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城的地精守軍們現在看着那面飄揚在市中心廣場上的大唐帝國旗幟就渾身難受。他們試圖奪回丟失的陣地,可付出的努力卻真的沒有任何回報。
獸人的火力對於地精來說實在是太強了,隨着戰役的進行,山魯得到的增援也越來越多了。
大唐帝國從楚國那邊訂購了一大批的湯姆森衝鋒槍,這極大的提高了獸人部隊的火力密度。
在巷戰中,獸人部隊手裡的自動武器越來越多,反擊的地精在這樣強大的火力面前幾乎沒有任何辦法。
對方一個衝鋒槍手隨便找個地方,差不多就能打出一挺輕機槍的效果來,蜃軍除了拿人命去填,又能怎麼辦呢?
現在,從一些廢墟上看去,整個廣場上鋪滿了蜃軍的屍體,甚至還有兩輛坦克的殘骸。
說起這兩輛坦克的殘骸還真的很有意思,之前是獸人部隊不知道從哪裡調來了一輛4號坦克,希望通過這輛坦克的掩護,達到迅速突破蜃軍防線的目的。
可他們失敗了,蜃軍捨生忘死的不停反擊,最後終於掩護一個瘋狂的士兵使用刺雷把這輛在中心廣場上耀武揚威的獸人坦克給幹掉了。
在擊毀了這輛坦克之後,獸人方面就不敢再投入新的坦克了。因爲對於獸人來說,坦克也是寶貴的東西。
後續,地精方面也搞來了一輛坦克,試圖用這輛坦克來掩護自己的步兵奪回廣場西側,重新掌控廣場的控制權。
但是這輛坦克在進攻的時候直接被獸人部隊用一發火箭彈給擊穿了正面,就這樣殉爆在了廣場上。
於是乎,雙方一人在中央廣場上丟了一輛坦克,之後就不再去追求這樣的嘗試。乖巧的兩邊都開始投入更多的士兵爭奪這個廣場,就彷彿這個廣場下面埋着金子一樣。
這裡當然沒有埋着金子,甚至連一條正經的下水道都沒有,雙方在這裡丟棄了上千屍體,其實就只是爲了爭最後一口氣罷了。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蜃軍的街壘後面,一羣士兵又開始了集結。他們要再一次發起進攻,繼續爭奪那個該死的高地。
“爲了蜃皇陛下!”爲首的指揮官抽出了腰間的指揮刀,壓低了聲音爲自己的士兵們打氣。
這些士兵們也都默默的從腰間抽出了刺刀,插在了自己的槍口上。他們沒有別的武器了,甚至他們連子彈都沒有了。
在出發前,他們接到了命令,把剩餘的子彈都留給後續的部隊。現在他們能使用的,就只有手裡的各種各樣的冷兵器了。
有些人用刀,有些人用刺刀,有些人用長矛,還有一些人用鐵鍬鋤頭之類的東西。
比起軍隊,他們更像是一羣起義的百姓,武器雜亂,甚至連軍服都不太整齊。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打了補丁,頭上的鋼盔也都被留給了後來的部隊。
因爲缺乏物資,現在連鋼盔都已經是比較急缺的東西了:哪怕上面有一個窟窿,那也是搶手貨。
“出發之後,不要輕易發出任何聲音!”那軍官盯着自己面前的士兵們,一字一句的囑咐道:“想盡辦法貼近敵人的陣地,只有突擊成功,我們才能活下去!”
所有的士兵都看着自己的長官,認真的聽着這個長官對他們說的話。相比較其他魯莽的指揮官,跟着這個長官的日子似乎過的還算不錯。
可惜的是,一路撤退到這裡來,他們終於還是被用在了決死的反衝擊上了。命令必須要被執行,這場戰鬥……他們似乎是逃不過了。
趁着天漸漸黑了下來,遠處的炮聲依舊還在不停的迴盪,這些士兵開始翻越障礙。廣場兩側的建築物都已經打成了廢墟,對於進攻的一方來說,這樣的地形確實不怎麼便利。
隱藏在對面廢墟之中的敵人視野非常不錯,不過謹慎的地精一點點的繞開了危險的區域,儘可能沿着廣場兩側比較複雜的地形前進。
只有月光可以照亮周圍的環境,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太清,這些地精摸索着前進,漸漸靠近了獸人的陣地。
拎着指揮刀,地精軍官帶領着這些老兵和新兵,無奈的一邊在腦子裡抱怨上司的愚蠢,一邊咒罵着他們的瘋癲。
他的部隊裡有三分之一的軍官和老兵被抽調到新的部隊裡去擔任指揮了,這是他出發之前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
至於說爲什麼不把最值錢的老兵都抽調走,那是因爲如果沒有了這些骨幹,新兵們就沒有勇氣發起決死的進攻了。
可爲什麼要發動這樣幾乎不可能成功的進攻呢?因爲蜃國的部隊開始出現彈藥短缺了。留下那麼多部隊也分不到彈藥,不如趁着夜晚反撲一下試試……
至於說爲什麼不把這些沒有彈藥的多餘部隊撤退到蜃都去呢?這就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了:誰留下誰走呢?
你撤誰回去,剩下的人都會有意見,這種時候給了所有人希望,就等於說是選擇了一場大潰敗。
索性誰也不讓走了,只往裡面填人,不往外面撤人,這樣才能維持住基本的戰局。
只是這樣就會消耗掉大量已經在殘酷的戰場上熬出來的老兵,讓他們犧牲的毫無價值。
再往前走就是獸人部隊的防線了,雙方的距離已經非常近,甚至有些獸人的說話聲地精已經都可以隱約聽見了。
那種隔着幾百米的距離大聲的呼喊萬歲的豬突進攻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凡有點兒腦子也不可能先告訴敵人自己來了。
實際情況是,只有在非常靠近敵人的時候,保證可以讓自己快速推進到敵人面前,和敵人進行白刃戰的時候,纔會由指揮官率先發出吶喊。
這個吶喊其實就是衝鋒的號令,和聯絡周圍人的號令。因爲你不喊,黑暗之中別的小股部隊哪兒知道你已經發起進攻了?誰也無法在沒有通信的情況下知道自己要不要繼續隱蔽前進,也不確定要在原地待命到什麼時候。
所以,當已經可以隱約看到獸人部隊的防線的時候,爲首的地精指揮官從一處狹小的遮擋後面站起了身子,大聲的向後喊道:“爲了蜃皇陛下!衝啊!”
“蜃皇陛下萬歲!”那些早就已經約定好了口號的蜃國士兵開始了叫喊,然後從地上爬起來,向着已經近在眼前的敵人的戰壕發起了進攻。
獸人部隊大概也料到了蜃國部隊會在夜裡發起反擊,很快激烈的槍聲就開始迴盪在戰場之上。
大約只過了不到三十秒,一發照明彈就升上了天空。它在半空中炸亮,一下子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慘白慘白。
同時慘白的還有蜃軍指揮官的臉:他看見獸人部隊前方防禦部隊的正後方,稍微高一些的主陣地上,一挺掛着彈鏈的MG42機槍正在掉準槍口,瞄準向他所在的位置。
他的身邊,還有密密麻麻的蜃國士兵正端着武器向上攀爬,他們踩着廢墟和屍體,步履蹣跚,速度其實並不快。
等這些士兵們準備給那些前排的獸人部隊一點兒顏色看看的時候,獸人身後的機槍陣地上,響起了電鋸的聲音。
那是許多地精非常熟悉的聲音,那是許多地精都非常恐懼的聲音。一旦戰場上開始有撕布的聲響的時候,那肯定是沒什麼好事發生的。
果然,刺眼的曳光彈開始在戰場上橫衝直撞,正涌向獸人部隊的地精士兵們腳下一頓,許多士兵開始踉蹌着倒下,就好像中了什麼魔法一樣。
前排的士兵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自己身邊的戰友迸射出來的鮮血就噴到了他的臉上。還沒等這個滿臉是血的士兵叫喊,就有另一發子彈打穿了他的胸膛。
這是血肉之軀與鋼鐵的碰撞,即便是傷亡慘重,還是有地精衝進了獸人部隊的防線。
獸人部隊也不甘示弱,雙方很快就開始了白刃戰。擁有火力優勢的獸人時不時還有衝鋒槍手加入戰鬥,連續的射擊讓上來拼刺刀的蜃軍部隊損失了不少人。
指揮蜃軍進攻的軍官跟着自己的士兵們不停的向前衝,踩着自己人的屍體,一步一步。走着走着,他就看到了一個被刺刀挑死的獸人士兵,這代表着他們的進攻還是有一些成效的。
只不過……這樣的成效似乎並不大。漸漸地地精部隊就因爲後繼乏力開始潰敗了。
“進攻!繼續進攻!跑就死定了!”這名蜃國指揮官高聲叫喊着,提醒自己的士兵找回自己的勇氣。他知道,如果這麼頂着獸人的火力回頭跑回出發地,幾乎沒有人可以活下來。
可他的努力毫無用處,在他高聲吶喊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地方飛來的一發子彈正好打中了他的腦袋,他向一旁栽倒,再沒有了聲音。
那些剛剛還嗷嗷叫喊着向前衝鋒的士兵,現在如同看見了狗的黃鼠狼開始抱頭逃竄。他們再一次被趕回到了出發的地方,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