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出寂靜一槍的時候,呂岩終於明白了疊韻風舞的真諦。
通過一系列特別的動作將力量在瞬間疊加封入槍身之中,各種狂暴的力量驟然達到某種奇異的平衡,居然產生了瞬間的靜止態,而這個靜止態的壓抑結果,就是讓力量重新增幅,以更加熾烈的方式噴涌出來。
動靜轉換,動如狂風暴雨、靜如臨淵磐石,這就是疊韻風舞的真諦!
一道白色閃電清晰的在所有人眼中閃亮,白蜂刺進了溪月送出的五點紅色星芒之中,星芒立刻如同篝火上空爆發的火星一般炸開了,時間彷彿靜止下來,呂岩清晰的看到白色閃電一個個擊碎五顆“火星”,最後捅進了一團灰影之中。
灰影之中,一團血色的混沌猶如紅色岩漿般噴出,擴大,在半空中展開了一面紅色的圓鏡,圓鏡有一瞬間是定格的,就像是一面由鮮紅色琥珀所打造的極美工藝品,深深的震撼了所有觀衆的心靈,而整個競技場也隨着這一瞬間的定格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寂靜之中。
瞬間之後,聲音回來了,血腥回來了,慘叫、歡呼、怒吼全部回來了,白蜂在鳴叫聲中釋放了它的全部能量,溪月的身體被疊韻風舞的力量絞的粉碎,紅色的琥珀圓鏡很快擴散成一團紅色的血漿風暴。
大量的碎骨和肉末被裹在這團風暴之中,以無以倫比的速度揚上競技場的上空,飛向周圍看臺上的觀衆,這團風暴之中夾雜着危險的木屑和鐵屑,最倒黴的石蠻人被當場撞瞎了眼睛、刺穿了喉嚨,但這微不足道的插曲,完全淹沒在整個環形競技場的狂歡風暴中。
競技場沸騰了,最狂熱的石蠻人跳下看臺向呂岩涌去,他們要近距離看清這位骷髏勇者的樣貌,殺死牙德帶來的情緒由卑鄙轉變爲勇敢,對骷髏這一次來訪的看法由狂妄轉變爲敢於擔當,前面放生兩位石蠻人脈眼的仁慈也被重新放大,總之,戰勝帝國金花武者的呂岩滿足了石蠻人所有的審美觀!
呂岩站在濃郁至極的血霧中,對着溪月的殘骸輕輕說了聲謝謝,若沒有這位金花武者的挑戰,他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一舉突破疊韻風舞最後的瓶頸。
面對周圍狂涌而至的人羣,呂岩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自己此行重生堡的目的,達成了一半。
四名戰骨早早的跳下來,保護在呂岩身邊,每一名石蠻人看起來都像是蠻牛一樣強壯,這樣數百人圍上來的場面實在太令戰骨們緊張了,卡頓也來到呂岩身邊,幫他驅散狂熱的人羣。
雷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到呂岩腳下那一大攤血肉模糊的東西,他的臉上陰晴不定,溪月不僅僅是金花武者,而且還是他進入蘭帝國上流社會的引路者,沒有溪月的證明,三王子就不會承認自己做出的貢獻,也不會賜予自己應得的報酬……一股殺氣浮上臉龐,雷蒙意識到必須將殺死溪月的兇手交給三王子,自己從事的賣國生意才能繼續下去。
競技場的東北角上,一名剛從場內逆着人流鑽出來的男人來到蒙面客身邊,遞上那張從溪月包袱中散落出來的圖紙:“公主,是重生堡地圖,上面還有雷蒙的字跡。”
“把地圖交給崔沙,我們走。”蒙面人把地圖推了回去。
身邊另一位男子臉色一變:“公主,我們就走嗎,還沒有探明到底是不是夜巴……”
“還探什麼,夜巴哪有金花武者,這分明是帝國來的內應,恐怕現在傳送陣已經在堡內的某個地方搭建起來了,再不走就要陷入他們的大戰了。”蒙面人站起身就走。
男子又上前一步道:“公主,要不要我去破壞傳送陣?”
“有那個……骷髏在,三王子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你們是我嘯陽最後的希望,不能隨便送死,走吧!”
“半個小時之內,我要看到這座老鼠洞的全貌!”一個裹着帝國制式盔甲的騎士爆吼道:“出發!”
紛亂的腳步聲響起,龍城中心一朵由火把組成的碩大花苞在黑暗中徐徐綻放,它不規則的花瓣在黑暗中展開,越來越大,很快變成了一朵璀璨的火焰之花,但它完全沒有收斂的意思,還在進一步擴散,很快失去了花了形狀,無數紅色的線條向着四面八方衝去。
重生堡的地下龍城,被點亮了。
“小寶貝,他們只是太激動,並沒有敵意,別擔心。”卡頓輕輕拍了拍箱子,但裡面關着的小龍並沒有緩和下來,而是依舊焦躁的踱步,從嗓子眼發出低吼,偶爾暴怒的撞擊着木板。
卡頓搖了搖頭,即使和荊棘象虎搏鬥也不足照顧小地行龍萬分之一的艱難。
周圍的石蠻人歡呼雀躍,肆意釋放他們的精力,瑞斯恩大聲宣講着高嶺城澤克西斯領主的懷柔政策,宣講呂岩的勇武,宣講骷髏和石蠻人之間和平共處的美好願望。
卡頓也說話了,他代表近五百名綠系石珂人說話,表明願意迴歸石珂人的大本營,從此褐系和綠系都是一家人,爲了增強說服力,卡頓在呂岩的建議下展示了石祖恩澤,那層青色的石頭皮膚讓圍觀者激動的語無倫次,下跪者不乏其人。
正待呂岩考慮要不要再進一步讓卡頓展示手段的時候,他忽然聽到鐵器相撞的聲音、以及整齊的腳步聲。
從競技場周圍的入口處,涌出大量的石蠻士兵,裝備着清一色的短柄重斧,這是重生堡的親衛隊,原來是牙德的手下,之後根據牙德的遺言,一直在保護雷蒙。除了親衛隊之外,還有大量士兵,他們的脈眼死後,暫時直接聽從雷蒙調遣,直到某位脈格晉級爲新的脈眼。
看臺之上,雷蒙用手一直呂岩:“抓起來。”
崔沙不幹了,如果沒有進行賭鬥比武還好說,但現在既然已經比了,而且呂岩放過了他的命,五局三勝贏得公平合理。怎麼能夠出爾反爾又去抓他呢?
“烈拳王,呂岩公平比賽,我們……”崔沙剛靠上前,雷蒙就一拳轟在他胸口,雷蒙雖然膽小怕事,但他烈拳王的名號卻沒有太多水分,這一拳錘的崔沙胸口肋骨當場斷了三根,一口血狂噴出來,倒飛而出。
其他脈眼接住崔沙,都瞪着雷蒙不敢再上,圖德讓自己的一個衛兵下去集結部隊,不過他知道包括自己在內,在場幾名脈眼的直屬部隊都不足以對抗雷蒙,另外還有跟隨溪月而來的三十名士兵,圖德意識到那也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石蠻士兵開始分開人羣向呂岩衝去,普通的石蠻人驚慌的閃開,雖然呂岩贏得了他們的尊敬,但卻不足以讓他們產生誓死捍衛的情緒,他們眼中流露的只有可惜,和對重生堡新王的鄙視。
雷蒙也很鬱悶,他本來只是矇混幾日,等溪月許諾的大軍到了,將重生堡的控制權一移交,就算完成任務,所以對於呂岩的造訪也沒有輕舉妄動,他也怕呂岩在這個關鍵時候弄出什麼事情來。
但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自以爲是的溪月居然要和呂岩決鬥,而且還如此乾脆的被呂岩殺的連模樣都分不出來,這可等於是把雷蒙架在火上烤,知道帝國軍隊厲害的雷蒙絕不相信重生堡可以抵擋三王子的鐵騎,他只好硬着頭皮捉拿呂岩。
一隊親衛最快速度衝到呂岩面前,剛要上手,由青色岩石包裹的身影擋住了他們,卡頓滿臉的怒色:“滾開!”
親衛隊長後退半步,先充滿敬意的看了一眼青石皮膚,然後向卡頓點頭示意,最後才略帶苦臉道:“卡頓王,我們奉命捉拿這些骷髏,是不得不上的,請您讓開!”
卡頓冷哼一聲,不理他。
親衛隊長微微的搖頭:“如果您一味阻攔,我們只好對您不敬了。”
卡頓揚起了拳頭:“呸,你們不敬看看……”
“卡頓,冷靜。”呂岩淡淡說道,卡頓立刻偃旗息鼓,但仍舊護着呂岩不準任何人靠近。
石蠻士兵都驚訝不已,不明白自己崇拜的對象爲什麼那名聽一名骷髏的話,很快周圍就圍滿了士兵,將骷髏們緊緊的包圍在其中,卡頓和幾名綠系石珂人緊緊圍繞着呂岩。
親衛隊長和幾名士兵的領隊商量了一下,準備擠上去。
“雷蒙!”卡頓突然爆吼起來:“我要和你比武奪王!”
不得不說,石珂人是一個落後野蠻的名族,他們的管理很隨意,時而集權,時而分權,就算是當上了王,也很少有人會真正將權力牢牢的抓在手中,而下面的各路脈眼,也不太經營勢力,維繫他們的階級統治結構的因素只有兩個,血脈和實力。
比武奪王在一般國家中看起來十分荒謬的事情,但在注重個體實力的石珂人中卻十分正常,在石珂人漫長的歷史上,每一次成功的比武奪王都是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卡頓有石祖恩澤的現象,他的血脈絕對無可挑剔,他有申請比武奪王的資格,剩下的就看雷蒙會不會答應。
可悲的是,雷蒙有權拒絕,而且他也毫不猶豫的對卡頓的挑戰嗤之以鼻,只是再度重重的揮了揮手中的行兵令,要求親衛立刻動手。
周圍噓聲四起,雷蒙的拒戰讓他顏面盡失,可這又怎麼樣,雷蒙知道在場的石蠻人大多都會在一天之內死掉,他根本無所謂。
崔沙在圖德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對雷蒙怒目而視,但他沒有任何辦法,他的武力不夠,而且兵力也不夠,根本對付不了雷蒙,這時,突然從後面伸過一隻手,將一個焦黑的破布包塞進崔沙的懷裡,崔沙趕緊轉頭,只有紛亂擁擠的人羣,看不見是誰遞上的包裹,他帶着疑惑打開了布包。
面對威風凜凜的卡頓和無恥的雷蒙,親衛隊長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和幾名士兵領隊看了一眼,都看到了無奈,但作爲軍人,他們不能隨便抗命,只好對着呂岩和卡頓舉起武器。
緊張的氣氛壓抑而來,競技場又一次變得悄無聲息。
就在這片異樣的寧靜中,呂岩的聲音清晰無比的響起:“卡頓,是時候給他們看一看你的小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