不見我,我不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害怕”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卻越來越讓李二揪心,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僵硬的坐在那裡,靜靜的聽……

陽光下,少女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擡起頭,看着那張有些黑的臉龐:“傻大個,我不去給爹搗亂,你……能保證照顧好爹嗎”

李二猛地點點頭,緩緩的伸出手在小丫頭臉上擦拭一下。果然……冰涼涼的。

她的臉一瞬間有些漲紅,把頭整個埋在李二胸口狠狠蹭了蹭,李二有些無奈的想着……

又得洗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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