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簡陋的小屋,實際上內有洞天。
這倒着實讓少尉一驚,外看幾米見方的石屋,裡面竟然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四壁滿是骨刻竹簡,布帛紙張,密密麻麻,多如牛毛,看得少尉滿身冷汗。
這是什麼,他不得而知,但他卻知道,如果這裡只有這些的話,那好不容易留下的一線生機似乎離他更遠了。
到處都是擺放資料的木架,可這時他卻沒時間觀看。
少尉雙眼飛快掃過全屋,終於從雜亂的陳設中,找到了蛛絲馬跡。
一條暗道!
準確來說是通向底下的暗道。
狡兔三窟,閻王判官皆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果然天無絕人之路,少尉立刻衝了進去。
密道很寬,寬到令人心寒。高有接近兩米,並排五六人更是毫不費力,全部由青磚鋪就,這種規模的密道,根本不可能是潘龍潘虎這種山大王能造得出來的。
然而對於少尉來說,前方纔是唯一出路,後退則是死路一條,無論前路如何,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那種追魂般的感覺一直跟隨着少尉,讓他的精神無時無刻不遭受煎熬。
腳下的路也格外的漫長,還好潘龍並不着急,只是緩緩的綴在後面,倒也給了少尉喘息的機會。
終於,到了盡頭,映入眼簾的,確是個更小的空間。
至多不超過十平米的房間竟然還佇立着四根石柱,這令本來狹窄的空間更加擁擠不堪,再往前已經沒有路了。
因爲本來上山就是一條死路,所以潘龍樂得讓少尉徒廢力氣,緊緊的綴着,不斷的給他施壓,這纔是最穩妥的。
當然還有更加穩妥的方法,不過,那太保守了,他要的是將少尉千刀萬剮,以祭奠潘虎在天之靈。
……………………
少尉背靠着最後的那面牆,喘息着。如鐵壁一般阻攔了他所有的退路,真正的無路可逃,插翅難飛。
他望着唯一的出口,開始試着調整呼吸,穩定精神。
最開始的時候,潘龍拿走了他掉落的武器,憑藉感應還能確定他的位置。但漸漸的,潘龍發現了,虛無戰刃沒有能量維繫的時候甚至都無法實體化,也就無暇在帶上這個累贅了,也讓少尉失去了對潘龍的定位。
但,少尉確信,他是一定會下來的。
因爲他不僅要少尉死,還要少尉死得很難看。
所以現在,只要等着就好了。
…
……
…………
腳步聲從上面傳了下來,怦,怦,怦的扣着少尉的心跳。
“你倒是再跑啊,小子”
暗道中迴盪着潘龍的譏諷。
“放心,別害怕,我不會輕易殺了你的。死亡會是一個過程,我會讓它無比漫長。我要讓你後悔活着。”
無比怨毒的聲音中,潘龍走了下來,滿臉扭曲的笑容。
……
少尉驚慌失措的看着他,滿眼的驚恐無助。緊緊的靠在牆邊,好像在用盡全力避開這個活閻王。
這讓潘龍的心情無比舒暢。看着少尉衣衫襤褸,無力的低垂着,渾身上下都是傷痕,他笑得更加肆意。
他來到少尉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少尉的醜態,然後手臂狠狠地揮了下去,勝負已分。
不禁意間,他發現少尉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
……如果你發現你打不過對方,那並不代表你就一定打不贏對方,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想辦法發揮你的優點,這纔是你們這幫新兵該乾的……
是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少尉根本不去躲避這一擊,而是突然暴起撲向了潘龍。
他知道潘龍這一下不會下殺手,因爲他不會讓少尉這麼死,儘管知道,可硬受了潘龍一掌的少尉,仍然吐出來一大口鮮血。
不過這都是值得的,因爲少尉成功的抓住了潘龍。
想試試和公牛角力嗎。
單論力量,少尉自負不輸於任何人,事實上一般的武夫體魄也遠遠無法和少尉媲美,就比如潘龍。
巨大的力量瞬間讓他的謀劃落空。
全力擒抱的少尉,頂着潘龍,狠狠地撞在牆上。
但這並不足以扭轉局勢,潘龍怒吼着準備顧計重施,雙手鉗住少尉僅剩的一隻手,只要再擰斷它,少尉就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然而,少尉早有準備。
陡然間他的僅剩的一隻手發出一陣抽搐,接着立刻就癱軟了下來,潘龍全力的絞殺自然落空,他感到了不妙,然而已經晚了。
少尉眼中的恐懼彷徨瞬間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冰冷的眼神不帶絲毫情感。
隨着一陣骨骼移位的脆響,少尉的右手以閃電般的速度直取潘龍面門。
這裡實在太狹小了,潘龍的速度根本無法發揮,此時避無可避,少尉不帶絲毫憐憫的右手狠狠地抓過他的雙眼,血如泉涌。
“啊!啊!!”
雙目盡失的他痛苦的嚎叫着,身體疼得捲曲了起來,雙手更是不自覺的護在了臉上,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這纔是真正的勝負手。少尉隱忍如此之久,爲的就是這一刻。
他左手再次一陣抽搐,憑藉肌肉力量硬生生將脫臼的手臂接了回去,事實上之前他也是這麼做的。
軍方的訓練項目可能並不是最好的,但卻是最全的,少尉無比慶幸自己在關節技和反關節技的訓練上沒有偷懶。
望着失去了視力,如野獸般四處攻擊的潘龍,他選擇了靜觀其變。
這一幕何其相似,當時他在山頂,盤龍在下山的通路上。現在他在密道口,而潘龍在密室中。老天爺何其諷刺啊。
當潘龍終於失去了力氣,只能無力的叫罵嘶吼時,少尉才上前打碎了他的膝蓋。
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潘龍,少尉終於長出一口氣。
“老班長,你帶的兵,沒給你丟人啊”
說着,少尉緩緩的倒了下去,嘴角原本緩緩流出的鮮血,開始噴薄而出。
“癟茄子,如果你能聽見”
咳咳
“記得,讓小丫頭親手幹掉這個人渣,這是我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了……記…記得每年給我上墳的時候……多帶一瓶酒……給…給,老…班……”
聲音漸漸消失,漆黑的密道中,唯有血的味道,飄散出去。
一切終於迎來了結束
......
天還是那麼藍,草還是那麼綠,癟茄子的話,還是那麼多。
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
少尉感覺到渾身無力。具B74說,這是因爲之前的戰鬥中傷及了重要臟器,所以恢復所需要消耗的比想象中的高出了不少。
最後一手摧風掌,潘龍見事情古怪已然下了死手,少尉雖然硬扛了下來損傷也是很嚴重的。
爲了不留下暗傷,或者是爲了B74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總之這場治療整整進行了三天。
期間潘龍的事B74已經解決了,聽說小蒙又是嚎啕大哭了一場,後來沐小弦去開導小丫頭,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不過小丫頭的笑容又回來了,總歸是好事。
聽到這,少尉也沒過問。
反而是B74喋喋不休的詢問戰鬥的細節,最後逼得少尉忍無可忍,反手把他扔了出去。
……………
聽見哥哥好了,小蒙第一時間跑到了治療室,看着渾身傷疤的少尉,哭成了個淚兒。旁邊的沐小弦就在那裡哄她,儼然一副大姐姐的樣子。
小蒙穿着他和B74狼狽爲奸做的哥特蘿莉套裝,這幾天營養充足,身板也不像之前那麼瘦弱了,整個一個洋娃娃,不過現在是個淚娃娃而已。
而沐小弦雖然原來的夜行服壞了,但打死也不穿B74給她做的水手服,只好換上了平時在宗門裡的衣服,素裙青衣,加上精緻的五官和披肩長髮,倒也有幾分出塵仙子的感覺。
不過少尉對這個在他心裡已經被拱了的白菜沒啥好感,看見小姑娘哭了,趕快過去吧把小姑娘抱到懷裡。
“別哭了,一點小傷不礙事的,會今天晚上給你做個大餐,別哭了好嗎”
小丫頭梨花帶雨的點點頭,然後不客氣的把鼻涕眼淚都蹭在了少尉胸口。
少尉很欣慰,然後惡狠狠看了眼一邊站着的少女。
“我說你傻站着幹嘛,哪涼快哪呆着啊”
少女一臉驚愕,沒想到少尉臉變得那麼快。
“你怎麼能這樣,人家一個軟妹子,你一個大老爺們,也好意思”
B74說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所以少尉還是選擇欺負欺負他吧,就這樣,B74今天又多了一次投擲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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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我只是想多謝您的救命之恩,沒有別的意思,真的”
沐小弦真誠的話語……在少尉耳中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等等,你叫我前輩?爲什麼這麼說”
“那個,前輩就算不是小宗師也是一品高手吧”沐小弦舉棋不定,弱弱的問到。
少尉:“………………”
會議室裡,少尉和沐小弦相對而作,B74則在地上趴着,本來他是要求沐小弦抱着他的,結果被少尉強勢否決,開玩笑,你怎麼能坐的比老子還舒服。
不過事情嚴肅,少尉和B74也都沒了打鬧的心思。
“沐姑娘,你的事情我聽B74說了一點,你好像是什麼門派的弟子,來着莽林。嗯,做任務?結果恰巧遇見我們”
少尉問到。
“是師門遊歷,本來歷年都要來這莽林的,結果今年我走早了,和師姐她們走散了,一個人到這人生地不熟的,還好有大叔大媽收留。
結果沒想到他們村子竟然發生了那種事,我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沒辦法我只能替他們報仇”
這麼說來倒是和自己有點像,都是被捲進來的。
少尉點點頭,這和B74說的基本沒有出入,那麼真正的問題就來了
“你之前說的什麼宗師,一品都是什麼。爲什麼你,潘龍潘虎都能用一些遠超出自身的力量,那是什麼?”
問完,少尉和B74就緊緊的盯着少女,他們都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秘密。
望着兩人炙熱的目光,少女被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