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風起(三)
看着王雲灝的身影在空間縫隙中消失不見,沐恩三人並沒有絲毫追擊阻攔的意思,他不悅的皺眉瞪向了拄着油紙傘的少女,“巽風,他是我的獵物,誰允許你們插手的?”
巽風毫不介意的撇了撇嘴,轉身婷婷嫋嫋的向着村內走去,“婆婆說了,你鬧的動靜太大,拖延的時間太久,打擾了閆飛的修煉,所以才讓我和兌澤前來帶你回去。三個理由,夠了嗎?”
巽風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望向沐恩,“給你一個忠告,沐恩早就死了,現在生活在亡者之森的,是艮山,擺正你的位置,別站錯了隊。還有,最好給你那扔錘子的招數換一個名字,八卦之中,你屬性爲艮,什麼乾坤一擲,小心坤婆婆聽到了不太高興。”
說完,巽風又對着兌澤甜甜一笑,“走吧,屍潮將啓,還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們去忙呢。”
......
回到鑄造房,看着閆飛一下下賦有韻律的揮錘,沐恩心中的怒氣早已平消。
抿着葫蘆裡的酒液,看着閆飛在自己的指導下一點點的進步,彷彿是看着自己最滿意的作品逐漸成型,沐恩眼中滿是得意之色。
閆飛順着記憶中沐恩揮錘的動作,一遍遍體會着亂披風錘法的神髓,不多時,便已模仿的像模像樣了。
隨着錘體的舞動,閆飛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充分的進行運作,帶給閆飛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先前從昏迷中醒來,大腦渾渾噩噩,身體彷彿不受自己控制感覺已經悄然消失,不再有之前形神不合的昏沉模樣。
並且在一次次的全力揮錘中,閆飛有一種淋漓盡致的暢爽感,就像是在風中肆意的狂奔,徹底釋放了自我,擺脫了約束,將這個軀體內蘊含着的力量進一步的解放、昇華。
閆飛不知何時脫去了上衣,赫裸着上身,將自己明朗的肌肉線條毫無保留展露在空氣之中。不知是因爲鑄造房內溫度過高,還是由於長時間的劇烈運動,閆飛的肌膚表面泛起了一陣潮紅,更有熱汗蒸發而成的白霧悄然升騰。
不知過了多久,閆飛停止了鍛造,看着眼前提煉成型的九塊精鐵,閆飛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思緒還沒從方纔的鍛造中走出一般。
將閆飛的上衣丟了過去,沐恩打斷了他的沉思,“行了,任務完成,你可以走了。出了村口,左拐三百米處有一條河流,順着河流向南前行,大概三天兩夜的時間你就會看到一座要塞,到那裡就算出了森林。”
接過自己的衣服,隨意的將它披在身上,閆飛這纔回過神來,“赤炎軍部就在那座要塞之中?”
“不在。”
閆飛有些疑惑的皺起了秀氣的雙眉,“你什麼意思?”
“長嘴幹什麼的,到了要塞隨便找個人一問,不就知道赤炎在哪裡了。”
“可我們不是說好了...”
“我們說好什麼了。”
“算了。”懶得繼續和沐恩糾纏,走出鑄造房,閆飛就向着村外行去。
“等等。”沐恩喚住閆飛,“這一路可不算太平,這柄鍛造錘你帶上,用來防身吧。”
閆飛回頭詫異的看了沐恩一眼,不過還是搖了搖頭,“算了,錘子我用着不太順手,還是拿兩把刀吧。”
謝絕了沐恩的好意,閆飛撿起地上的兩柄柴刀,別在了身後,看了眼天色,不再逗留,向沐恩和老奶奶道別之後便轉身離開。
待得閆飛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了沐恩身邊,“果然應該讓他跟我一起修習刀法,而不是繼承你的衣鉢傳承嗎?可惜了,多麼好的苗子。”
來人有着一頭火山灰的短髮,帶着面罩,僅露出一雙彷彿沒睡醒的眼睛,身後揹着一柄長刀,帶着一身忍者的行頭。
沐恩盯着面罩男,咬牙切齒的低聲威脅着,“震雷,夠膽你再說一遍!”
震雷並不接茬,轉身向着老奶奶的居所走去:“算了,再好的苗子都已經被你糟蹋完了,快點集合吧,坤婆婆有重要的事和大家商量。”
“呸,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賬小子。”沐恩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了閆飛身上,向着閆飛離開的方向狠呸一聲,而後跟上震雷的腳步,向着村中心走去。
......
坤婆婆背靠在躺椅上,手裡捧着杯茶,沐恩四人已經盡數抵達,安靜的坐在一邊等候她的吩咐,坤婆婆卻毫無所覺,依舊愜意的曬着太陽。
“未亡者,不曾與我商議便貿然發動屍潮,你什麼意思?”一道周身被金色光芒籠罩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衆人身前,向着坤婆婆厲聲質問着。
坤婆婆抿了口茶,悠悠的說道:“老咯,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聯邦賦予我的稱號,就再別提了。在這裡,沒有未亡者,只有坤婆婆。”
說完,坤婆婆又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金色人影,“主宰者冕下,僅派一道分身前來,就想威脅老婆子我嗎?”
主宰者深吸口氣,顯然有些慍怒,“我需要一個解釋。”
坤婆婆擡頭看向天邊的晚霞,怔怔的出神,半晌,才悠然回答道:“老婆子我不像你那麼厲害,孤身一人便能鎮壓一方裂隙。老身想要封印生死之間,還是離不開八卦之陣的輔佐。乾天、坤地、離火、坎水、震雷、巽風、艮山、兌澤,八卦之印存五去三,而且缺少的還是最爲重要的三印,老身向你們聯邦討要兩個青年才俊一起鎮守裂隙,這不算過分吧?”
聞言,主宰者大怒:“這就是你要人的方式嗎?”
聽着主宰者的質問,坤婆婆眯着眼,欣賞着傍晚最後的彩霞,像是沒聽見一般,並不答話。
看着坤婆婆耍賴的樣子,主宰者氣不過,卻又拿她毫無辦法,沒有人比他更爲了解守護裂隙的辛勞與孤獨。看着眼前面容蒼老、頭髮花白卻默默守護着大陸安危的坤婆婆,主宰者也無法說出讓人太過難堪的話語。
“要人可以,閆飛你不能動。”
“放心吧,我已經放他離開了,估計過兩天就能走出森林。”坤婆婆這次倒是回答的非常爽快。
“哼。”達成了此番前來的目的,主宰者沒有多做停留,更沒有和坤婆婆這位老友敘舊的意思,冷哼一聲,便將這道分身消散而去。
......
“咳...咳咳咳...”擦去咳出的血跡,捂着左胸,背靠在一顆巨樹上,王雲灝艱難的喘息着。
雖然避開了要害,但仍被巽風的真空玉貫穿了肺部,王雲灝能感受到自己的肺葉已被絞的支離破碎,此刻的他哪怕只是正常的呼吸,都會有血沫從他口中溢出。
向着南方眺望,王雲灝的視線已經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咬咬牙,右手一揮,撕開一道空間裂縫,鑽入其中,繼續向着要塞的方向逃遁而去。
半日後,亡者要塞中,曹德仁關切的看向軍醫,“怎麼樣,沒有大礙吧。”
軍醫點了點頭,“主宰者閣下實力強勁,這才能撐着回到要塞。我們已經做完了詳細的處理,相信以主宰者閣下的體質,不出三天,便能恢復如初。”
曹德仁鬆了口氣,揮退軍醫,目光關切的看向躺在病牀上的王雲灝。
王雲灝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的臉色因爲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蒼白。在曹德仁的幫扶下,王雲灝坐起身來,背靠在牀頭,正欲開口說話,卻聽見耳邊傳來打火機的聲響,不由得搖頭失笑:“病房內禁止吸菸。”
對於王雲灝的話語,終結者渾然不覺,深吸口煙,愜意的吐出,“說吧,什麼情況,竟然連你都差點折在裡面。論逃跑能力,你在全聯邦都是數一數二的吧。”
聽着終結者不鹹不淡的嘲諷,似乎勾起了王雲灝的某些回憶,他臉色有些難看,沉吟半晌,才搖頭揮散了腦海中不堪的記憶,沙啞着嗓子開口說道:“他們很強,三名稱號級強者,最低二階、最高四階,那片森林也有古怪,困了我快一炷香的時間。”
“結界?”
王雲灝搖搖頭,“不是結界,像是某種陣法,很玄奧。而且,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他們是故意放我逃走的。”
曹德仁聽後一驚,“故意放你離開?”
“沒錯,暫且不論那三人的實力,光是森林裡的陣法就足夠將我困住一會,但我逃離的時候分明沒有受到任何的干擾,很輕鬆就撕開了空間裂縫,不然我也沒辦法這麼完整的逃回這裡。”
“故意的嗎...”聽完王雲灝的描述,曹德仁摸着下巴低吟着,病房內一下安靜了下來,衆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久思無果,王雲灝吐了口氣,看向曹德仁,“不說我了,你們要塞怎麼回事,到處都匆匆忙忙的,弄得跟要打仗一樣。還有,終結者怎麼會來你這裡,自打她叛出聯邦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和她有關的消息。”
終結者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有些不滿的用高跟鞋磕了磕茶几,“喂喂喂,說話注意點,老孃還在這裡坐着呢。”
曹德仁尷尬的揉了揉鼻子,“你說的沒錯,是要打仗了,終結者閣下就是專程來通知我們備戰的。”
“你說什麼?”
“屍潮。”
王雲灝倒吸一口涼氣,“能確定嗎?還有多少時間?”
“確定,時間方面尚且不知,但應該不會太久,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去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